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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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嫂子，怎么是你？”
莫老太爷看到了仙姑媳妇，也就是那个岳霞，她被七八个举刀的素女包围着。
莫老太爷吃惊地看着仙姑对面的人。
马翠儿，问话的是马翠儿。
她是哪个马翠儿？穿着素袍，应是翠儿媳妇，或者说是杨之的媳妇。她们是着水庵的人，为何与仙姑——岳霞拔刀相向？
“莫家嫂子，你的病好了？”
病？莫老太爷一时纳起了闷儿，不过转念之间，便懂得了马翠儿的意思。
哦，这是翠儿媳妇给仙姑留情面。
嗯，莫老太爷点点头。翠儿媳妇还是那么善良。
“你怎么不说话，你得了哑症？”尽管情势紧张，马翠儿表现出的仍是关心。
哦。仙姑有了回应。
“翠儿，别信她的，失踪了这么久，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打晕了岳霞姐，抢了岳秀刀，还假扮岳师姐。她不是岳家嫂子，她是鬼神。”
不用看，只听声音，莫老太爷便判断出说话的人是谁。——岳兰儿。自己的另一个媳妇，也是杨之的另一个媳妇。
“不是这样的，一定是那个杨干说谎，是他做的，他栽脏……”
“他做的？他做了这些事，还会去着水庵回礼？”
“那也得等岳霞姐醒了才能问清楚。”
“我想起来了，”仙姑突然抓住了身旁一个素女的手，大喊起来，“你们是着水庵的，你们认识我丈夫，快带我去找他。”
“你丈夫？你说的是莫居士，可他已经……”素女表现出了惊慌。
“他不叫莫居士，他叫莫大夫。——就是他。”
当众人发愣之时，仙姑突然用手指向莫老太爷。
她能看到我？
莫老太爷心中一惊，同时发现，不只仙姑在看他，众人也都在看他。莫老太爷也开始看自己，可什么也没看到。
“众位仙姑，正是在下，我已成仙，如今特意来此与众位告别。”
谁在说话，不是自己，是……
“你是莫居士？你成仙了？”众素女皆表现出惊疑。
“他不是神仙，他是我丈夫。”仙姑大喊道。
“你成仙？你在骗谁！你是鬼神。”兰儿媳妇冷冷地说道，同时拉开了金背开山弓。
唉，这次兰儿媳妇判断对了。莫老太爷内心忧伤地赞叹道。这个莫居士应是鬼神，他公然说自己成仙，便是不打自招。只是自己又和鬼神搅到了一块，看来也要受兰儿媳妇一箭。如今自己的境况与当初老君营太祖求药相仿，可这位莫居士不是太祖，他从了鬼神，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可如果他是鬼神，自己倒也甘愿受此一箭。
岳兰儿已拉开了金背开山弓。
这次翠儿媳妇不会施救了，兰儿媳妇也不会手软。莫老太爷不知应高兴还是应哀伤。
箭已离弦。
来吧，就让自己与鬼神一起消散吧。
莫老太爷闭上了眼睛。
“莫家嫂子，别……”
发生了什么事，莫老太爷不得不又睁开了双眼。
中箭倒地的是仙姑媳妇。她扑了上来，挡住了那一箭。
啊？莫老太爷比自己中箭还要伤心。他低下身抱住仙姑，呜咽起来。
哀泣没有阻止岳兰儿拉开第二枝箭。
“住手，你不能乱杀人！”马翠儿怒喊着，同时发现岳兰儿惊呆的表情，她回头观看，发现仙姑媳妇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
啊？众人皆惊。
“你……真是神仙？”莫老太爷也很吃惊，于是，他喊了出来。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我是西南天庭里的花神，不小心睡着了……怎么来到这里？”
“你不是鬼神？”马翠儿突然冲着莫老太爷喊道。
“鬼神？那是个什么东西？”花神似乎对马翠儿的话产生的误解。
“你不是；他是。”岳兰儿清醒过来，她迅速地把箭对准了莫老太爷。
“你是神仙，快阻止她！”马翠儿突然转头向花神求援。
“世间仇怨，我们是不管的。”花神语气平和地说。
“可他刚才为你哭了。”
“哭？他为什么要哭？哦，定是做为人，他欠了我的情。”
“可鬼神不会这样。”
马翠儿试图说服花神。
“我现在是神仙，世人的喜怒哀伤与我无关。”
