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道你打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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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陆将军都来了,末将倒想承教一番!”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一个体形魁梧,浓眉阔目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男子手执一柄偃月弯刀,举步生风,气势夺人。
新兵们已连败四局,本来都套拉着脑袋,一见这男子,顿时支棱了起来,大叫道:“沈将军来了!”
沈震山是兵部特意调派过来的四品郎将,以前是辅国公催用的部下。皇帝把神羽军交给齐璟钰来领,又钦点陆照昔过来担任主将,余下的调兵遣将还是按制由兵部负责。催用是兵部尚书,便把原来在拱卫二营的郎将沈震山调派了过来。在陆照昔的人马进京之前,沈震山负责新兵的练兵。
沈震山大步穿过校场,径直走到了陆照昔跟前,抱拳行礼道:“末将沈震山,请陆将军下场指教!”
人群见沈震山向陆照昔下战书,霎时都安静了下来。新兵们一个个伸长脖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即将成为他们主将的女子。
陆照昔今日穿了银白色的轻甲,显得身段匀称矫健。未戴头盔,只用赤色的发带简简单单地在头顶束了个发髻。她在女子中算是身量高挑,但是和高大魁伟的沈震山一比,不免气势被比了下去。
沈震山挑战陆照昔的意图不言自明。
陆照昔在军中以“善谋”着称,而并非“勇武”。她之所以能独领一支疾风军,与她是陆宗阳的女儿这个身份也是分不开的。北防军对陆家衷心耿耿,所以从来不会有人去挑战她作为主将的权威。但是到了京城,京城周边的兵权都握在催用手中,陆家这个身份显然不管用了。
站在陆照昔一旁的边羽说道:“沈将军想要比试的话,我愿意出战,不劳陆将军下场。”
边羽是疾风军的前锋,也是四品郎将,在身份上和沈震山对等。他虽然不似沈震山那般魁梧,却也生得高大英武,在气势上并不亚于沈震山。
沈震山哼笑道:“难道陆将军是嫌末将品级低,没有资格请将军赐教?”
陆照昔扬了扬眉,轻笑道:“你确实没有资格。”
沈震山脸上的肌肉一跳,眼中狠戾一闪而过。
他虽然官阶比陆照昔低一品,但这个官阶是十多年来实打实从战场上用战功换回来的,陆照昔如果不是陆家的嫡女,她凭什么能当神羽军的主将?她如今来了京城,她以为陆家这个身份还能罩得住她吗?
看沈震山恼怒不语,陆照昔道:“沈将军若能赢了边将军,再来本将这里承教也不迟。”
沈震山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末将稍后再请陆将军指教!”
边羽提了一杆白蜡银枪过来,一走上校场,已经等在校场中央的沈震山横眉怒目大喝一声,说动手就动手,举刀就朝他劈了过来。这一招先声夺人,在气势上拿捏得很是到位。
但边羽也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他冷静接过一招,紧接着,手中长枪横挑竖挡,左劈又刺,登时枪花乱颤,舞了个泼水不透。
一上来两人就真刀实枪,毫无虚招,一阵电光火石,看得场下的人热血沸腾。
只要沈震山稍占上风,新兵们就扯着嗓子叫好。而只要边羽占了上风,疾风军的人也纷纷击掌相庆。
虽然沈震山率先出刀,刀刀下手狠辣,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边羽的银枪亦防亦攻,变幻多端,反而逐渐占了上风。
疾风军的人为这位前锋将军的枪法连连喝彩,连顾绍这种并不习武的人都忍不住拍掌叫好。
齐璟钰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场中比试,他和沈震山打过几次交道,知道此人虽然看似鲁莽,但其实心思缜密,若非如此,催用也不会把他派到神羽军来。
双方过了几十招后,边羽由防转攻,手中银枪越舞越快,时而如游龙穿梭,时而似蜻蜓点水,沈震山眼看就要招架不住,连退了数步,突然挽刀一抵,飞出一脚,扬起一阵尘土。
边羽见他节节败退,只待最后一击,也顾不得尘土碍目,举枪来刺,沈震山侧身一闪,一掌朝他后颈劈去。
军中比武的规则,不准故意伤人性命,不准击打太阳穴、后颈和身体两侧肋骨下三寸和两腿之间的要害部位。可是校场尘土飞扬,场外人本来就离得远,沈震山的掌刃着力在哪里,自然看得不甚清楚。
边羽感到后颈一阵掌风,不由心中一惊,回身来防。他这一回身,沈震山没有劈中他的后颈要害,掌刃落到了右肩上。只不过他这一掌用了十足力气,边羽右肩一震,连退了两步,手中长枪“哐当”落地。
新兵们本来以为沈震山招架不住,没想到飞过一阵尘土后,边羽反而败下阵来,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顿时场面一片沸腾,恨不得敲锣打鼓,弹冠相庆,总算找回了被疾风军连败四场的面子!
“沈将军!沈将军!沈将军!”新兵们嘶吼着为沈震山喝彩助威。
边羽低垂着头回到了陆照昔身边,眼中满是愧疚。
刚才战场上沈震山的伎俩自然没有瞒过陆照昔的眼睛,陆照昔低声道:“若是在战场上,你确实输了。”
边羽心领神会,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所谓兵不厌诈,这一战,对他确实是个教训。刚才沈震山用了比武时为人不齿的阴招,然而,若不是他自恃枪法过人而贸然轻敌,疏于防守,也不至于被他暗算。
沈震山气势十足地走了过来,扬声道:“陆将军,请下场!”
