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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伍 为他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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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对于她见死不救的行为十分愤怒,晚上没有留在她的房间,直接去找花禾了。

钟琳琅嗤笑一声。

他还真是无条件地忠诚于自己的主上,什么话都信。

没了长生在身边,她倒也清净了许多,本以为晚上会睡得很香,可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傅景策的那张脸。

她有些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心说管一个魔道那么多干什么,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了。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她却做了个紧跟时事的梦。

她梦见了傅景策。

梦里的傅景策浑身是血,眼底猩红,手拿那把赤水剑,厉声质问她为什么见死不救。

钟琳琅还没说话,他就疯了一般地冲过来,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喊着要和她同归于尽。

她死命挣扎,可他就是不放手。

窒息感那么真实。

钟琳琅惊醒,发现被子盖在自己脸上,难怪觉得胸闷气短。

她坐起来,擦了擦冷汗,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喝下去。

握着杯盏的手指慢慢缩紧,她想了一会。

长生说得也不无道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拯救对象是傅景策,但他万一真如长生所说,是被人诬陷了呢?

万一三年后的恶行真的是有心人借用他的身份,有意而为之呢?

毕竟,和他相处这么久,他好像本性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坏。

可是……如果就是他做的呢?

算了算了,不管了,找个折中的法子吧。

她是不可能亲自去探望他的,还是找点仙丹妙药给他吃吧,也算尽了一份绵薄之力了。

钟琳琅这样宽慰自己。

她立即起身,披好衣服,翻箱倒柜一阵好找,只找到了一些治疗淤伤的药。

钟琳琅拿着药瓶,颇有些垂头丧气。

这些药对于傅景策来说,也没什么用啊。

不过……天宫的药君府里,应该有不少灵丹妙药,毕竟药君和太上老君是好朋友,两位老神仙怎么说都避免不了礼物往来。

钟琳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蹑手蹑脚地绕开守值人员,出了神女宫,直往药君府。

现在是万籁俱寂的时候,药君府内一片漆黑,门前守值的小仙童也打起了瞌睡。

钟琳琅松了口气,捏了个隐身诀,悄悄溜进去。

药君是一位十分有条理的老神仙,习惯把不同用处的药材分类,所以钟琳琅找起来很方便。

她耐心挑选了几样消炎止痛、专门用来处理重伤的灵药。

甚至临走时还拿了几颗大补元气的药丸。

钟琳琅小心翼翼,不敢点灯,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偿还药君的人情。

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可是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药君府里的灯忽然都亮了起来。

“何人擅闯药君府!”

浑厚的声音传来,钟琳琅心里直说糟糕。

这下好了,被正主发现了。

要是知道是她干的,又免不了在宁晔面前被弹劾了。

钟琳琅隐着身,隐去气息,大气也不敢出地从后墙跑开。

她一边跑还要一边回头看药君府的仙侍有没有追上来,着实狼狈。

跑着跑着撞到个人,钟琳琅现出原形来。

她抬头匆匆看一眼,来人正是宁晔。

宁晔刚刚看完折子,正准备走回长生殿休息,没想到刚好遇上慌不择路的钟琳琅。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少女慌乱的神情,回头又看到药君府大亮,像是猜到了什么。

大概是闯祸了。

“阿晔我等会和你说!”她甩开被他抓住的手,赶紧往自己的神女宫溜去。

“麻烦你帮我解围!”

她的声音顺着空气飘来。

宁晔无奈地叹了口气。

钟琳琅顺利回到自己的神女宫,来不及思考,蹿进房间里,忙不迭将门关紧。

她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借着月光看清怀里的灵药,钟琳琅低声念叨口诀,变了只灵鸟出来。

将药袋绑在那灵鸟的身上,灵鸟得了她的指令,直直往天空飞去。

这是她唯一能帮他做的事了。

只是,现在宁晔那边不好解释了。

钟琳琅关上窗户,眼中晦暗不明。

摊开手掌,掌心赫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算了,豁出去了!

