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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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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池玲珑将那少年郎身上的伤口清理完毕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两刻钟了。

那少年郎在池玲珑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没有任何异动,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可是,他身上零零碎碎的伤口多的数不胜数。有两处几乎可以致命的刀伤箭伤,更是已经溃脓腐烂,需要将腐肉挖去才好重新上药。

池玲珑动手处理这一切的时候,哪怕是自己咬着牙,将那腐肉一点点用刀子割去的时候,那少年郎也都没有闷哼一个痛字儿。即便他当时浑身紧绷的好似一张绷紧了的琴弦,随时有可能断裂;即便他满头冷汗,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好了,你先躺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把这些东西处理了。”池玲珑一边扶着那少年郎倚靠在山洞壁上,一边又快速的将地上的腐肉和一些零碎的血布团收拾完毕,准备赶紧出去找个地方,将这些东西掩埋住。

不赶快收拾了的话,它怕血腥味儿太浓厚,会招来附近的猛兽。若是再来一只体格和那野猪相近的庞然大物,他们可不见得还能有那个好命,顺利的逃出生天了。

池玲珑将一切收拾好,又重新洗净切割好了一块儿野猪肉,才又匆忙从溪水边赶了回来。

方才那头被击毙的野猪,他们只是割下来其中一大块儿肉,准备充做这两天的干粮,其余的全部被挖坑掩埋了。

而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长达八、九个时辰的功夫,他们中间只喝了一碗粥,现在早就饿的头发晕、身子发虚了。

池玲珑将处理好的野猪肉烤在了火堆上边的架子上,又拿了一些途中摘下来的草药和山菌,混在最后一把稻谷中,慢慢煮熟。

山洞内一片忙碌的景象,不过片刻功夫,又传来丝丝让人恨不能流口水的烤肉香气,池玲珑嗅着肉香味儿,蹲坐在暖烘烘的火堆旁,竟然觉得眼下这场景,竟然有几分诡异的温馨?

“喏,先把这碗粥喝了,等会儿再吃些烤肉。”池玲珑先把一碗热粥递给身边的少年,而后,又忙着将烤熟的野猪肉,削成不大不小的肉块。

那少年郎依旧没有说话,不过手上的动作还算顺从。他不言不语的将池玲珑手中的粥碗接了过去,便细细的喝了起来。

“你有办法和阿壬他们联系上么?”池玲珑没话找话说,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开口问那少年,她方才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她没有武力傍身,不敢离开这少年太远;偏着少年现在从里到外都伤了个彻底,也不是能轻易挪动地方的人。他们两个没办法出去找阿壬汇合,剩余的唯一的出路,只能干等着阿壬来找他们。

那少年主子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不过,他听了池玲珑的问话,面上却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而后迟疑片刻,才又平淡的补充了一句让池玲珑安心的话,“最多两天。”

池玲珑也不深究他们之间的内部联系方式,得到了满意答案,心里倒是泛上来几许喜气。她也欢快的“嗯”了一声,声音中竟有许多掩饰不住的愉悦,倒是让那正吃着烤肉的少年,手中的动作无端的顿了一下。

两人细细的用餐,期间谁都再没有开口说话。然而,就在池玲珑想着要不要再去这山洞附近,找一找可用的药草的时候,山洞外边却陡然响起了独属于成年男人的,陌生的脚步声。

……

池玲珑搀扶着黑衣劲装的少年郎,尾随着身前那年约五旬的老猎户,进了他们家的小院子的时候,还觉得诧异万分。

虽然她早就想到了,她们方才栖身的那处洞穴肯定是有主的,可是,也没有想到,不过才短短半天的功夫,他们竟遇上了那里的主人。

——一个祖辈常年身居深山中的老猎户!

