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刺杀之后的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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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发展,充分展现了一个家族深厚的底蕴。
先是城门守将被冠以玩忽职守,贪污等罪名拿下,很快就充军发配,消失在所有人眼前,整个城门守卫全部被调整,离开了这个油水丰厚的岗位。
不要小看这么个地方,虽然不起眼,有时还会受点白眼甚至贵人的鞭打,这里却是所有士兵向往的福地,不说每月都能按时按量的拿到军晌,还能时不时的收到那些商队的孝敬,以及贵人们的打赏,一年下来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开封府受到政事堂的斥责,从洪府尹到每个衙役,都灰头土脸,顿时衙役四出,满城乱窜,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不少歹徒落网,治安一时空前的良好。
京城巡防营以及附近军队,也得到枢密院命令,循着高文冲逃离的方向,派出骑兵一路追赶,时不时传出交手的信息,只好象收获不大,没有歹徒落网的喜讯。
宫里也得到消息,深宫里的那位,派出内侍上门慰问,并赏下财物无数,一时间,王相门口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各个扯上扯不上关系的人,也都以露个面为荣。
“相爷,”戴有道急匆匆赶来行礼道,“前方传来消息,军队与贼人再次交手,未有收获。”
“高文冲曾是边将出身,对军队相当熟悉,”一位幕僚分析道,“当年那件事,军中也颇有怨言,说什么他们在前方拼命,却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出工不出力的人肯定不少,很难指望他们。”
“文师爷多虑了,”戴有道不赞同对方的话语,“当年发生那件事,因为皇上和张相的默许,最后没有发下海捕文书,让我们名不正言不顺,许多事情不好出手,才让那高文冲能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但这次不同,他竟然敢在京城刺杀朝廷重臣,置皇上和朝廷的颜面何在?没看见皇上也龙颜大怒,同意枢密院签下文书,大范围搜捕那高文冲吗?”
“这样一来,拿下高文冲,不但可以立下功劳,在皇上面前露露脸,还能得到相府的感谢,怎么会不卖力?”戴有道再次加重语气道,“并且这次出动的军队可是殿前司的禁军,不是那些边将,怎么会卖好那些贼配军?”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文师爷仍然坚持道,“虽说是禁军,那些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道理,他们肯定还是懂的,我还是觉得不能对他们抱太大的希望。”
戴有道还想说些什么,上首传来了“啪”的响声,两人同时看过去。
“够了,”王相沉声道,“没有当场拿下他们,就是最大的失误,如今闹得这么大,让整个天下都再次看了我王某人的笑话。”
“相爷恕罪,”作为掌管暗影的首领,戴有道跪下请罪道,“是奴才办事不力,没有当场击毙他们,让相府丢了颜面,请相爷责罚。”
“罢了,这些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杀死那高文冲,”王相摆摆手道,“文师爷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下令暗影出动,务必完成任务。”
“再说,发生这件事,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以后有些什么大动作,别人都会认为是我反应过度,不会想到别的什么事去。”
“让暗影出动,是不是有些不妥?”戴有道犹豫着道,“暗影大部分只在京城活动,外面的人数不多,想要完成这些事,势必需要抽调这边的人手,会造成防守上的漏洞,还容易被燕山卫发觉。”
“你真的以为皇上在深宫里,对外面的事情毫无察觉?”王相面无表情地道,“那你也太小看他了,他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放心吧,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事情来,一切都会保持原样的。”
“是,那我知道怎么办了,”戴有道告退道,“我马上下去安排这些事。”
“相爷似乎有心事?”文师爷觑着王相的脸色道,“那高文冲既已暴露了行藏,抓住他不过是早晚的事。”
“我从来就没担心过他,”王相叹了口气,“不过是个匹夫而已,匹夫之怒,也就血溅三尺,这次如果不是为了抓住他,根本近不了我的十丈之内。”
“既然如此,那相爷还担心什么?”文师爷疑惑道,“可是皇上的龙体又不好了?”
