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调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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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乾京城中，家资千万贯以上的，还不是最有钱的！”
符子原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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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京城真正的有钱人，都是于山林建宅，凿地为池，出入拟比王侯的盐铁大商以及粮商！”
齐枫闻言倒是没有吃惊，想想也正常。
在古代，最有钱的还是做盐铁和粮食生意的。
这么想着，齐枫就道：
“你去准备一下，安排好随行的护卫，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看看！”
“诺！”符子原顿首而拜。
又交代了薛青山几句之后，齐枫来到治粟内使府衙门的大堂。
在这里，李如海正带着衙门中的官吏以及负责账目计算的官吏，在等着齐枫的到来。
“陛下！”一见到齐枫到来，李如海立刻上前迎接。
此时的李如海，双眼布满了血丝，头发更是有些凌乱，显然，他很久没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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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齐枫问道。
“回陛下，涉及到的财产、田亩、借据实在太多了……”
李如海叹了口气道：
“虽然还没将所有的道观都查核一遍，然，就以目前来看，实在太多了，短时间内根本难以彻底清查完毕……”
既然要灭道，齐枫当然也要知道，道门到底有多少家底，这回自家能捞多少，所以就安排了李如海来查帐。
安排其他人，齐枫不放心，他现在国库已经穷得可以跑耗子了，就等着这波来回血呢！
齐枫拍拍李如海的肩膀道：
“辛苦爱卿了，先抓紧查清田亩有多少，将账目理清楚，好进行分田！”
其他的浮财可以推后，但是田亩一定要先搞清楚到底有多少，这样才能配合此前定下的分田大计。
不过看着这些吏员拿着一根根算筹在计算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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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枫心里想道：“或许是时候发明算盘与珠算口诀了……”
算盘那东西倒是挺简单的，随便一个穿越者，只要上过小学基本都能弄出来。
关键是珠算口诀，这就难倒齐枫了。
齐枫穿越的时候，正是互联网大爆发的时代，人人有手机，个个是宅男，遇到不懂的问题，直接度娘，谁还用算盘啊？
齐枫现在也就记得三下五除二，四去六进一……
不过有着整个国家的人才和顶尖的智囊辅佐，齐枫觉得，在那个原始版的珠算口诀基础上，弄出一个与前世珠算口诀一般的成熟口诀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嗯……此事，现在就可以着手了……”
千万不要小看算盘！
齐枫记得他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前世华夏的两弹一星，许多计算都是用算盘搞定的！
连原子弹和火箭这种高端科技都能用算盘算出来，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问题能难倒算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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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像治粟内史这种管钱的衙门，工作效率一定大增。
……
乾京城城，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可谓是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老皇帝死了，新皇帝上台了，而道门的突然倒台，更是让京城的百姓一时之间真有些不适应。
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道士门，一下子就变成了过街老鼠，让人不由感叹世事难料。
齐枫穿着常服，挽着薛青萍的小手，带着符子原和萧言，信步走在京城的东市之中，看着往来人群以及繁荣的市面，他的眼中闪烁着不明的神采。
“子原……”
齐枫站在一家生意很不错，人流密集的粮店之前，招招手，把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符子原叫到面前来，问道：
“你说说看，假如要对富人征财产税，要怎么做，商人和豪强才会遵守？”
“财产税？”符子原满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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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
齐枫于是解释道：
“就是按财产征税，比如，十万钱以上，每緍财产征收一算之赋……”
齐枫思前想后，觉得十万钱作为起征点，应该是合适的。
家产十万钱以下免征财产税，十万钱以上的部分，才需要缴纳税款。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怎么让商人和地主豪强愿意交这笔钱。
很显然，假如要是这些家伙真的能遵守法律和规定，那母猪也能上树。所以一定要想好执行办法。
既要打击到真正的地主豪强大商人，又不能让无辜的中产阶级躺枪。
“一緍一算？”
符子原闻言连连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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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是不可能的……”
一緍就是一千钱，一算一百二十钱，这就是差不多一成二的税率了！
符子原觉得，假如出现这个政策，商人地主豪强肯定不会乐意。
谁愿意将自己的家产分给国家？
哪怕只是一成都不行！
更何况是年年要交一成！
符子原感觉，齐枫要是推行这个政策，假如不配合上强力的手段，动用军队，到征税时挨家挨户的催缴，估计那些人一个钱都不会交。
即使用军队催缴，商人地主豪强，有的是手段隐匿财产，隐瞒收入。
到时候恐怕征收来的钱，还不够给军队犒赏的！
萧言却走上前来，自告奋勇的拍着胸脯压低着声音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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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倒是觉得有办法能办到……”
他虎视眈眈的看着市集上的店铺，脸颊抽动了一下，表情似笑非笑，道：
“只要朝廷下令，胆敢隐匿不报，隐瞒不纳者，若觉，抄没家产，发配边塞即可！”
齐枫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萧言这个办法还真是跟他的做事策略一样，简单粗暴不讲道理。
这个办法会不会有效，肯定有效。
只是，假如不是实在没得选择了，齐枫不愿意如此。
因为这个法子一旦形成法令，那肯定会产生无数的冤假错案。
