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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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玉慢悠悠的从羚羊山回到静宁寺的时候，几个玩家早已等候在东厢门外，翘首以盼。
看着熟悉的身影，顾泽兴高采烈的小跑过来，将面容呆滞的人面叶递了上来。
“前辈，不负众望。”
苏玉有些诧异。
尽管知道这群家伙鬼点子层出不穷，但他真没想到效率竟如此之高。
这才不到半天的时间！
接过碧绿色的长叶，低眉看去，这先前在清水观中还信誓旦旦的绝不开口的人面叶表情更加扭曲了许多，双眸无神，难以想象在这短短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我说，我说，什么都说……”
不等他开口问询，人面叶主动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倒豆子般全部抖出。
“我本是班陀国一只修行了几百年的树精，但苦于没有仙缘，一直没能化形，只能十年如一日的被风吹雨打，离不开山野。
十一年前，一个女人找上我，骗说只要帮她做一件事就可以得到一粒转生丹，助我化形。
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我的妖魂寄托在一枚本命青叶上，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成功离开了泥土。
拿着她给的鬼脸镜，我穿过滇江，来到了楚国白堤城，按照交代的方法将那东西丢在了城隍庙里……”
随着他的讲述，苏玉眉头越皱越深。
鬼脸镜的作用下，白堤城城隍发疯，在南疆暴雨之夜冲出冥土，毁了数十里官道，落在水泊镇外的妖怪山中，变成了山鬼。
本以为能得到转生丹的人面叶被骗，被裹挟着一起坠入山潭内，逃窜不得。
山鬼要将他吞噬，但他本身毕竟是几百年的树精，妖魂强大，在燃烧道行全力抵抗的情况下，想要成功磨灭需要不断的时间，
三年前，刘应和老观主经过妖怪山，催动符箓杀妖的时候惊动了沉睡其中的山鬼，人面叶便趁机逃出，附着在老观主的身上，成功离开。
“既然已经重获自由，那你为何一直待在水泊镇，没有回班陀国，或是去其他地方？”苏玉问道。
闻言，碧绿色长叶上的人面露出惊惧的神情，后怕不已。
“我做的这件事见不得光，那女人绝对不会放过我，而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留在水泊镇，我才能有一线生机。”
“最安全的地方？”苏玉不明白对方这话的是什么意思。
人面叶盯着他，继续道。
“我从妖怪山里逃出来后妖魂虚弱无比，想着在清水观修养一段时间再离开，但没过多久，那女人就出现在镇外，但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很快又走了。
从那之后我就知道，我一旦离开，必定活不了。”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两年多前。”
“具体时间！”苏玉心中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人面叶沉默着盘算了一会儿，最终说出的时间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两年三个月。
正巧是他从寒池国归来，回到羚羊山闭关破心魔的时间。
“十一年前算计司马城隍，两年多前又来……”苏玉瞳孔微缩。
毫无疑问，那交给人面叶鬼脸镜的女人是冲着他来的。
“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
对于人面叶的回答，苏玉不觉意外。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那人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十一年前穿越至今，除了三年前心魔一劫外，他自身并没有遭遇任何不寻常之事。
若真要算，那也唯有八年前阴府引发的乱象勉强符合了。
“鬼脸镜、城隍、阴府……”
苏玉喃喃，这几者之间恐怕有更深层次的联系。
将任务奖励发放，打发走了几个玩家，他拿着人面叶，又一次来到了妖怪山深处的山潭前。
再次回到这里，人面叶那张扭曲的人脸上透露着极其显眼的不自然。
“鬼脸镜在哪里？”苏玉问道。
听到他的问题，人面叶不敢隐瞒，连忙说道：“如果没有被那女人取走的话，应该还在潭底。”
噗通
施了个避水诀，苏玉毫无犹疑的跳入冰冷深邃的山潭之中。
天穹阳光炽烈，但这充斥着妖气与阴冥气潭中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无论是白天的太阳还是夜晚的皎月，皆透不下一丝光亮。
好在道眼妙用不少，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清晰视物。
一手抓着人面叶径直深入潭底。
在下降了大概三百余丈距离，远超妖怪山的高度后，苏玉的双脚终于成功踏在了山潭底部那坚硬而冷冽的石面上。
朝四周看去，潭底的空间比入口宽阔了太多，竟一眼见不到边。
浑噩无神的山鬼静静的卧在一块微微隆起的水底黑石边。
见有不速之客潜入潭中，山鬼漆黑的身影瞬息而至，宛若一只伸出獠牙的厉鬼，直直扑来。
目的明确的苏玉懒得和这东西纠缠。
地煞法暂停修炼，自我封印解开，蕴含着武修第四境闭藏修为的一脚轰然踹落，沉重的潭水都在这瞬间被抽了个真空。
砰
山鬼那混乱的身躯被这一脚直接踢得四分五裂，化作一道道黑气散落在潭底各处。
阴神难灭，苏玉随性的一脚自然不可能将他活生生踹死。
不过想要重聚魂躯恐怕至少得耗费一两天的时间才行了。
这一幕看得人面叶心惊胆战。
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怀疑，那女人所忌惮的东西是否就是眼前这位楚国国师？
没有再理会如棉絮般飞洒各处的山鬼。
苏玉道眼开阖，在潭底飞速移动，不断寻找着鬼脸镜的踪迹。
只可惜未能如愿。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他还是免不得有些失望。
不过，这一趟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站在一道半人高的泥石裂隙前，苏玉侧耳聆听，隐约间有水流声从缝隙中传来。
“地下暗河？”
他微微皱眉，又觉得有些不像。
因为潭水根本就没在流通。
那这水流声是这么回事？
只是思考一瞬，他就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钻入裂隙中，循着水声一路前行。
人面叶虽然有些不愿，但被封了法力的他只能由苏玉带着一同朝着那未知之地冲去。
缝中的潭水更加冰寒刺骨，即便是寻常第二境的修士来了恐怕都受不了。
一路前行无碍。
也不知跨过了多长的距离。
在苏玉猛地加速冲破一道阴冷的隔膜后，眼前景象兀的大变。
他们从一条奔腾的黑河中飞出。
天穹昏暗低沉，没有日月。
放眼望去，深褐色的大地起伏不定，一株株枯树随意的散落在各处，上面挂着一些白骨亦或者碎布，见不到丝毫生气。
“这里是……冥土？”
人面叶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