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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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意门生竟然在野王被韩军搞得晕头转向,实在匪夷所思。交涉完楚廷,推辞掉能排队排到下个月的晚宴。一车一马一仆人,乔装打扮后,马不停蹄由陈都过新郑,顺着肥水乘船直奔李县而去。因为正处战争状态,自新郑到野王的交通要道韩国都设有关卡,白起则宁可绕远也不取巧,宁走小路不走官道,虽说在路上都走了几日,但终究有惊无险的到了沁水。
“武安君,过沁水只得过浮桥,但眼下浮桥之上乃是韩军旗帜,又有重兵把守,过之不易,是否绕路?”仆人忧心忡忡道,“莫慌张,你我只作楚国商旅,北上乃是采购皮货,其他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即可。”白起正襟危坐,面不改色说。“遵命!”
“站住,干嘛的!”守军拦路问话,上下打量着仆人,只见那仆人跳下马车,上前搭话道:“几位官爷,我家老爷乃是楚国大商,前往北地进点皮货,路过此地还望行个方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官爷通融。”说着便把几块金饼一一塞给拦路的士兵。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几个官兵拿了贿赂,相互对视一眼,点头奸笑,年长的兵油子围着马车转了一圈,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子上下打量着,说道:“知道北边打仗不?”
“官爷,打仗归打仗,生意归生意,不牵扯,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虽不似大爷们那般刀口舔血,但我们江湖人也是走南闯北不容易,还望官爷不要为难小人。”小七拱手便拜。“车中人是你家老爷,为何不见?”“我家老爷夜感风寒,今日风大故不能出来拜谢官爷恩德。”仆人只得又使了些银钱,大赞官兵威武雄壮,拦路几人拿了不义之财,听了逢迎阿谀的话,心里乐开了花,摆手示意速速通行。
过了浮桥,仆人贴在门帘小声说道,“启禀武安君,过了沁水,不出半日便可到达大本营了。”“知道了。”“刚刚路过浮桥,听闻守军议论,说是王龁将军前几日带了几万人马来攻浮桥硬是没打下,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好好上了一课,一千对几万,这可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奥?还有这等奇闻?”白起安坐车中,看着手中的羊皮地图,眼睛死死地盯着野王,就像心里的一颗钉子,实在是令人难受。听到王龁大吃败仗,顿时大感诧异,王龁作为自己最得力的干将,深得兵谙,此战却打得如此吃力,仆人听主人来了兴趣,继续补充,“听说那个小姑娘是墨家子弟,好像叫什么玉,奥,对了,叫蝉玉!”“蝉玉?!”白起闻名,一下子陷入恍惚,嘴里念念有词道,“没想到,蝉玉长大了,你我却是要以这种身份相见。”“武安君,您认识她?”“奥?不认识,继续讲。”白起的思绪被仆人的话打拉了回来,“再有就是王龁将军的大本营被野王韩军给偷袭了,导致损失严重,这几天都不敢叫战,一直缩在营中高挂免战牌。”“也为难王龁了,赶快赶车吧。”白起不觉脑海中浮现出夕阳西下、金戈铁马、断壁残垣、枯藤昏鸦、死殍遍野的画面。在白起的战争蓝图中,野王不过是秦国的一个城池,暂时归韩国而已。想着便取出锦绢,急书一封:
韩庭阁下示好:
白起远道至此,本应与阁下席地论兵,畅谈两国之交好。不想今日竟是兵戎相见,实乃人生之大不幸也。人皆言起乃嗜血如命,杀人如麻之徒,其实不然,起爱兵如子,非敌视为友。起认为不战而降者或放或留,悉听尊便;战而不降者,唯有以战止战。起不好杀生,自知违背天道,奈何事与愿违,王命肩负如同枷锁加身,身不由己是也。将军亦有此等感受乎?
起感怀城内将士官民皆为无辜,特此书信于将军,还望将军以大局为重,十万生灵为重,开城归降。起必不动城内一草木,百姓一粟米。化干戈为玉帛,岂不美哉。还望将军三思,三思!
白起书
白起的马车刚过浮桥不多远,便被秦军斥候发现,仆人亮明身份后,这才将信将疑的奔往王龁处通报。要知道,白起在秦军可是神一样的存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要跟着他出征,一定会收获数不胜数的战功,即使有幸见过白起本尊的士兵,也不过是远远望去,马车就这样在数名斥候的‘保护’下,抵达秦军大本营。此时营寨门口早已站满了将军,毕恭毕敬的等待着。王龁见马车停驻,上前撩起门帘,看白起正襟危坐,正闭目养神,小声道,“恭迎武安君,前沿将官恭候多时,还请武安君移步。”白起也不客气,扶着王龁的手臂下了车,伸展了下僵硬的身体,环顾了下四周的秦将,有些不满意的说,“都打起精神,我白起的兵可不是窝囊废!”众人立刻单膝跪地,器宇轩昂道,“拜见武安君,武安君万年,秦国万年!”“走,进去再说,带路!”
