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女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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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老王家的兄妹感情不错，小花母亲也会做人，和嫂子们的关系也很好。锡箔纸作坊由小花大舅舅夫妻管着，小花母亲帮助小花二舅妈管小江桥河沿的店铺，家里的一些大人关系很正常。小花外公外婆甚至于准备分一些店铺的股份给自己的女儿，让女儿一家子将来有一些依靠。小花二舅舅一家人也同意了这个方案，愿意和自己妹妹一家人合伙管理店铺的。这些年小花母亲和二嫂一起经营店铺，两个人关系十分和睦。

没想到小花父亲谢池来这么一出，不但导致家里没有所有的现金，而且让小花二舅舅一家子没有了店铺。没有了店铺，就代表小花二舅舅一家人要在锡箔纸作坊继续和小花大舅舅一家人抢生意抢权力，小花二舅舅一家人当然不再和小花母亲一家人有好脸色了。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话不但十分刻薄，而且对小花一家人冷嘲热讽，甚至于小花二舅妈直接和小花母亲吵翻了。虽然小花外公及时制止了事态扩大，但是大家都知道事情没有过去，大家都针对小花母亲一家人，特别是谢池。

为了防止谢池继续祸害大家，也为了不再为谢池付大烟钱，老王家宣布不再理会谢池的死活。凡是谢池的所有费用，要由谢池自己一个人承担。谢池不再是老王家的上门女婿，谢池也不再是老王家女儿的丈夫。谢池的债务和老王家，还有和老王家女儿无关，他们一家人不再管谢池的事情。这等于把谢池彻底赶出了老王家的家门，也等于变相了断了谢池和小花母亲之间的夫妻情分和关系。

谢池被老证人赶出家门之后，把大烟馆当作了他的家。等谢池彻底没钱之后，大烟馆也不再收留谢池。谢池只好一个人住在绍兴偏门城墙边上，白天当一个要饭的乞丐。有了一点点的钱，他不会买东西吃饭，而是去大烟馆抽大烟。不知道是饿得，还是大烟抽得，谢池整个人皮包骨头，整个人瘦得像一具骷髅。衣服挂在身上，就像悬空挂着一样，大家谁看了都可怜他。但是知道谢池为人的人，都不愿意帮助谢池，他们觉得谢池活该，不用同情这个谢池。谢池成为了这里小有名气的人，不过是一个反面典型人物，连带老王家都被人笑话。

小花对这个父亲还是有感情的，所以总会偷一些家里的东西给父亲吃。小花这些小动作，小花的母亲知道后当作不知道。小花的几个舅妈却说小花是一个贼骨头，说小花父亲谢池自己不学好，生出来的孩子小花也不学好。小花不敢顶嘴，小花的母亲也不敢为了这件事情和大家吵架，只好小花被抓住一次，小花母亲打小花一次。小花不敢再偷大家的东西，只好偷偷省下自己的份额，留给父亲谢池吃。这就导致小花本来瘦弱的身子，越来越瘦小，几乎一阵风都可以把小花吹走。

小花的母亲看着女儿小花这样下去，也知道小花这么做没有一点作用。小花省下来的东西不够谢池一个大人吃，再说谢池已经抽大烟上瘾了，将来小花怎么养活谢池？小花母亲瞒着大家和小花，找了一次谢池。她不是想和丈夫谢池复合，而是把小花这些日子做的傻事告诉谢池这个没良心的父亲。她要骂醒这个不负责任的谢池，不能害了妻子，又去害女儿。不能再让小花这么下去了，小花这样下去就没有未来了。

不知道是谢池听进去了，还是当时的谢池还算清醒，谢池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样下去的后果。她这个大烟鬼已经没有了未来，妻子一家人不要自己了，但是谢池不能继续祸害女儿小花下去。谢池因为抽大烟导致他神经麻木，视力也不行了，所以他没有看清楚女儿小花的异样。这些日子正在发育期的小花，不但没有长大，反而瘦小了许多，这是小花长期饿肚子没有吃饱的结果。小花将来要结婚生子，将来要活下去，不能这么折磨自己虐待自己。就算是为了女儿小花，谢池也需要有打算。

谢池已经抽大烟上瘾了，想要戒赌已经不可能了，只有把小花送走或者是逼走这一个办法。谢池作为小花的父亲，有权决定小花的未来。就算谢池这个父亲卖了女儿小花，大家也只好同情小花，不能阻止谢池干任何事情。这就是旧社会法律上的漏洞，一些穷人或者是上瘾的大烟鬼卖儿卖女的惨事就是这么发生的。谢池宁愿女儿小花恨自己一辈子，谢池也要给女儿小花找一条活路。

谢池知道老王家恨自己，也连带恨小花母亲和小花一家人，不过小花母亲和儿子们不会有事，只有小花可能会被老王家的人报复。为了防止老王家的人把小花当作童养媳卖了，也为了防止老王家的男孩子将来祸害女儿小花，谢池决定把小花送出老王家。

谢池四处打听消息，既没有人家要娶媳妇，也有没有人家要收养女儿，就连买丫鬟的人也没有。只有一些外地人来绍兴收孩子，谢池私下打听了这些人的来历和收孩子的目的。这些外地人是上海人，来这里收孩子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工作性质是当卖花女。谢池不知道什么是卖花女，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卖花女是干什么的。虽然卖花女就是女乞丐，但是也算是一条活路。总比小花在这里等死或者是等老王家的人卖了小花好。

谢池私下找过一次小花的母亲，小花母亲听了谢池的打算之后，真的当着谢池的面哭了一场。小花的母亲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听从谢池的话，让小花去当卖花女。谢池私下和这群人说好了，小花不但只当卖花女，而且小花没有卖给他们，将来小花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什么时候小花不想当卖花女了，或者是不愿意当卖花女了，他们要放小花离开。他们为了多收一个女孩子，当然答应了谢池所有的要求。就这样谢池等于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小花，小花被这些人带走了。

当小花被这些人带走的时候，小花的母亲躲进了自己的房间，老王家的人纷纷骂谢池不是一个东西。邻居也说谢池不是一个人，更加不是一个好父亲，就连小花自己也没想到父亲真的把自己卖了。谢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塞给了女儿小花一块香膏，这是小花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零食。不过小花死死地抓着香膏，几乎把香膏抓烂了，从此小花多了一个习惯，不愿意和不会再吃一口香膏。当时的小花不理解父亲谢池，她以为父亲真的不要自己了，所以她恨这个父亲，恨所有和谢池有关的东西。

老王家的人虽然没有照顾小花过，但是他们依然把小花当家人，他们痛恨谢池的行为。一群人不分男女老幼，一起给谢池一顿暴打，差一点当场打死谢池。谢池其实也不愿意活了，老王家打死他的话，也算是一个解脱。可惜老王家的人不愿意背上杀人的罪名，打了几下之后纷纷停手了，他们丢下谢池各自回家了。从此小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老王家的人也再也没有见过小花这个亲戚。

小花去上海后不久，一个人意外出现在了绍兴。这个人是来找谢池的，据说是谢池的亲儿子，是谢池和前妻生的孩子。这个人不但找到了谢池，而且十分鄙视这个父亲。两个男人在一起说不上几句话，两个人就吵翻了。谢池不愿意对自己的儿子低头认错，儿子也不愿意承认谢池这个父亲。临走的时候，谢池告诉这个儿子，小花在上海的事情，儿子大骂谢池是一个没良心的人。不过儿子答应谢池，去把小花妹妹找回来，不过不会让小花会来认谢池的。谢池已经没有了做小花父亲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