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壶中手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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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发现了祁老师床头墙缝里藏了一只四十多年的小号军用水壶，欣喜之余，忽然发现小范总今天说话总是不由自主的挠脖子，心中顿时有不详的预感，于是张口就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小范总被我冷不丁的这么一问有些回不过神来，诧异的反问：“我抓了吗？”说完，下意识的又抓抓脖子。
我没好气的示意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看看自己的手，有些不确定的说：“痒……痒就抓呗。”
“给我看看。”我赶紧解开小范总的衣领查看，果然，心中一寒，小范总的右边脖子上开始出现祁老师说的紫色皮疹了，是那种小而密集的疹子，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淡紫色，好似一个个包裹着紫色粘液的水泡一样。
小范总看不见自己的脖子，发现我看着不说话，赶紧问：“怎么样？”
“没……没事……”我勉强的笑了笑，松开衣领，故作轻松说没事，不想让他太担心。
小范总不仅了解我，也了解他自己身体状况，一看我表情就明白了，于是难受的问：“有多严重？”
我看瞒不过他，只好用手机照了一张，给他看看，他看了以后那表情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复杂有多复杂。往后退了一步，靠着墙坐了下来，缓缓的点起一根烟，手指有些颤抖。我让他再把衣服掀开，看看身上，目前还没有，但也知道，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小范总指着我手里的水壶，绝望的说：“这里面祁老师最好给我留了解药，让我喝一口就痊愈了。”
我知道此刻我的安慰再多也显得很假，索性不说话了，专注于眼前的正事才是唯一的解药。于是努力去拧盖子，那盖子都锈住了，拧都拧不开，于是我和小范总一个拽壶身，一个拽壶盖，发了声喊，一咬牙，同时往相反的方向拧，一阵短暂的憋红脸发力，忽然手劲一松，就感觉终于转开了。
转的是满手烂锈，顾不得其它，赶紧打开看看，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有东西，肯定不能是水了，于是用手电筒往壶嘴里一照，发现里面一卷一卷的，竟然是纸张，被塞进了水壶里，这是祁老师干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把水壶倒过来，将里面的纸张倒出，小范总接住，小心翼翼的一张张铺开，毕竟年代太久，纸张都发黄发脆，怕弄烂了。大约倒出了十来张，我把水壶来回轻轻摇晃，确定没有东西了，这才扔到一边。
这十来张纸我一眼就看出，是日记残页，因为它们和日记本一样大小，而且都是侧面撕开口的，页眉上面还写有日期，并不是连贯内容，我拿出祁老师日记本往上比了比纸根的断口，正好能拼合上去，忍不住叫了一句：“完美！”
我拿出包里的透明胶带，把这些失散了小半个世纪之久的“老朋友们”又小心翼翼的贴回了本子里，也算它们终于回家了。小范总趁着这个时间，出门看看走廊外面有没有其他人，门外还是一如既往的大雾，什么都没有，于是象征性的把破门关上。
我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你关它有用吗？”其实那破门关不关真没区别，门下半部分都被烧没了，只剩上面一半也烂完了，空有个框架。
“也就是个心理安慰。”小范总个暗色干涩的笑笑，“总感觉我们在做秘密的事情。”
我们俩用手电筒凑过来看着上面的文字，这些页面的内容并不是连贯的，看起来并不完整，但其中内容却出乎意料。
首先比较重要的就是其中有一篇日记介绍了雕像以及地下遗迹的来历，应该是来这里不久以后写的。大意是说祁老师是当年十一月份最后一名到达这里的成员，加入的是曾教授领导的古文字解读小组，文字小组共四人。换句话来说，她也是最后增补的一名，所以来此之后，为了更快的进入角色，她也是立刻对其他同事的研究成果进行快速浏览，其中有些内容更是让她难以忘怀。
被招募前，看到的那些简报资料不过是冰山一角，加入考古队工作了几天后，才发现其中大有文章。当时勘探队不光带出了雕像，还在放置雕像的祭台周围发现了一些金器、玉器、兽骨和象牙等物，根本不止一尊雕像那么简单。
“有这么多？”小范总听了以后有些惊讶，问，“为什么之前我们看过的所有资料里都没有？”
我也耸耸肩膀，表示不大能理解，继续往下看去，日记中写道……
这批古物早在当年的四月份开始，由一名姓钱的教授带着两名研究生助手先行在此进行分类研究，在地缝深渊遗迹中发现的兽骨，其中有野猪獠牙、象牙和鹿角等等，对于这些东西的出现，钱教授认为有一批神秘的先人在这深渊之中摆放的这些应该是祭品。
“祭品？”小范总撇撇嘴，“万一是古人的屠宰场呢？古人不都是靠打猎为生的吗。”