“皇上的龙体一直都那样,好一阵病一阵,都说破罐子经熬,也没什么担心的,”王相站起来踱了几步,“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倒是包不得他熬不住,那样小皇子太小,身体又不好,能不能活到成年都难说,如果再加上太后的支持,秦王爷上位的机会才更大。”
“那相爷到底担心什么?”能让王相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文师爷绝对算得上心腹中的心腹,是以再次问道。
“在这件事暴露了很多问题,不得不让我忧心啊,”王相沉吟着道,“大燕承平百年,边关又有两大国公镇守,内地少经战火,百姓己经忘记了前朝末年的惨状,这还问题不大,必竟没人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
“我最怕的就是朝廷诸公以及皇上也忘了,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啊,要不是当年太祖雄才大略,坚持挥军北上,击溃了那些草原部落,把他们变成了一盘散沙,否则哪来这么多年的太平。”
“但是你现在看看,燕云十六州还在那些野蛮人手里,大燕失去了战略要冲,现在他们又有分久必合之势,早晚是心腹之患。”
“再看看我们,土地兼并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官员贪污成风,冤假错案不断,军队久不训练,战力持续下滑,信号响起后,一个城门都关了那么久,如果是那些草原骑兵突袭,那是什么后果?怎能不让人心中发寒?”
“皇上又长期生病不朝,小皇子年纪尚幼,就没断过药罐子,秦王被当成储君培养多年,势力已成,两派人争得是你死我活,多少事情都被耽搁了。”
“这些事情,相爷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文师爷无礼的直直看着对方,疑惑问道,“王家几百年的底蕴,不管谁坐上皇位,还少得了王家的富贵?之所以选择秦王,不就是怕有那万一之事,国有长君,可以力挽狂澜吗?怎么又说起了这些?”
“就知道瞒不过你,我心中有点害怕啊,”王相苦笑道,“王家虽屹立几百年,仗的就是文风顶盛,人才辈出,还和几大家族联姻,团结在一起,盘根错节,遍布朝廷,无人敢轻视我等”。
“可你看看现在,好日子过久了,王家已失去进取之心,在我之后,已没有可挡一面之才,是我用的方法不对?还是已经不适应现在的形势?你说我怎能不怕?”
“当年让家人去边关锻炼,本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能执掌兵权,为王家加份保险,乱世之中,什么最大?无非就是拳头,却不料惹出那么大的事来,影响至今日,连皇上都厌弃了我几年,后来形势使然,才不得再次重用于我。”
“造成的后果呢?就是皇上处处打压我,王家再无人能在边军中立足,哪怕是在京城禁军中,也是升迁困难,至今没有王家嫡系子孙能够执掌一军,没有形成势力,否则追捕几个土匪,何至于要出动暗影。”
“我为什么支持秦王?除了你说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获得拥立之功,再续王家的富贵吗?这又反过来,受到皇上更多更严厉的打压,秦王最终能登上皇位还好,如若不能,那就是王家最严峻的考验来了。”
“相爷多虑了,”文师爷安慰道,“我看大爷,二爷,三爷都是人中龙凤,几位小少爷更是其中翘楚,必能再续王家的辉煌。”
“老文啊,我们认识多少年了,现在连你都来骗我了,”王相用手指点着对方,笑骂道,“那几个孽子是什么样,我还能不清楚?”
“老大虽努力,却姿质平平,坐上户部侍郎的位子就已经很吃力了,很难再进一步,除非我退下来,老二才高,却太重感情,这在官场乃是大忌,自从他儿子死后,已看破红尘,几次露出出家的念头,老三样样都好,就是志不在仕途,每天流连于青楼文会,我都多久没见他了,这也怪我,当年太惯着他了。”
“至于几个小的,都还太弱小,没有经过多少风雨,担不起重任,还需要多磨练磨练,但我就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唯有楠楠样样都好,却又是个女孩子,指望不上她。”
两人相对无语,书房中的气氛一时有点沉重,书房外,王雅楠端着托盘,已站立良久。
整个王府,只有她能自由出入相爷的书房,暗中的侍卫也就毫无反应,只是疑惑对方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进又不进,走又不走。
悄无声息中,王雅楠离开了书房门口,很快,王相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只是笑了笑,挥退了禀报的侍卫,自言自语道,“知道了也好,至少让她明白,相府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繁花似锦,花团锦簇,暗中已是危机四伏,步步为艰,我很是期待她能给我带来一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