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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搜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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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挚例行公事,齐璟钰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陆照昔知道既然对方有意栽赃嫁祸,必定在宛荷殿事先藏了东西,能搜到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大理寺派来的人悉数到场,带了一群侍卫去搜查宛荷殿,余下的众人在静思堂内等候着。大家都心思各异,寥寥数语后便也无话可说。

陆照昔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脑中回放了一遍,事情疑点重重。

一,醉里眠之毒极为罕见,而且是前朝宫中殉葬宫人所用,所以毒药最大可能的来源就是宫中。四年前冯宛娘也死于醉里眠中毒,冯宛娘是先太子的女子,黄敬中是先太子东宫的内侍总管,如此推断,黄敬中必定了解醉里眠之毒。可是,黄敬中是皇帝身边的人,他为何要毒杀韩忌?即使他要毒杀韩忌,为何要指使一个畏畏缩缩的郑小全来做?

二,杨时英那晚突然出现在行宫厨房,支开宫人,崔妍儿正好进入厨房,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杨时英是崔贵妃的人,并没有任何杀害韩忌的动机,如果不是崔妍儿指使,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厨房?

三,如果是崔妍儿指使郑小全毒杀韩忌,然后自演了这一出戏,就是为了把罪名嫁祸于她。。。不排除这个可能,可是她更愿意相信崔妍儿会把毒药直接投到宛荷殿来。。。

四,如果不是崔妍儿所为,崔妍儿称自己撞见了一个小公公,可是以她的脾性,她根本不会正眼瞧下人,她刚才连经常在她的贵妃姐姐身旁出入的内侍都不认识,如何能一眼在几百个内侍中辨认出郑小全?

五,如果郑小全是受怀成礼的人暗中指使,正巧被崔妍儿撞见并且认出,那么那个潜藏在猎场的人又是谁?他与四年前的冯宛娘之死又有什么关系?

尽管整理了这么多疑团,还是没有理清线索。陆照昔越想越觉得困惑起来,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已过了午时,厅内的气氛有一些压抑,齐璟钰淡淡道:“天大的事情也要先吃过饭再说,此案本王会继续查个水落石出,各位不必等在这里,都先回去吃饭吧。”

话虽这么说,宁王等在这里,欧阳挚哪敢去吃饭。欧阳挚不动,大理寺的其他几个知事自然也不敢动。陆照昔是嫌疑犯,当然也不能走,于是,就只剩下黄敬中和崔妍儿。

黄敬中站起,躬身道:“既然嫌犯都已经招了,王爷身体也没有大碍,余下的事,老奴在这里确实无多大用处,也该回京陪着皇上了。”

齐璟钰问:“黄公公打算何时回去?”

“还请王爷准许,老奴今日就走。”

欧阳挚有些惊讶,道:“黄公公,王爷已经下令封锁了猎场,三日之内都不得有人离开啊!”

“哎呀。。。”黄公公捶了捶肩头,叹了一口气,“我带来的人也辨过了,嫌疑犯也招了,我一把老骨头,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这山中湿气重,我多呆一天,就酸痛一天,还是早日回京吧。”

齐璟钰道:“现在出发,到京城已是夜半,这样未免舟车劳顿,黄公公不如明日再走。“

黄敬中笑呵呵道:“多谢王爷替我考虑周全,只要王爷身体康健,就是老奴的福气啊,我要赶着回去给皇上亲自报喜呢,皇上要是知道王爷身体好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陆照昔听着几人的对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脑中闪过,一时又捕捉不住,又开始蹙眉细想起来。

齐璟钰接着又挽留了几句,黄敬中执意要走,欧阳挚也客气了几句,黄敬中转身离开了。

崔妍儿倒是不愿意走,可是在场的几人互相闲谈,她又找不上人说话,干巴巴地坐了一会儿后,便带着丫鬟去了静思堂外的花园中。

不多久,花园中便传来了呵斥声,打断了陆照昔的思绪。

“出来!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奴婢。。。奴婢。。。”

“说!你在偷看什么?!”

“奴婢。。。奴婢本来就是这园子里的人。。。”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杨公公已经吩咐让人都撤了,你却还在这里偷看,掌嘴!”

紧接着,就听得“啪”的一声,是巴掌力气颇足地掴在皮肉上的声音。

陆照昔对齐璟钰道:“王爷,我有些头疼,我出去走走就回来。。。外面那么多侍卫守着,反正我也跑不了。。。”

陆照昔现在是嫌疑犯,后半句自然是说给在座的大理寺几人听的。

齐璟钰说:“正好我也坐得乏了,我和你一起去。”又对欧阳挚和其他人说:“你们要是不去吃饭,就继续等着吧。”

两人一起出了静思堂,循声走到了红蓼池边。

一个婢女跪在地上挨巴掌,那婢女身上一件青色围裙,绣花青鞋上还沾着泥,正是她见过的晚香。

“住手!”陆照昔快步走向前去,喝止了打人的丫鬟。

晚香的身体瑟瑟发抖,一双毫无生气的奄奄的眼睛满含悲戚,毫无那日她为她剪下两支红蓼时的活力。见到陆照昔过来,颤抖着叫了一声“陆将军。”

崔妍儿看到陆照昔走来劝阻,一下子火冒三丈,正要发作,见齐璟钰也走了过来,堪堪压制住了火气,向齐璟钰行了一礼:“王爷也来了!”

齐璟钰问:“怎么回事?”