仙姑说罢，身体一摇，便失了踪影。
“现在我看谁来救你！”岳兰儿冷冷地对莫老太爷说道。
箭再次离弦。
不知何故，莫老太爷没有恐慌，因为他想起了莫磬的话，……一切随缘吧。
箭已入身体，莫老太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着，升上天空，接着是降落，昏迷……
云从龙来风从虎，……
这个歌谣好像听过，不是莫磬姐说的，也不是莫馨姐说的，……是姐夫！没错。
尽管时隔多年，莫老太爷还是想起来了。
姐夫？就是那个杨干，他如何知道的这个歌谣？
是莫磬姐告诉他的。
……
莫老太爷的身体出现了疼痛感。
有疼痛就有希望。
…水流湿去火就燥，天地本为同根物，何必在意循环生。
“莫大夫——莫大夫——。”
有人在喊自己。
——这，这是燕子的声音。
我还活着？难道，那个歌谣，它是回到当世的法门？
睁开眼睛，我一定行。
莫老太爷睁开了眼睛。
“莫大夫，你可算醒了！”
是燕子，她的周围全是素女，她们的眼中噙着泪水。
难道是为我哭泣！？真是一群心地纯净的女子，自己能得到他们的泪水，这得是多大的福份。
莫老太爷坐了起来。他目光移动。
还是在草屋院落中。可草屋呢？
灰烬！——草屋着火了。
“快带我去见你们主持。”
莫老太爷知道如果世上还有人相信他所说的话，那就只有大族姐了。
“主持……主持，她升天了！”
众素女号淘大哭。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莫老太爷四下找寻，他不知谁能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昨天晚上，主持……，”还是燕子先止住了哭声，“她告诉我们她要带已说话的嫂子回草屋住……，”
莫老太爷略一思索，马上明白，嫂子指的是谁。
“小公主，不是，你们的嫂子她醒了。”
“嗯，就在两天前醒的。可她哭着喊着说自己是太后老佛爷。”
“什么，她说自己是太后老佛爷！那……太后老佛爷呢？”
燕子吃惊地看着莫老太爷。
“莫大夫，你来这的路上没听说……”
“听说什么？”
“太后老佛爷驾崩了。”
啊？莫老太爷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
“嗯，这是好事。”
“主持也这么说。”
燕子对莫老太爷的话表示了认同。
“可小……嫂子？”
相比于老佛爷，莫老太爷更急于知道之前的事。好在燕子没让莫老太爷等太久。
“自从你上次离开后，主持便不让我们接近草屋，可她却常常来。今天天快亮的时候，”燕子擦了擦眼睛接着说道，“草屋突然起了火。我们就往这赶，可到了这，就看到你躺在院里。草屋烧没了，连主持带嫂子都没了。我们来晚了。”
“等等。”
莫老太爷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草屋没了可说，人怎么会没。就算着火，人也应向外跑。难道莫磬姐真的成了神女？她真入了鬼域？她带走了小公主和仙姑。可她烧草屋干什么？
——为了救自己！
对，一定是！
这个草屋应来自鬼域。
自己被困，莫磬姐感应到了。那首歌谣……
“你们别哭了，主持是升天了。不过按照大山里的传说，她还会回来的。现在你们把草屋恢复如初。说不定哪天，主持就回来了。”
莫老太爷也不管素女们听没听懂，他起身准备离开。
莫老太爷要回大山。
“你不能走！”
燕子突然拦住了莫老太爷。
“燕子，你……”
莫老太爷止住身形，呆愣地看着燕子，不知说什么。
“主持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升天，接替主持的就是你。”
燕子此刻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我？这个说法莫老太爷一点儿不奇怪，只是来得太突然，让他呆了一下。
“好吧。”
莫老太爷点了点头。大族姐既然留了话，自已也应担起这个责任，至少，自己应在此处静一静，好好想想“过往”的经历。
“那我就不走了。不过，我也不住庵里，我就住这儿吧。”
莫老太爷悠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