齐璟钰看了看陆照昔,手中折扇一挡,说道:“得了,我们可不是来比武的,回营帐还有要事商量呢!”
沈震山道:“王爷,刚才陆将军可是答应了末将,我若胜了边将军,陆将军就下场赐教。陆将军总不会出尔反尔吧?”
齐璟钰眯眼打量着他,轻哼道:“你胜了边将军?”
沈震山脸色一变。
他使偃月刀多年,在军中颇有名气,但是经历刚才那一战,他心知肚明在边羽的银枪面前,他的偃月刀还要略逊一筹。若不是使了个伎俩,他是胜不过他的。这位王爷显然也看出来了。
然而,正因为胜之不武,他更需要一场真正的胜利来挽回他的自尊。
沈震山指着场下为他喝彩的人群,说道:“王爷瞧瞧,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末将就是胜了!”
沈震山的意思,你王爷空口无凭,再怎么说也堵不上悠悠众口,你要是替边羽说话,还会落人话柄,有包庇疾风军之嫌。
齐璟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让事情太难堪,说道:“比武嘛,点到为止即可,以后都是神羽军的人,何必争个胜负呢!今天就到此为止,陆将军,你说呢?”
陆照昔却并不领情,淡淡道:“军中无戏言,我既然答应了沈将军,我自然不能食言。”
齐璟钰诧异地看向陆照昔,小声道:“你真想和他比?”
陆照昔又道:“不过王爷说得对,比武点到为止即可,我们就动动拳脚,以十招分胜负,如何?”
一旁的顾绍闻言,张大了嘴巴,“陆将军,我没有听错吧?沈将军那身板儿,也就。。。铁板一块吧,你要和他比拳脚?”
陆照昔点头道:“正因为如此,才要比拳脚啊!”
“可。。。可是。。。”顾绍没反应过来,这是唱的哪一出?
齐璟钰凑向陆照昔耳畔小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想要立军威,以后还有别的机会。。。”
“我若不应战,怕是从今天起,神羽军只认沈震山一人了。”
“难道。。。你打得过他?”
“我可能打不过他。”
“那你还要打?”
陆照昔瞥了齐璟钰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促狭,“要不然,王爷上场?”
齐璟钰双手一摊,耸了耸肩,笑道:“我怎么上场嘛。。。我又打不过他。”
陆照昔看向沈震山,“沈将军意下如何?”
两人刚才的那番推让被沈震山听了个正着,沈震山哈哈大笑:“拳脚就拳脚,就按陆将军说的,十招分胜负!”
陆照昔解下身上的轻甲,轻甲下穿的是一套赤色的窄袖束腰劲装,又紧了紧腰带,将束发带重新绑紧,这才看向沈震山。
沈震山放下偃月刀,也解下了束甲,活动了一下臂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校场。
众人见两人一身轻装,手上都没有拿兵器,喧闹的场面又立马安静了下来。待知道了二人要拳脚比试,十招定胜负之后,更是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两人,生怕错过了一招半式。
沈震山这一回对战主将,心中又胜券在握,不像对战边羽那般急躁,颇有风度地谦让了一番,“请陆将军先出手!”
陆照昔也不客气,往前跨出几步,鹿皮马靴一蹬,凌空跃起,化掌为仞,朝沈震山头上劈去。沈震山身型稳如泰山,挥臂一挡,再暗暗一个使力,陆照昔整个人都被震开。陆照昔回身再劈,他再挡,陆照昔又被震出数步远。
疾风军的人见陆照昔像劈在了一块铁板上,都为她提着一口气。
顾绍凑到齐璟钰身边说道:“我真后悔没有从小习武,否则我必定替陆将军上场啊!”
齐璟钰眼也不眨地盯着场上的情况,道:“你嘛,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习武,也打不过那沈震山。”
“我。。。”顾绍看看沈震山的身板儿,再看看自己的身板,也只能认命。
前三招陆照昔都落了下风,场下一片嘘声。沈震山不由心中暗笑,就这几下劈头盖脸的娘们功夫,想不自量力跟我比拳脚?
可到了第四招时,陆照昔虽然还是劈头一掌,却突然一个虚晃,化手为爪,赤色的身影疾如闪电般朝他挡掌的手腕袭去。
随着他的手腕一阵剧痛,紧接着,他的手肘又遭凌厉一劈,然后左肩一阵剧痛,他还没反应过来,左右膝盖相继一软,已经“扑通”跪倒在地。
这一波攻势发生得太快,结果也太惊悚,场下一片鸦雀无声。
疾风军的人率先反应了过来,掌声和喝彩声震耳欲聋。新兵已经看傻了眼,虽然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沈震山,仅仅八招就跪地不起了!新兵反应过来后,也毫不吝啬地大声为他们的主将喝彩。
校场上的沈震山的此刻脸色一片煞白,额上也沁出冷汗来,半响后,吃力地站起身来,缓缓走下校场,拱手向陆照昔行礼道:“承蒙陆将军指教,属下甘拜下风!”
其实陆照昔刚才一直在场边观察沈震山的招式,知道他练的是硬功夫,力量强健,灵活度却不足。对付这样的功夫,不能与他硬碰硬缠斗,而是要以巧打拙,快速制敌。她用的招式,正是莫清岚曾教她的断筋错骨手。
她的这些招式也并非能完胜沈震山,只是沈震山轻敌在先,又被她虚晃了几招,才会被她出其不意,轻易击败。
陆照昔肃容道:“今天就到此为止,神羽军郎将沈震山,神羽军郎将边羽,神羽军众校尉听令,到大帐商量募兵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