崔妍儿道:“这个婢女蹲在这里偷看静思堂,被我逮住,我不过教训了她几下,让她长点记性。“

“起来,”陆照昔温暖柔软的手拉起晚香,“晚香是这园子里照顾花木的婢女,我可以作证。”

晚香却不肯起来,一直跪着,只以一双悲戚绝望的目光看着她,那目光中仿佛涌动着万千思绪,却是一点都无法说出口。

陆照昔狐疑道:“晚香,出了什么事,你可否详细对我们说一说,你在这里想看什么?”

晚香抬手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颤声说:“我。。。我没看。。。”

陆照昔点头,再次拉住她的手:“那你起来吧。”

崔妍儿语带讥嘲:“陆照昔,你刚刚逼死了郑小全,我们都看见了,怎么一转身就来这里装好人?”

晚香的手猛然一颤,抬起一双惊恐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照昔,原本秀丽的面容顿时如同死灰。

陆照昔没有理会崔妍儿,而是问晚香:“你。。。有话要说?”

晚香双手掩面,失声痛哭了起来。

陆照昔和齐璟钰默然互望了一眼,齐璟钰对崔妍儿道:“既然是个不懂规矩的婢女,人已经教训过了,她也悔过了,此事到此为止。”又对晚香道:“你走吧,这里不是你停留的地方。”

晚香哭得双目红肿,僵硬地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猛然转身跑走了。

陆照昔若有所思地看着晚香远去的背影,齐璟钰道:“我们回去吧。”

崔妍儿恨恨地一跺脚,也跟着一道回了静思堂。

大理寺的人这一回办事效率颇高,又或者藏毒的人巴不得让人早些发现就好,半个时辰后就回来了。

“王爷,这些是在宛荷殿搜到的!”大理寺的两个知事呈上来一个青瓷药瓶,还有几道折子。

齐璟钰接过了折子,撇了一眼青瓷瓶道:“验过毒了吗?”

“验过了,正是醉里眠!”

“在哪里搜到的?”

“在陆将军的衣箱里搜到的。”

陆照昔凝视着这个她从未见过的青瓷瓶,郑小全负责打扫寝殿,他确实有机会在她的衣物里偷偷藏下药瓶,她和玉篱竟然都没有察觉。

齐璟钰看了一眼陆照昔,对众人道:“此案虽然疑点重重,但是陆将军目前嫌疑最大,在此案查清之前,陆将军就呆在宛荷殿吧,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在宛荷殿出入。”

“末将知道了。”陆照昔坦坦荡荡地站起身来。

齐璟钰对陆照昔坦然庇护的姿态,和陆照昔顺理成章接受的神情,让崔妍儿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崔妍儿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走到陆照昔身边,像是轻蔑地打量阶下囚一般,厉声道:

“刚才王爷说毒杀证人,就等于刺客同谋,刺杀王爷可是株连九族之罪,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王爷。。。王爷怎么还能让她呆在宛荷殿?应该直接送进牢里!”

欧阳挚听崔妍儿这么一说,不由暗自捏了一把汗。崔妍儿明显是急着想让陆照昔翻不了身,却忘了她当着这么多人质问宁王,是一种极大的冒犯。

齐璟钰隐忍着怒气:“该如何处置,本王心中有数,无需他人指点。”

“王爷。。。你不会想姑息一个逼人行凶的嫌疑犯吧?”崔妍儿不依不饶,满腹委屈。

齐璟钰目光冷冷地侧过,落在她的脸上:“此案一经查清,我绝不姑息任何一人!”

崔妍儿被齐璟钰周身散发的寒意吓得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也不敢再分辩,携了丫鬟走了。

陆照昔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在花园见到晚香的情景,试图把晚香的异常和她脑子里的疑团关联起来,也起身告辞,和几个护送她的侍卫回了宛荷殿。

欧阳挚见两人离开,知道此案弄了这样一出,事出蹊跷,说不定还是桩因闺房嫉恨而起的栽赃嫁祸案,试探着问齐璟钰道:“此案王爷如何看?”

齐璟钰问:“欧阳少卿呢?你如何看?”

欧阳挚道:“案情疑点很多,不过郑小全死得蹊跷,是本案最大的疑点,我认为还是从郑小全查起。”

齐璟钰点头:“去吃了饭再查案吧,有进展随时来报。”

欧阳挚捂着肚子,呵呵笑道:“跟王爷一起查案,都忘了饿肚子这回事了。”

“我都听到打雷声了。”

“王爷不吃饭吗?要不和我们属下一起吃饭,再理理案情?”

“我。。。一会还有事找陆将军。”齐璟钰随意翻开了大理寺搜来的折子,里面还夹了几张信札。

一张信札掉落下来,齐璟钰拾起,瞥见了“昔儿”二字,便读了起来。

“昔儿,

行军至水云渡,桃红李白,烂漫两岸,有女于溪边汲水,我又想起了你。。。”

齐璟钰眉毛一跳,快速扫了一眼落款,“萧浔”二字郝然映入眼帘。

又翻到下一张。

“昔儿,

已至三更,营帐外月华如练,思你眉语目笑,柔婉似水,夜不成眠。。。”

落款依然是萧浔。

齐璟钰脸色沉了下来,皱眉问道:“这信是哪里来的?”

欧阳挚也不知情,招手叫来了一个负责搜殿的知事。

那知事忙凑了过来,回禀道:“这。。。这信札是在陆将军梳妆盒的暗格里找到的,我们也没看。。。只是见藏的地方隐秘,所以同折子一并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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