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的命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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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儿，你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哎，你……”
苏小麦起身想追，人影儿都见不着了。
这人真的是！
苏小麦有些气恼的坐下，老何提着大茶壶过来，拿着两个碗，倒了大半碗，“陆小子做事有分寸，姑娘你莫担心。来，喝口茶。”
“谢谢何叔。”
苏小麦确实渴了，接过碗，慢慢的啜着。
这时店里的客人基本走了，提着米浆出来的伙计在忙，老何得了闲，就在她旁边的小板凳坐下。
“姑娘城里人？”
老何神态温和，自带亲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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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麦也很自然的跟他聊，“嗐，何叔，哪儿还分什么城里村里呀，都是工农子弟。”
这年头还是敏感时期，说话要很注意才行。
老何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他忽然转了话题，“姑娘，你别看陆小子是个刺头，其实呀，他很不容易，爹不亲娘不爱，从小饿到大，没人心疼他。”
苏小麦惊讶，“他不是有家有父母吗？”
“不是所有的爹娘都配称之为父母的。”
老何笑容透着鄙夷，“他爹刚得他一个娃儿的时候，倒也尽心尽力的养育他。可他两岁后，小的几个接二连三的出生，他爹娘的态度变了。
当他牲口般的，每日只给一碗稀粥吊着他的命，动辄非打即骂，家里脏活累活全让他一个人干，把他赶到猪圈睡。
陆凛自六岁起，就自己上山打野物、挖野菜、掏鸟窝想方设法的养活自己。”
苏小麦心疼得揪成了一团。
她上辈子家里虽然也很穷，但父母很疼爱自己兄弟姐妹几个。从不打骂，从不攀比，只有鼓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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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口吃的，都先顾着孩子。
她想读书，家里砸锅卖铁供她。
两相对比这下，陆凛的父母真不是东西啊！
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还配称之为父母吗？
不，猪狗都不如！
难怪陆凛对王春凤那么冷漠，换作是谁都心寒。
老何又闷了一口茶水。
他那双睿智而略带忧郁的眼眸里，像是藏着许多故事，硬是把一碗茶喝出了借酒消愁的感觉。
“陆凛十四岁不到，便偷偷虚报年龄参军，只为能吃上一口饭。在越边境摸爬打滚八年，才将将有所建树，却又犯了错误，被下放到这里，这个所借用两日，那个部门待几日，没个稳定的工作单位……”
他就像个忧心忡忡的老父亲，跟苏小麦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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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麦悄悄红了眼眶，强忍着眼泪，没让它掉下来。
不过，听了一阵，她忽然想起，“老何，你以前和陆凛一个村吗？”
不然为何对他的事这么了解？
老何说，“陆凛的发小陆光明和我同一个连，时常在我跟前说起他。我耳朵都起茧了，我想不记住都难。”
苏小麦一怔，“那他发小……”
“五年前牺牲了。”老何红着眼，声音沙哑，“那也是个顶好的孩子。英勇无畏，又憨厚老实。我的这条命，就是他救的……”
苏小麦双眼的泪水滚滚而落。
陆凛的发小英年早逝，令人惋惜。
可陆凛也不好过。
被父母虐待着长大，发小还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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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可怜啊！
何叔吸了吸鼻子，打起精神来，“姑娘，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与陆小子好好过，他呀，不容易呐。”
他慢慢站起来，瞧着也才四十不到，可他的腰就有点驼了。
“等一下，何叔。”苏小麦忙道，“你知道他在部队犯了什么错误吗？”
何叔摇摇头，“陆小子不肯说，部队的事也都保密的，我也不知。”
苏小麦想了想，又问，“他爸妈为什么那么对她，他有提过吗？”
“陆光明说，是因为陆小子两岁时有过一个弟弟，不幸夭折后，他父母便怪到他头上，说是他克死的。”
“荒谬！”苏小麦怒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封建思想！他要真克人，那他两口子、后来出生的弟妹怎么都好好的？我看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到如今，陆小子都不敢让他爸妈知道自己在那儿干活，你也要替他保密啊。”
苏小麦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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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凛这孩子是个拎得清的，他自己搬出来住。你嫁给他，也不用跟公婆搅合在一起，你不用担心。”
苏小麦有些不好意思，“我和他的事还早着呢。”
“我从未见他对哪一个姑娘如此上过心，你对他也有意，你俩指定能成，信叔吧，啊。叔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了，看得准。陆凛这孩子命苦，娶了你，定能时来运转，一飞冲天的。”
何叔发出爽朗的笑声，眼里却含着泪，很是欣慰。
战友之间患难与共的情谊，并不比亲兄弟差的。
苏小麦羞赧笑了笑，正想说什么，便见外边停了一辆三轮摩托，大小布包挂满了车头，其中还有一笼小鸡，被装在小型猪笼里时不时挣扎、扑腾两下的成年鸡鸭。
车后座也放着几个布袋子。
那开车的人，豁然是陆凛。
这家伙，说是有事，其实是疯狂扫货去了？
老何“呵呵”直笑，“小子，你该不会把百货和供销大楼都给搬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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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没法子，媳妇娇气又体弱，得好好养着。”
陆凛假装叹气，脸上却都爬满了汗水与欢笑，在阳光下熠熠璀璨。
老何倒了碗茶递给他，“小子，连所里的宝贝疙瘩都被你给搞来了，有点本事啊。”
陆凛接过一口气喝光，把碗还给他，咧嘴笑，“我都替所里立多少功了？借个摩托车很合理吧？”
“所里要靠这宝贝抓捕坏人的，你得快些还回去。”
陆凛不以为然，“拉倒吧，八百年用不上一回，我不开就放那儿蒙尘。”
他冲苏小麦一扬下巴，“媳妇儿，我们回去吧？”
苏小麦挖了他一眼，坐在了侧边的位置上。
她昨天走过来双脚都起了泡，难得有车坐，她可不想再走山路了。
咦，对了，她怎么感觉脚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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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麦伸手探了探脚底，居然粘了纱布。
她抬头看了看陆凛，“你帮我脚底上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