更可怕的是，齐枫觉得，到时候肯定会有地方官为了刷政绩，层层下达指标和任务。
然后，基层的官员为了完成任务和完成指标，故意栽赃陷害。
譬如说，某人家产只有十五万钱，他多出的五万钱产业已经完税了，但地方官没有完成上级交代的指标，就把此人给抓起来，随便在他家找个值点钱的东西，说他没交税，然后罚没他的产业，把他一家全部抓起来送去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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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枫感觉这样的情况是一定会发生的。
而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齐枫的所有经济政策都可能一夜崩盘……
见到齐枫摇头，萧言心知自己莽撞了，连忙低下头，退到一边。
“我们还是实际的去这些店铺看看，问一问业主们，回头再来商议！”
齐枫吩咐道：“子原，你去那边的街道！”
“斗破，你带人去这边的街道！”
“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汇合！”
齐枫说完就牵着薛青萍朝着眼前的这间店铺走去，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先把此时商人们的盈利方式和经营方式搞懂了，才好对症下药。
站在原地嘴炮脑补，显然是脑补不出问题的答案的。
齐枫牵着薛青萍的小手，悠哉悠哉的踱进店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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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典型的古代商铺，布局简单，墙面以泥夯而成，地基用木板铺垫，一个简单的柜台加上堆码在货架上的货物，三两个伙计，就差不多是一个店铺的全部了。
走进店里，齐枫就知道为什么它的生意很好了。
因为这是一家布料店。
店里布帛的数量和种类还很多。
上至昂贵的蜀锦，下到寻常百姓所穿的麻布，应有尽有。
当此之时，一般民众，基本上除了吃，大部分的积蓄都是花在穿上面。
每年冬闲之时，老百姓们都会选择用一年的结余来给妻子购置一件新衣或者给孩子们一件漂亮的新衣服。
而毫无疑问，因为技术和条件的限制布帛相当吃紧，因此价格昂贵，虽然此前少府技术改进而让布帛产量大增，让布帛价格有所下降，但是相比于庞大的市场，少府新增的产量无疑是远远不足的。
基本在大乾，黄金、铜钱与布帛是同样可以作为货币进行流通的。
其中，黄金是上币，只有在贵族、大地主、官僚阶级之中流通，一般以金饼形式存在，与铜钱并无固定的兑换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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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布帛，在此时，布帛就是硬通货。
甚至在许多百姓眼中，布帛比铜钱更可靠。
因为铜钱要是运气不好，拿到手里的是劣质的掺铜铅铁钱，那无疑是亏大了。
但布帛不会被造假。
所以，当此之时，最有前途的产业，毫无疑问是纺织业！
齐枫现在在这布店所见，最便宜的一匹麻布，也是价值五十五钱，质量稍好一些的，则是五十七，五十八钱不等。
至于贵族所穿戴的南方丝绸甚至奢侈品蜀锦的价格，则是让膛目结舌。
最便宜的丝绸，一匹也价值上千钱，至于蜀锦，基本上不收铜钱，只以黄金交易。
在布料店里转了一圈，齐枫基本上了解了此时布匹的价值。
不要小看布匹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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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你掌握了布帛的价格，就能大致推算出其余商品的物价。
以布帛做为货币，无疑是不方便的，但没办法，大乾是个缺铜的国家，整个中原的铜矿远远不如南方诸国那么丰富。
“铜元啊……”
齐枫走出布店在心里想着自己铸造的铜元。
毫无疑问，他的铜元，由于质量高，已经开始抢占天下的钱币市场。
但是，想要让铜元取代目前市面流通的其他货币，至少要铸造几十亿枚铜钱，才能做到。
去哪里找这么多优质的铜？
这一下，齐枫一统天下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
只要灭了南方诸国，铜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至于在此之前，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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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布店，齐枫带着薛青萍，又来到了隔壁的一间看上去是杂货铺的店子。
刚进门，齐枫就看到了店内正在剑拔弩张，两个壮实的农民，跟店中伙计打扮的两个男子对峙着。
双方怒目圆睁，青筋暴露，似乎像是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假扮成顾客和在街上游荡的游侠还有旅人的随行护卫们，将了这场景，立即就紧张了起来，有人甚至将手都放在了藏在宽大的袍服的刀柄之上。
齐枫却不以为意，拉着薛青萍，站在一旁围观了起来。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跑了进来。
这人穿着青布深衣，一进门就用着粗狂的京城本地口音，大声的道：
“做甚么？做甚么？都给我过来！”
出乎齐枫的意料之外，两拨人都老老实实的走到了那男子面前，一个伙计朝着那男子拱手作揖道：
“张公，您是这东市的平贾，您得给我们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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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道：“他们两个拿着粗鄙不堪的劣钱，就想从我们店里买东西，这可能吗？”
他激动的挥舞着手里抓着的一把铜钱，放到那男子面前，齐枫斜眼一看，确实是劣质的不能再劣质的铜钱，不仅薄的要命，就连大小都比一般的铜钱小一些！
齐枫目测，大概是某个没良心的私人铸钱作坊弄出来的坑货。
那两个农民相互看了看，问道：“你是平贾？”
那青衫男子点点头，将那些铜钱，塞回这两人手中，道：“劣钱无德，二位以后还是不要再用了！”
他拱拱手道：“给我一个薄面，此事，就算了吧，否则闹到衙门那里，我若不帮你们，你们知道后果！”
这两人似乎很惧怕有‘平贾’之名的男子，拱手道：
“既然平贾说话了，那我们兄弟就给平贾一个面子！”
说完，拿着铜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就让齐枫很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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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贾是什么？
是这个男子的名号？外号？官职？还是别的什么？
看着这个男子三言两语的就打发走了两个装扮成农民模样，但实际是来讹诈的混混。
齐枫感觉，此人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吧？
要知道，就算是官府，也未必能有这么大的威信。
于是，齐枫问薛青萍：“平贾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