第二十二章 真乃豪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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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走进房舍时，一众赌徒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多余的声响。
大豪侠沈青，雒阳游侠儿中没有人不知其姓名，便是雒阳世家中的年轻一辈，也有不少人听闻过他的事迹。
更为重要的是......这座赌坊是他的产业。
“他便是沈青？”
刘诞低声向一旁的韩奎求证到。
皇甫鸿却会错了意，抢先说到：“贤弟也听说过沈青？此人乃是雒阳第一豪侠，以往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终于一窥真容，果然英姿不凡。”
他语气中隐隐带有的敬重之意让刘诞为之诧然。
皇甫鸿好歹也是重臣之后，竟如此看重一游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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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皇甫鸿作为边郡子弟，历来看重英豪人物。往日在北郡，结交之人也大多为军武之人，或豪杰之士，而这雒阳城中的游侠儿能入他眼者，也不过沈青一人罢了。
这态度让刘诞越发对沈青感到好奇。
王丰看到沈青，凶厉之色亦是瞬间收敛，起身挥退一众打手：“沈明义，我今日不愿与你结仇，但此人在赌场使诈，你竟容得下他？”
“又不是在我赌场使的诈。”
沈青不屑一笑，在一众赌徒的注目中走到王丰面前：“但你的刀，可是在我赌场里拔出来的。怎么，现在的雒阳城中已如此轻视我沈青了吗？”
王丰将短刀收入怀中，但并不离开，而是指着刘备说：“沈明义的面子我给，今日是我莽撞，若有何惩戒，我接着便是。但他，我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希望明义兄莫要让我难办。”
“难办？”
沈青冷哼一声，从身后抽出一根短棍，“啪”的一声将赌桌砸烂，一众游侠儿从门外鱼贯而入，将王丰等人围了个严实。
“你王丰难办与我何干！还想在我面前讨价还价？赶紧滚出我的赌坊！”
他厉声喝骂到，数十名游侠儿抽出短棍，虎视眈眈的看着场中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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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丰脸色铁青，也不敢反驳，只得认怂：“好，我这就出去。”
说罢，便要带人离开。
沈青见王丰识相，也不愿逼人太甚，可他看过场中数人，看到韩奎时眼神微变，又看向他身旁的刘诞，若有所思。于是又站了出来，挡住王丰去路。
“沈明义，你还要如何？”
王丰压着怒气问到，他可以看在沈青的威势上退让，但不代表可以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
沈青无视他的怒火，随手指了指刘备：“他便是你说的那个使诈之人？”
“正是。”
“他的债我扛了。”
此言让一众赌徒纷纷侧目。
“真乃豪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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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鸿也暗自称赞。
“沈明义，你欺人太甚！”
王丰大怒：“他使诈骗我弟弟，这是一点钱财就可以解决的吗！你赌场中若有人使诈，你也只让他赔钱便罢了吗！”
沈青面色终是一变，赌场使诈终是大忌，他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使诈之人。
但刘诞又是他的贵客，若真让王丰报复，他的脸面又怎么放得下来？
这时，一直坐在地上的刘备终于起身。他缓缓走到王丰面前，躬身行礼：“在下刘备刘玄德，今日之事皆因为而起，不如听一下在下的建议。”
沈青看了一眼刘诞，点点头。王丰也冷哼一声，未加阻拦。
“赢令弟的钱财，我会如数归还。改日也将登门赔罪。”
刘备不徐不疾的说着：“另外，从今往后，我将不再赌钱，若有再犯，王兄便斩我一指吧。”
此话一出，王丰陷入思索，就连沈青重新打量了刘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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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一个赌徒想要戒赌可不是说说而已，这需要莫大的决心和毅力。刘备今日说出这话，便是将他的一根手指交到了王丰手中，对于他这等士子而言，可是难得。
“兄长何故如此？”
刘诞本还想劝说一二，哪料到刘备脸色落寞，摇了摇头，说：“贤弟好意我心领了。但为兄之过，不可叫他人替我承受，此非大丈夫所为。”
一番话阻止了刘诞，一旁的王丰似乎也认下了刘备的建议，沉声说到：“刘玄德，我知你是卢尚书弟子，今日便依你之言。他日若让我发现你再入赌坊赌钱，便亲自到卢尚书府上，讨要你那根手指！”
说完狠话，便带人离去。
刘备听他提到卢植，一阵苦笑，但索性了断此事，心中一送，脸上再无愁苦之意。
他转身对刘诞等人行礼到：“多谢几位援手。若不是几位贤弟，我今日怕是要感受这断指之痛了。”
刘诞几人自是一番客套，眼睛不断向沈青瞟去。
今日他们几人不过是稍阻了王丰的势头，真要说就刘备于水火，还要是沈青。
沈青此时已经看出刘备与刘诞并不是同行之人，对刚才相助之事也没有半点悔意，他让手下招呼着赌徒各自玩耍，等刘诞几人叙话，见几人看过来，还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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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也是一个拎得清的，亲自走到沈青面前，躬身大拜：“备谢过明义今日相救之举，自当谨守誓言，绝不再犯。可惜备家中无余财，无法以重金酬谢，但若有事需要在下出手，定义不容辞！”
刘备不愧为刘备，即便年纪尚轻，已有一股独有的亲和力，一番话下来，便是让在旁的刘诞等人，也愿与之亲近几分。
沈青更是如此，神色认真的看着刘备，说到：“玄德兄能真心悔过，实在是迷途知返，可喜可贺。至于回报嘛......”
