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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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对于她见死不救的行为十分愤怒,晚上没有留在她的房间,直接去找花禾了。
钟琳琅嗤笑一声。
他还真是无条件地忠诚于自己的主上,什么话都信。
没了长生在身边,她倒也清净了许多,本以为晚上会睡得很香,可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傅景策的那张脸。
她有些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心说管一个魔道那么多干什么,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了。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她却做了个紧跟时事的梦。
她梦见了傅景策。
梦里的傅景策浑身是血,眼底猩红,手拿那把赤水剑,厉声质问她为什么见死不救。
钟琳琅还没说话,他就疯了一般地冲过来,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喊着要和她同归于尽。
她死命挣扎,可他就是不放手。
窒息感那么真实。
钟琳琅惊醒,发现被子盖在自己脸上,难怪觉得胸闷气短。
她坐起来,擦了擦冷汗,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喝下去。
握着杯盏的手指慢慢缩紧,她想了一会。
长生说得也不无道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拯救对象是傅景策,但他万一真如长生所说,是被人诬陷了呢?
万一三年后的恶行真的是有心人借用他的身份,有意而为之呢?
毕竟,和他相处这么久,他好像本性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坏。
可是……如果就是他做的呢?
算了算了,不管了,找个折中的法子吧。
她是不可能亲自去探望他的,还是找点仙丹妙药给他吃吧,也算尽了一份绵薄之力了。
钟琳琅这样宽慰自己。
她立即起身,披好衣服,翻箱倒柜一阵好找,只找到了一些治疗淤伤的药。
钟琳琅拿着药瓶,颇有些垂头丧气。
这些药对于傅景策来说,也没什么用啊。
不过……天宫的药君府里,应该有不少灵丹妙药,毕竟药君和太上老君是好朋友,两位老神仙怎么说都避免不了礼物往来。
钟琳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蹑手蹑脚地绕开守值人员,出了神女宫,直往药君府。
现在是万籁俱寂的时候,药君府内一片漆黑,门前守值的小仙童也打起了瞌睡。
钟琳琅松了口气,捏了个隐身诀,悄悄溜进去。
药君是一位十分有条理的老神仙,习惯把不同用处的药材分类,所以钟琳琅找起来很方便。
她耐心挑选了几样消炎止痛、专门用来处理重伤的灵药。
甚至临走时还拿了几颗大补元气的药丸。
钟琳琅小心翼翼,不敢点灯,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偿还药君的人情。
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可是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药君府里的灯忽然都亮了起来。
“何人擅闯药君府!”
浑厚的声音传来,钟琳琅心里直说糟糕。
这下好了,被正主发现了。
要是知道是她干的,又免不了在宁晔面前被弹劾了。
钟琳琅隐着身,隐去气息,大气也不敢出地从后墙跑开。
她一边跑还要一边回头看药君府的仙侍有没有追上来,着实狼狈。
跑着跑着撞到个人,钟琳琅现出原形来。
她抬头匆匆看一眼,来人正是宁晔。
宁晔刚刚看完折子,正准备走回长生殿休息,没想到刚好遇上慌不择路的钟琳琅。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少女慌乱的神情,回头又看到药君府大亮,像是猜到了什么。
大概是闯祸了。
“阿晔我等会和你说!”她甩开被他抓住的手,赶紧往自己的神女宫溜去。
“麻烦你帮我解围!”
她的声音顺着空气飘来。
宁晔无奈地叹了口气。
钟琳琅顺利回到自己的神女宫,来不及思考,蹿进房间里,忙不迭将门关紧。
她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借着月光看清怀里的灵药,钟琳琅低声念叨口诀,变了只灵鸟出来。
将药袋绑在那灵鸟的身上,灵鸟得了她的指令,直直往天空飞去。
这是她唯一能帮他做的事了。
只是,现在宁晔那边不好解释了。
钟琳琅关上窗户,眼中晦暗不明。
摊开手掌,掌心赫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算了,豁出去了!