那老猎户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精神却很矍铄,他身量矮小精瘦,走起路来却虎虎生风。

他背上背着箭矢和弓,手中拎着一只带着红缨的枪,枪头被经年的鲜血磨的带上了一层黑沉的色泽,在日光下泛出冷冷的光,打眼一看,便让人知道死在其下的野兽不再少数,当真让人不敢小觑。

“你们是外乡来的吧?哈哈,也算是你们兄妹命大。一般来说,这虎崖谷可是连我们这等祖辈世代久居山上的老猎户都不敢在深秋去的。你们倒是碰巧了,误闯到这里不说,还能从那塌方的山下逃出生天,当真是命大啊!哈哈……”

池玲珑方才对这老丈人说,她和那少年主子是一对预往京城探亲的兄妹,可惜因为昨天夜里急着赶路,就迷路绕道这边山谷里来了。谁想遇到大雨不说,惊了马,还倒霉的遇上了山体塌方。侥幸逃的一命,才暂时在那处山洞中安身。

经过一路的言谈,池玲珑也弄清楚了她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便在距离乾州蓉城大约三十余里的陵县和莫家镇之间的虎崖谷。

这虎崖谷却不是一个好地方。准确来说,这个地方非常鬼厉,当地人甚至俗称它为“埋尸谷”。单由此称号,便知道若是普通人误入这虎崖谷,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不仅是因为虎崖谷中猛兽很多,常常出来伤人性命,还因为虎崖谷中的莫家河,每逢春秋大雨之际,因为山上草木稀少,泥土松软,便会出现泥石流和山体塌方,每每夺人性命,且淹没附近的村庄良田,让人无法谋生。

也正因为此,这虎崖谷附近的大片良田,全都是无主的。久而久之,因为生计都无法保证,这里的原居民也都搬迁了出去。只余下几家世代以打猎为生的猎户,居住在半山腰上。

走在他们身前的这老猎户,本姓余,这大伯本事大不说,心肠也热,池玲珑听他所言,他们久居在这里的几户猎人,每逢山体崩塌,或是大雨停止后的第二日,各家各户便会派出一、两个人去山上转一圈,看看是否又有误闯入这里的外乡客,或是滞留或丧命在此的可怜人。

余大伯看见池玲珑和她身边“兄长”的时候,说实话当时当真有些吃惊。

无他,实在是因为,自从他开始“巡山”以来的三十年时间里,这两兄妹,是他遇到的第三个和第四个,侥幸从塌方中逃生的幸运儿。

前两个人也是同伴,且还是镖师。有一把子好力气不说,常年走南闯北,见识广,经验也丰富。他们能从泥石流中安然脱身,余大伯认为合情合理。

然而,当初那侥幸逃生成功的两个镖师,事后都受了重伤,在他家里好生休养了两个多月,才又启程。

可眼前这两个小娃娃,兄长明显在昨天之前就受了不轻的内伤,小姑娘更是一点功夫都没有,两人看着便是富贵人家子弟,见到昨夜那种场面,即便被当场吓死他都不会觉得稀奇。

可眼下稀奇的便是,这么弱势的群体,他们竟能逃出生天?且不久前还击杀了一头成年野猪?

余大伯觉得后生可畏的同时,也当真觉得这种情况不可思议。

不说余大伯和池玲珑,以及那少年主子现在的所思所谋,却说已经到了余大伯的家里,这热情好客的大伯,当即便笑开了满脸褶子,大着嗓门,对着正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喂鸡的一个老太太吼吼道:“老婆子快点过来待客。哎呦呦,这小伙子伤的可是不轻,老婆子你赶紧做点好吃的,给这兄妹两补补。担惊受怕一夜了,这两孩子怕是都吓坏了。赶紧的,再让小二出去请个大夫回来,给这小伙子诊个脉,开点药。”

余大伯这一扯开嗓子吼吼,几间茅草屋里,瞬间便跑出来四、五个人。有一对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夫妻,两人一人手里牵着一个年约六岁左右的男孩儿,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尚且包在大红襁褓中的婴孩儿;另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的人高马大,面向憨厚老实,看起来和余大伯有几分相像。

那正在喂鸡的老太太,一听余大伯这一吼,更是当即就回过头来。一看见跟在余大伯身后的池玲珑两人,看到明显有人受伤了,便也慌慌的把手中的小盆往地下一放,一边用身上的围裙擦手,一边也三步做两步的小跑了过来。

“哎呦,好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里逃生出来的?”

等池玲珑再次洗过脸净完面,全身上下收拾齐整,又坐在方桌前,吃着余大娘刚刚煮好的面条的时候,便真的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她一边慢条斯理的将一大碗面条吃光光,一边又听着余大娘拉着她的手,心惊胆战的和她说着“要拜拜菩萨”“要多谢菩萨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话,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却不免想着,但愿真如余大娘所说的,这次大难不死,以后不求大富大贵,惟愿事事顺心,再不要这么提心吊胆的到处逃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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