他挠了挠头，认真想了想，好像是真无什么要事需刘备相助，便轻飘飘的揭过了：“等我想起来了再说吧。”
刘备没想到如此大恩，沈青竟也不求回报，更感汗颜，赞了一声：“明义真乃豪侠也。”
沈青笑笑，越过刘备，走向刘诞：“今日是在下疏忽，让贵客受惊。还请随我进入里间，略备了一些薄酒，招待几位。”
还不忘转身对刘备到：“玄德兄也请一起来吧。”
刘备听到还有自己的份，见刘诞等人也不拒绝，犹豫再三，还是跟着沈青等人穿过热闹的房舍，走入一间小院子里。
一在路上，刘范悄悄问起：“二弟，你今日真是来找这沈明义的？你怎么和他相识？”
刘诞便将闫奉之事告诉了刘范，只不过将与王甫相关的枝节隐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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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奉？”
一旁的刘备问到：“可是城南那手下有一众游侠儿的南阳闫奉？”
他来雒阳这几年，在读书并未读出什么名堂，倒是常年混迹于街头巷尾，对游侠儿之流颇为熟悉。
“正是！”
刘诞答道：“他前日派人偷入我书房，烧我书册，现已被雒阳令司马建公捉拿。今日我来找这沈明义，便是要拿到他的罪证，让他不得翻身。”
刘备这下才明悟，自己来赌坊真的是为了过过手瘾，人家刘诞来赌坊可是来做大事的，当下看向刘诞的眼神，多了几分热切。
众人交谈间，已走到一座院中，这里已经摆上了瓜果和好酒，等着几人落座。
沈青本就是街面上混迹惯了的人，皇甫鸿与刘备也是长袖善舞之人，所以方一落座，气氛便热络起来，酒碗你来我往，场面好不热闹。
沈青仗着酒量不错，四处敬酒，便是连刘燕与韩奎也未放过，各自攀谈几句。
等他来到刘诞身旁时，脚步已有些踉跄，跌坐在席间，引来众人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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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义，怎么不行了？不是说千杯不醉吗！”
“明义休得耍诈，我看到你跌坐之时，酒可洒了不少，满上、要满上！”
沈青的酒确实洒了不少，还湿了刘诞的衣袍。但二人毫不在意，干了一碗后，沈青才拉着刘诞起身：“今日不小心弄湿了少君衣袍，实在失礼。好在房内正好有多余衣物，少君不嫌弃的话，请随我入内更换。”
刘诞看到沈青的眼睛，自是明了，跟着他进了一旁的屋舍。
方一进屋，沈青醉酒之态尽散，若不是那满身的酒气，还让人以为他今日滴酒未沾。
“明义兄好酒量。”
刘诞赞了一句。
“少君酒量也是不俗，年纪轻轻就如此海量，实在少见。”
刘诞轻笑一声，这点淡酒比之后世之酒可差远了，他适应了几次，便能如牛饮水，喝之不醉。
沈青到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而是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刘诞：“刘少君今日来意我已知晓，我已将王甫与闫奉的罪证记录于此，可让雒阳令一一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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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义是如何得知我来意的？”
刘诞警惕起来，他可没让韩奎对沈青说过这些。
沈青一笑：“少君，莫不是以为这雒阳城中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放心，我们目的一致，不会害了少君的。”
目标一致？
难道是......卫宁？
刘诞第一时间想到那夜遇到的卫宁等人，但看沈青态度，断然不会说出背后之人，便只得作罢。
“明义既然早有准备，何必请我们入内喝酒，多此一举？”
沈青揉了揉脑袋，洒然一笑：“今日见几位义举，直面数倍之敌而不退，心生佩服，便有结交之心。当然，此举也是顺势而为，掩人耳目之策。”
他呼出一口酒气，凝声说到：“王甫门下走狗众多，难保今日赌坊中没有他的眼线。邀这几位入内，也是借着王丰闹事之由，以作遮掩。免得让其早早察觉我已相助少君。”
“明义心细，在下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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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仍旧神色严肃，说到：“少君还需知道，王甫乃是如今权势滔天的阉宦，偶有失手，并不代表其真的羸弱可欺，少君将其视作敌人，便要已雷霆之势灭杀之，不可存有侥幸之心。”
刘诞听沈青此言，心中对王甫的一丝轻视也烟消云散，郑重点头：“我...知晓了。”
沈青见刘诞明了，终是神色放松，轻笑到：“在下虽一介游侠儿，但也知大义。少君所行之事乃是为大汉除害，但凡用得着沈青的，一句话便是。哪怕是入那王甫家宅，手刃其人，也绝无二话！”
刘诞被沈青这话所震撼，观其神态，并不像随口承诺，若自己真让他杀了王甫，他也定会毫不犹豫。
他看着眼前之人，其身影与心中侠客形象逐渐重合，不由赞到：“明义真乃豪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