钟琳琅拿起那把刀来,闭着眼睛,狠心往自己手上划了一下。
刀很锋利,一下就见了血。
不得不说,确实有点疼。
听到外面传来动静,钟琳琅赶紧拿了块布把伤口缠上,雪白的纱布很快就被血给浸透。
钟琳琅疼得忍不住龇牙咧嘴。
不过这样,宁晔就不会怀疑她了,她也有足够的理由偷药了。
不出她所料,宁晔处理完药君府的事,很快就来找她了。
钟琳琅故意把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装可怜。
宁晔顺利看到了她的伤口。
“药君府一片混乱,药君大喊着有人偷药,是你吧?”他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手上的伤口,“既然受了伤,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去拿药?”
“不想让你担心。”钟琳琅也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了个魔道这样撒谎,会不会是错的。
宁晔盯着她的伤口看,钟琳琅差点儿以为他看出端倪来了,没想到他只是问她:“疼不疼?”
他越是这样,钟琳琅就越愧疚。
她轻轻摇了摇头,心下不忍。
“不疼。”
宁晔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看见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是天神没错,可总在她面前显得卑微一等。
这边天宫气氛温馨,那边魔宫却气氛沉重。
傅景策虽然篡位成功,但也和瑾泓大战了一回。
两人打得不上不下,平分秋色。
要不是他事先趁瑾泓愣神捅了他一刀,不然还真有可能打不过他。
他没杀瑾泓,可自己也受了重伤。
柳挽衣来的时候,傅景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赤裸着上身,魔宫的药医正准备替他上药。
她手上拿了个药袋,屏退了药医。
他顺利上位,柳挽衣功不可没。
傅景策忍着痛起身,淡淡地将衣服拢好。
“你怎么来了?”
柳挽衣走过去,坐在他床边的脚踏上,仰头看他。
少年虽面色苍白,但眸中却神采奕奕。
她伸手将袋子里的药瓶尽数拿了出来,抿了抿唇,似在害羞:“我来给你上药。”
傅景策不愿她看见自己身上伤痕累累,只是摇了摇头,“不必麻烦,我自己来便是。”
柳挽衣紧握药瓶,执意不肯松手:“尊上就让我来吧。”
不等他回答,她就抬手拉开他身上的衣服。
满屋灯光映照之下,少年肌理分明的上身竟布满了新旧不一的伤痕。
柳挽衣心里忽然涌出一丝疼。
傅景策看她出神,有些不自在起来,赶紧又把衣服穿好,“把药给我便是。”
他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药,仔细看了看,发现药瓶不太像魔宫里的样式。
傅景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过头询问道,“这药,是从哪儿来的?可是从天宫送来的?”
本来古水无波的眸子里,瞬间翻涌出一阵波光。
柳挽衣却只觉得如鲠在喉,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是,是我从天宫带来的。”
听到她的话,傅景策失望极了。
他再没说什么,又躺回床上。
“我知道了,谢谢你,你今天也累了吧,回去休息吧。”
还是他太天真了,以为钟琳琅真的会为了他只身犯险。
怎么会呢……她的心里,从来只有天下苍生。
没有他,也不会有他。
少年原本嚣张的气焰像是一下子就被熄灭了,柳挽衣有些不甘心起来。
凭什么?帮他的人是自己,凭什么只有提到神女的时候他才会这样丢了魂似的?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手忽然攥紧。
“主上,不夜宫已经收拾好了,您什么时候搬过去?”
阿陆敲了敲门走进来,他也受了伤,刚刚去包扎伤口了。
他喊的是主上,不是尊上。
不管何时,傅景策都是他的主子。
“不用。”傅景策眼睛淡淡地看着床顶,四周垂下来的纱帘遮住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语气不悲不喜,“不去不夜宫,搬去瀛华殿吧。”
虽然这样做不合规制,但考虑到瑾泓也曾经住在不夜宫,是以他不想去。
一直以来,傅景策都不愿沾染上和瑾泓半分有关的东西。
哪怕是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