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离不弃的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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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意中途借故下车后，就再也没上去，还是回到了原来那狭小的马车里，坐不住了就跳下车走走，累了就再上车呆会，后来想到个好办法，在镖局人的帮助下，卸掉了后挡板，让双脚垂在外边，晃晃悠悠的，总算能伸直腿了。
其间王管事招呼了几次，杨如意也不理他，让他恨得牙痒痒的。
“怎么不去坐王管事的马车？”姚万年跳下马，一屁股坐在杨如意身边，随意问道，“他那里比你这里舒服多了。”
“身体舒服了，心不舒服，”杨如意说着好奇问道，“还要多少天能到京兆府？”
“不出意外的话，十多天吧，”姚万年看了看王管事的方向，提醒道，“他被人惯坏了，以前每次押镖，都想去住娼店，这和我们的规矩不符，几次闹得很不愉快。”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杨如意心领了他的好意，“现在有空吗？要不给我讲讲你们押镖遇到的趣事。”
姚万年犹豫了一下，“现在还在渭北县镜内，事不多，相对安全，我先去安排一下。”说着跳下了马车，招来了其中一个镖师，细细吩咐了起来。
杨如意无聊的转了转头，正好看见一双眼睛一闪而逝，王管事收回了目光，挙头重重的砸在车壁上，“不识抬举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要说有趣的事，我们还真遇到不少，”姚万年安排完了，轻轻一跃，再次坐到了杨如意身边，“有一次押镖，碰到了匪人劫镖，对方势大，我们死伤不少，已经做好了弃镖的准备，却不想他们见我们退去，几伙临时联合的山贼分脏不钧，起了内讧，杀得都红了眼，最后被我们趁势夺回了货物。”
“那他们不会彻底解决了你们再分东西？”杨如意不解的问道。
“那都是一群临时联合的，谁也不相信谁，所以我们开镖局的，雇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要么是师兄弟，要么是亲戚朋友，还要么是本乡本土的，遇到事情能心往一起想，力往一处使。”姚万年叹着笑道，“还有一次去解州，碰到一伙山贼打劫，首领是姐弟俩，领着村里吃不上饭的人做这没本钱的买卖。那时我刚接手镖局，还不是很熟悉，生怕出什么意外，一路都小心谨慎。”
“在经过一道比较险要的地势时，路边一棵大树突然倒下，冒出了几十个打扮各异的村民，领头的黑大个，拿着一对大铁锤，极有气势，嘴里大喊着打劫，话还没喊完，就咕噜咕噜着摔了下来，我当时是真怕他被自己的铁锤砸死。”
“镖局的人笑作一团，也看出了不是常做这些事的人，就打趣他，说不是应该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吗？”
“那黑大个挠了挠脑袋，愣了几秒大喊，这样喊有气势，我们再来一遍。”
“啊？”杨如意张大了嘴，吃吃笑道，“还能这样？那后来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姚万年叹了口气，“那哪是打劫的，就是遭了灾，一群吃不上饭的村民，那个黑大个的铁锤竟然是木头做的，外面漆了一层漆，乍一看还真能唬着人，最后我们给了他们一些钱买米下锅，就顺顺利利的过去了，现在我们再去那里，是能痛痛快快喝酒的那种。”
杨如意张了张嘴，都说不出话来，“饱暖思淫欲，饥饿起盗心，这话还真没说错。”
“这话在理，只要还能活下去，谁去做这种掉脑袋的勾当。”姚万年赞同的点了点头，看见镖局的人打了个手势，那是有人盯梢的意思，心中一凛，“我还得去巡视一遍，以后有时间再聊。”说着跳下了车。
“发生了什么事？”姚万年来到打手势的二镖头面前，眼望前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在后面殿后的镖师说，有人在尾随我们，人还不少，问我怎么办？”二镖头装作整理货物低声道。
“按理说不应该啊，这还在人口繁多的地方，谁会这么早盯梢。”姚万年想了想，“知道了，通知他们加强警戒。”
……………………
这天休息时，杨如意的状态就好了很多，只是走路多了，脚底有些疼痛。
“杨小姐，累了一天了，不如我请你吃饭吧。”王明成看了看客栈，“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酒楼，饭菜做得相当不错。”
“累了，不想出去。”杨如意摇了摇头，往客栈走去，“你还得照看货物，不宜离开。”
王明成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这里的饭菜可不合自己胃口，并且还可以找点乐子。
姚万年摇了摇头，朝旁边努了下嘴，一个镖局的人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杨小姐，今天早点休息，如果听到什么动静，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姚万年快走了几步，来到杨如意身边低声道。
“嗯？”杨如意疑惑的看向他，“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以防万一。”姚万年说完，转身离开去安排晚上的值夜。
