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夜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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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的影响，以远超阿里不哥想象的速度蔓延开来，并迅速向整个大营扩散。在周围厮杀声逼近的同时，俘虏大营也是迅速被惊动，并且很快便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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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帐外暴起杀声，这可是近在耳边的，在一阵刀击与惨叫声过后，一队漠东柔然精壮闯了进来，纷纷寻到自己的首领，口呼：“头领，弟兄们来救你了！”
见着这些忠心的下属，出鞘的长刀上尚且滴落着鲜血，漠东柔然头领们互相望了望，这下，意见统一了。
很快，俘虏大营乱了，在各自头领的统领下，漠东柔然人向周边的漠南柔然人发起进攻。
一座座俘虏大营，就像是一堆堆干柴，齐枫亲自带着兵马，将之点燃。
随着漠东柔然俘虏的叛乱，漠南柔然大营乱局，迅速地滑落向不可收拾的深渊。而龙骧军所感受到的压力，也明显地缓解不少。为了避免“误伤”，在齐枫的命令下，龙骧军全军，有意地避开那些杀意高涨的漠东柔然人，转而继续向北进攻。
十数里漠南柔然大营，很快遍地厮杀，大概是受到了杀声的感染，就连营中那些被抢掠的漠东柔然妇孺，很快也在鼓动之下，发出嘶吼、呐喊，暴动杀贼。
整个漠南柔然大营之中，龙骧军在杀漠南柔然人，降卒在杀漠南柔然人，妇孺在杀漠南柔然人，甚至于漠南柔然人自己也在自相残杀......
而漠南柔然中军这边，已成为厮杀最激烈，最血腥的一片区域。各方混战在一起，向着阿里不哥的大帐冲击。中军的营垒，修建得还是比较牢固的，借着栅栏、鹿砦，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阿里不哥亲自领着护卫亲军，将外边的乱兵牢牢挡住，慢慢地，渐有压制之势。
但是，所有人都杀疯了......
齐枫隔得稍远，带着他的军队，占住了一座破败的营寨，望着眼前的杀戮景象。尤其是那些被俘虏的妇孺，这段时间估计被折磨得够呛，虽然是女人，但杀起人来，是一点也没见迟疑或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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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疯了！”齐枫嘴里感叹着。
“殿下，漠南柔然人中军已经渐渐稳住了，漠东柔然俘虏各自为战，混乱无序，仅凭着这一时血勇，恐怕难以收效。一旦让漠南柔然人彻底站住阵脚，敌军毕竟兵力庞大，足以将混乱扑灭！”薛青山再度在齐枫耳边提醒道
默契早已养成，薛青山话一落，齐枫便立刻反应过来：“那就靠我们自己，来发起这致命一击！”
突袭战打到这个份儿上，效果显着，但龙骧军全军，也已分散开，在漠南柔然的各个营垒间，纵横驰骋，当着搅屎棍，专门盯着那些成建制、有组织的漠南柔然军队攻杀，以求扩大乱象。
眼下，齐枫身边能召集得人马，只有不到五千。但他没有丝毫犹豫，齐枫直接命令道：“立刻将附近将士集中起来，向漠南柔然中军发起进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攻破他！”
而后看向萧言继续命令道：“斗破，你带人去操控我们带来的那十门小火炮，以火炮开路，打开敌军中军营寨。”
“是！”
这十门从乾京城带来的小火炮，在之前的平定河内叛军的战役中可谓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现在，是时候再次让他们上场了。
很快，萧言就带人将十门小炮搬了上来，在这个时候，这些小炮的小型体积反而成了优点，哪怕一个人也能搬得动，如果是重型火炮，那哪怕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应用在这样的夜袭战中。
随着轰鸣声再次响彻在战场，漠南柔然人崩溃了，他们开始想起最初时那从天而降的雷霆，不见敌人，但是自己这边却莫名其妙的爆炸着火，这谁能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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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是在平时，这些小火炮也能造成威胁，但不可能让全军动摇，毕竟威力和射程都太小了，但现在不是平时，而是在混乱的夜袭中。
虽然有阿里不哥带着亲卫在后方督战，但漠南柔然中军还是不可避免的开始溃散。
而炮击之后，五千龙骧军，也开始投入战斗，一开始便展开了最为疯狂的进攻，没有丝毫留力。
为防不测，齐枫自己则是很识趣地带着人，从容地朝外围撤去，远离敌中军营前的这片危险区域。不是齐枫怂，而是如果他继续呆在这里，龙骧军还得分心保护他，只会成为拖累。
在敌中军已经被炮击吓得溃散的时候，龙骧军在不惜伤亡的进攻之下，最终还是冲破了敌营中军维持了许久的那道防线。
中军被突破，对漠南柔然大军的打击是重大的，虽然他们军力还很充足，但士气早就低微到谷底了，若不是阿里不哥令诸将以杀戮督战，他们早就奔溃了。
龙骧军彻底打开局面，边上的乱兵终于趁乱而进，一拥而上......
于漠南柔然中军大营而言，这一泄气，便完全不可收拾，直接崩到底了。在后方督战的齐枫，见到破营，也是激动地连声叫好。
中军大帐外，阿里不哥一身戎装，按剑督战。遥遥地见着中军营破，怒不可遏。
“父汗，营门破了，挡不住了，先行撤退吧！”阿里那俟斤在旁神色匆急的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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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尚有数万精兵，足可弹压一切，岂能轻言后撤。传令，给我夺回营门，将敌军赶出去！”阿里不哥狠狠地甩了下手。
“兵虽众，然士气皆丧，不足用啊！”阿里那俟斤倒是看得清楚，急忙劝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父汗，若是让乱兵冲了进来，混在一起，连这数万人马，都要彻底陷进去了！父汗万不可意气用事，还是先行北撤啊！”
“啊！十几万漠南柔然儿郎，就这么败了吗？”阿里不哥凄厉地吼叫一声，两眼通红，语气中尽是不甘。
话虽如此，阿里不哥却没有固执下去，抹了把眼睛，吼叫着下令：“传令，让中军各部将领率军断后策应，其余各部，随我撤退！”
“是！”闻令，阿里那俟斤松了口气。
撤退令下，中军大营中的漠南柔然军马，纷纷北撤，或者，用逃来形容更加恰当，距离溃败也只在一线之间。至于阿里不哥这边，动作更快，他有数千最忠诚的近卫兵马，一直护在大帐周边，没有投入战斗。到了撤退这种关键时刻，也成为了最可靠的护卫力量。
阿里不哥之率军北撤，什么金银宝器，军械战马，粮食财货，人口牲畜全然顾不上了，尽数丢弃。
随着阿里不哥的主动撤退，也代表着齐枫的这场夜袭的赌博，赌赢了。在各色军队，或追击，或争抢，或战斗依旧的同时，齐枫开始全面收缩集结起龙骧军。
漠南柔然中军虽开始撤退，但大营中的乱象依然不止，在各个营帐间，杀声依旧炽烈。不是所有的漠南柔然人都撤了，阿里不哥的军令早已无法传达到整个大营了，场面混乱，人心各异，有不少人四散逃了，有更多的人是真杀疯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与此同时，不断有龙骧军士收到命令集聚而来。齐枫在远处，默默看着火光处，修罗炼狱般的场景，刚开始时的兴奋劲儿已经过去，眼神中流露出些复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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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边不断集结的龙骧军将士，齐枫暗叹，这一仗，当真是死伤无数，不只是漠南柔然人，也包括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