“这一点，钱教授帮你想过了。”我指着日记嘿嘿一笑。
在遗迹中的兽骨都是分类摆放的，而且除了獠牙和角之外，并没有其它动物的残骸部分，那么就说明古人是刻意挑选了动物身上比较贵重的东西放在这里，是刻意为之。并且在金器上，还刻有一群人拿着长矛猎杀大象的场景，就充分说明了当时这里的人类是进行集体狩猎活动的。
在古代，人类对于大型动物素来怀有敬畏之心，比如封建时代县太爷背后的墙壁上都画有猛虎图案，又比如会把象牙、鹿角等猎杀后的珍贵之物当成贡品供奉给国王，或者当成外交礼物，又或者在什么重要的祭典上使用，这都不稀奇。
“我们四川有大象吗？”小范总怀疑的问，“我们四川只有熊猫吧？”
“你说的是现在，不是过去。”这个问题不用祁老师日记里写，我就知道，毕竟我可是历史老师，这一点历史知识还是有的，于是耐心的解释，“几千年前的气候和地理环境，与现在相比差别还是很大的。比如商代，殷墟是商朝的后期都城，在河南一代，根据出土的文物来看，都记载了有商王捕象的事迹和画面，所以说，几千年前，我们中原大地上是有大象的，四川有大象在当时也是合理的。”
“哦……商王捕象。”小范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鄙夷的说，“他还能抓大象吗？他不是只会抓狐狸吗？”
“狐狸？哪又冒出来个狐狸？”我听的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嗨，你这都不知道？”小范总得意的说，“商王不就是那个被姜子牙打败的那个昏君吗，天天在后宫玩狐狸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妲己，对吧？”
我能给他气死，没好气的说：“你看的那是《封神演义》，而且八成还是限制级的，片头前面有去澳门赌场的路那种，千万不能当成历史来看。而且商朝前后五、六百年，皇帝多呢，又不是只有纣王一个人。”话题给他越扯越远，赶紧低头继续看下文。
日记中写道，这些象牙虽然珍贵，但毕竟历经数千年，暴露在空气之中很容易脱水风化，为了防止损坏，钱教授只好让工程部队的人用石膏给象牙都裹上搬出来，清洗干净后装进密封的木箱中，浇灌液态硅胶。
“专业。”小范总抽了一口烟，坐在旁边的墙根下，指着笔记本说，“这就叫专业。”
文中写道，其实注入的液态硅胶，是贝雷帽从国外带回来的技术，那时候年代很早，国内还没有这种东西，当时为了解决这些难题，钱教授早在六月份就打报告申请又增补了两名专家调入，贝雷帽就是就是这增补的考古专家二人之一，也因此，他就更加得意了，整天感觉自己牛气哄哄的，离开自己你们这群土鳖就不行了。
“哎呦，这个海王还能整一点专业知识呢？”小范总惊叹。
“你看看人家，同样是到处泡妞，人家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我旁敲侧击的对小范总说，“你也少去酒吧，多学习，多懂点东西总没坏处。”
“我这不正学着了吗，再不学我小命就得玩完了这回。”小范总曾经说过，他最烦我的老师派头的教育口吻，所以他赶紧岔开话题，嘬了一口烟头，指指日记，“后面内容，快说后面内容。”
我用手扇扇他的二手烟，继续看下去，小范总识趣的跑到窗子边去抽了，对着外面吐烟。
根据日记中记载，当时就在钱教授他们热火朝天的清理象牙的时候，还意外的发现了下面压着好几幅龟甲，龟甲在古代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东西，象牙、鹿角再怎么珍贵，也不如它。主要是因为作用不同，龟甲在古代都是用来占卜祭祀的，发现的这些龟甲果不其然，都有被高温烧烫出来的孔洞，古人会根据这些孔洞周围行成的裂缝来确认吉凶，而这些龟甲的体积大小，也决定了统治者的权势地位。
换句话来说，占卜的龟甲越大，那这场祭祀典礼的规格也就越高，祭祀者地位也就越高。这其中最大的一块龟甲根据测量大约有五十多厘米，那就很厉害了，古代的君王待遇也不过如此。
“这古代的帝王跑到我们老家的地下这么深的地方搞什么封建迷信活动呢？”小范总纳闷的问，“不就算个命吗，在哪不能算？我家小时候对门街口都有摆摊算卦的老头，好几位呢，整天蹲地上骗老头老太太，这些帝王在哪算不是算，在他们皇宫里难道就算不准吗？”
这个问题不光小范总能看出来，钱教授他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只能猜测在漫长的岁月中，有一群神秘的人群，来到这漆黑如墨的深渊地下，花上成年累月的时间，开凿出一尊尊巨大的雕像，献上心中的圣物，表达自己的敬畏之情，但为什么要来祭奠这尊奇怪的雕像？很显然不合常理。
钱教授想要解开这个谜题，但雕像上的神秘语言文字无法解读，残破的石碑又只剩下底座，那么要解开这个秘密就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从这些龟甲上的占卜结果上下手。钱教授并不精通此道，于是又申请调来了一位精通古代天文占卜的专家来此，这就是和贝雷帽一起增补而来的另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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