众人进了帅帐,左右依次排开,白起也不绕弯,直接了当问道:“诸位,野王之战是该告一段落,白起此番前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十日之内破城!”“武安君威武,武安君威武!”“拿地图来。”众人围了上去,白起指着野王,“野王,光靠硬打是不好攻下来的,李县还聚集了五万韩国援军,一着不慎,便会招致南北夹击,眼下唯有兵行奇招,以计胜之。”
“我军军力如何?”“启禀武安君,眼下除野王城外,其余城池尽收我秦军手中。”副将上前禀报道,“占领的山阳、雍城、邢丘、怀、殷等九座城池,分兵四万把守,本营目前只有五万四千三百一十九人,除去巡哨、岗守、伤兵外,机动人员四万两千两百人,其中步兵三万,车兵两千,骑兵一万零两百人。”“粮秣官,粮草几何?”“根据今日盘点,剩余粮秣可供全军十日无忧,下官已派兵前往咸阳催粮,另外在新占城池募粮,可保大军一月开销。”“王将军,分析下目前战况如何?”“野王与沁水一线队我军形成夹击形势,韩军虽未主动出击,但我进敌扰,我退敌进,相互僵持不下,且分兵驻守,无法全力进攻,导致士气低落,无实质性进展。”“敌军指挥官是何人?”“据说韩军有墨家助阵,好像有个叫蝉玉的女子,屡出奇招,奇袭浮桥、偷袭大本营,两线互为犄角配合作战,致使我军疲于应对,节节败退。”“墨人向来主张非攻,善于攻防之术,传至今日,已是第六代巨子秦子,听说他有一女弟子,熟读兵书,研习兵法,传言此人书读万宗卷,胸怀千万兵。”“原来如此,末将必将吸取教训,谨慎用兵。”“打败强大的对手是作为指挥官无上的荣耀,对于你我而言,秦国只能胜不许败!”
众人屏住呼吸,安静的听着武安君白起的部署,一个时辰后,各自领命,备战而去。
太子安听着蝉玉解说,一切都是那个的玄幻,如梦初醒大赞巾帼女英雄,并要保举蝉玉做韩国第一位女将军,蝉玉当然知道客套,一再推脱,氛围变得微妙起来,太子安心想:此战虽是小挫秦军,却足够振奋人心,秦韩之间百年之战,鲜有胜绩,号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却在我韩国栽了大跟头,传扬出去,这便是本太子的丰功伟绩。想着想着就开始打起替换掉蝉玉独吞这份荣誉,得赶快将这个喜讯报于父王,至于以后的战况,还是得稳住这个小姑娘,让她伴在自己左右,为自己出谋划策,那接下来和秦军对战,自己也就多了几分底气,打了胜仗,那荣誉和功勋不都算在自己头上。想到这于是又故作惺态说,“蝉玉姑娘,沁水一线本太子打算再添兵两千把守,韩常升为偏将,统筹指挥,经此一战,秦军不敢轻动。你就随本太子回李县,本太子还有重任交由你去处理。”
“可是......”蝉玉心有不安,担心秦军复来,此时回李县,岂不是临阵脱逃,没有自己的指挥,这区区几千兵马能挡得住数万秦兵吗?蝉玉刚要表明心迹,但被太子安打断道,“没有什么可是的,放心好了,秦兵已经被我英勇的韩兵打怕了,想必不会轻易出战,更何况本太子手里有五万精锐之师,与韩庭军已成掎角之势,相互策应万无一失,只要王龁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喏。”蝉玉不明就里,只好应承下来。
小七带着数百墨家弟子刚好敢来,蝉玉激动的飞扑到小七怀里,满含热泪的说,“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师姐就没命了。”“小七岂能不知,这不连邯郸都没去,就近去了大梁,把大梁的各位师兄弟统统拉来,连夜赶来,你看,就连这大旗都是临时做的,这‘赵’、‘魏’二字都是用烧火棍写上去的。”“谢谢你,救了大家。”“应该的,主要是师姐有难,师弟赴汤蹈火也要救你。”“就你贫嘴。”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情骂俏,看得太子安心里老不是滋味,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反倒是浮桥上的吃瓜守军却在那憨憨的笑,韩常挠着脑袋不自在的走上前,笨笨的说,“蝉玉姑娘,感谢你能够带大家打赢这场仗,兄弟们会记住你们的。”“我也会记住大家的,还有救我一命的韩常将军。”“哈哈,蝉玉姑娘,慢走,有缘再见。”
蝉玉等一众墨家弟子只好徐徐往李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