钟琳琅拿起那把刀来,闭着眼睛,狠心往自己手上划了一下。

刀很锋利,一下就见了血。

不得不说,确实有点疼。

听到外面传来动静,钟琳琅赶紧拿了块布把伤口缠上,雪白的纱布很快就被血给浸透。

钟琳琅疼得忍不住龇牙咧嘴。

不过这样,宁晔就不会怀疑她了,她也有足够的理由偷药了。

不出她所料,宁晔处理完药君府的事,很快就来找她了。

钟琳琅故意把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装可怜。

宁晔顺利看到了她的伤口。

“药君府一片混乱,药君大喊着有人偷药,是你吧?”他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手上的伤口,“既然受了伤,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去拿药?”

“不想让你担心。”钟琳琅也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了个魔道这样撒谎,会不会是错的。

宁晔盯着她的伤口看,钟琳琅差点儿以为他看出端倪来了,没想到他只是问她:“疼不疼?”

他越是这样,钟琳琅就越愧疚。

她轻轻摇了摇头,心下不忍。

“不疼。”

宁晔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看见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是天神没错,可总在她面前显得卑微一等。

这边天宫气氛温馨,那边魔宫却气氛沉重。

傅景策虽然篡位成功,但也和瑾泓大战了一回。

两人打得不上不下,平分秋色。

要不是他事先趁瑾泓愣神捅了他一刀,不然还真有可能打不过他。

他没杀瑾泓,可自己也受了重伤。

柳挽衣来的时候,傅景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赤裸着上身,魔宫的药医正准备替他上药。

她手上拿了个药袋,屏退了药医。

他顺利上位,柳挽衣功不可没。

傅景策忍着痛起身,淡淡地将衣服拢好。

“你怎么来了?”

柳挽衣走过去,坐在他床边的脚踏上,仰头看他。

少年虽面色苍白,但眸中却神采奕奕。

她伸手将袋子里的药瓶尽数拿了出来,抿了抿唇,似在害羞:“我来给你上药。”

傅景策不愿她看见自己身上伤痕累累,只是摇了摇头,“不必麻烦,我自己来便是。”

柳挽衣紧握药瓶,执意不肯松手:“尊上就让我来吧。”

不等他回答,她就抬手拉开他身上的衣服。

满屋灯光映照之下,少年肌理分明的上身竟布满了新旧不一的伤痕。

柳挽衣心里忽然涌出一丝疼。

傅景策看她出神,有些不自在起来,赶紧又把衣服穿好,“把药给我便是。”

他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药,仔细看了看,发现药瓶不太像魔宫里的样式。

傅景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过头询问道,“这药,是从哪儿来的?可是从天宫送来的?”

本来古水无波的眸子里,瞬间翻涌出一阵波光。

柳挽衣却只觉得如鲠在喉,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是,是我从天宫带来的。”

听到她的话,傅景策失望极了。

他再没说什么,又躺回床上。

“我知道了,谢谢你,你今天也累了吧,回去休息吧。”

还是他太天真了,以为钟琳琅真的会为了他只身犯险。

怎么会呢……她的心里,从来只有天下苍生。

没有他,也不会有他。

少年原本嚣张的气焰像是一下子就被熄灭了,柳挽衣有些不甘心起来。

凭什么?帮他的人是自己,凭什么只有提到神女的时候他才会这样丢了魂似的?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手忽然攥紧。

“主上,不夜宫已经收拾好了,您什么时候搬过去?”

阿陆敲了敲门走进来,他也受了伤,刚刚去包扎伤口了。

他喊的是主上,不是尊上。

不管何时,傅景策都是他的主子。

“不用。”傅景策眼睛淡淡地看着床顶,四周垂下来的纱帘遮住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语气不悲不喜,“不去不夜宫,搬去瀛华殿吧。”

虽然这样做不合规制,但考虑到瑾泓也曾经住在不夜宫,是以他不想去。

一直以来,傅景策都不愿沾染上和瑾泓半分有关的东西。

哪怕是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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