杨如意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决定遵照吩咐，早点吃饭睡觉，不给他们添麻烦。
“我能坐在这里吗？”一个淳厚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
杨如意“噗”的一声，被饭呛到了，引起剧烈咳嗽，高文冲好笑的看着她，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轻拍着她的背部，“多大的人了，这也能被呛到。”
杨如意见鬼似的看着他，有点陌生，但那股熟悉的感觉还在，话说这次的妆化得比上次好，“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杨家庄吗？”说着恍然大悟，“镖局的人发现你了？”
高文冲点了点头，“我没想到他们那么警觉，这么快就发现我们了，本来是不准备现身的，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免得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你不是在杨家庄吗？怎么在这里？”杨如意又一次问了出来，“是你一个人？还是都来了？嗯，应该是都来了，不然姚万年不会那么紧张。”
“都来了”，高文冲点了点头，“十五元宵节那次暴露后，我们觉得不能连累你，就决定要走了，因为还没想好去哪里，就想到处走走，正好你要去京城，也想去转转。”
杨如意痛苦的扶着额头，怎么成了牛皮糖，还甩不掉了，“那件事我已经解决了，根本不会有什么事，你们呆到伤好利索了，天下哪里去不得？”
“那你又没跟我说，”高文冲睁着大眼，一脸无辜，“害我白担心一场”。
杨如意头痛的捏着额角，现在怎么办？让他们打道回府，肯定不乐意，让他们去京城，自己不乐意。
“你自己跟他解释吧，”高文冲眼角余光看到姚万年远远走来，忙起身道，“我就不跟他打招呼了。”
姚万年听说盯梢的人已进了客栈，还跟镖局的人一起吃饭，急急忙忙赶来，见一男子正和杨如意说着什么，然后起身去了旁边桌子，心中忍不住喝了声彩，好一条好汉。
“没什么事吧？”姚万年在杨如意旁边坐下，低声询问道，“你认识他？”
“认识，一个不相干的人”，杨如意还在捏着额角，“如果你是防备他们，大可不必，他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姚万年见对方一脸苦恼，不愿介绍，以为是她的追求者，心中回想了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对她逾越的地方，“行，那我知道了。”
杨如意见他一脸了然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连我都不知道什么，你就知道什么了，“你们知道就行了，我不想别人再知道什么。”她这是怕王明成知道，联想起什么。
“我明白，”姚万年说完起身离去，“那你们接着聊，我不妨碍你们了。”
杨如意都懒得搭理他了，看向高文冲，正好也见他看过来，还伸出大拇哥比划了一下，叹了口气。
吃过了饭，杨如意慢慢踱出客栈，高文冲随后跟了出来，姚万年看着这一幕，一颗心彻底落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的名声那么响，一旦有人认出你，会连累多少人，”杨如意也不看后面，自顾自的说道，“那个王管事就有可能认出你。”
“你放心，我是看他不在才现身的，”高文冲慢悠悠的道，“我也只会只见你这一次，以后你就当我不存在”。
杨如意脚步顿了顿，“既然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还要去京城？”
“事情解决不解决，我们都会去京城啊。”高文冲一脸疑惑，似乎在说跟那有什么关系，“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城，正好去见识见识。”
杨如意终于转过了身，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也不说话，高文冲坚持了一会儿，举手投降道，“好吧，原来是怕你有什么麻烦，暗中照顾你一下，才想着去京城，既然事情解决了，其实去不去也无所谓，但既然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你也知道，京城是王相的地盘，你去那里不是自投罗网吗？”杨如意看着他，认真的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王成飞他们考虑一下。”
“嗨，你不知道，一听说去京城，他们比我还兴奋，现在想拦也拦不住，”高文冲一脸的不以为意，“至于那个狗官，他哪里认识我，我就是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虽然当年那个王八蛋身边的护院认识我，但京城那么大，怎么会刚好撞见，再说我们也没准备多呆，你多虑了。”
杨如意点了点头，“既然你一切都考虑好了，那我也不说什么了，总之你一切小心。”说完慢慢转身，“回吧，时间不早了。”
“我就不回去了，与他们汇合后，另外找借宿的地方。”高文冲没有转身，继续往前，很快消失不见。
杨如意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回头，良久一声轻叹，“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