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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次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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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心中记惦着县衙升堂的事情,秋桐第二日清晨醒来的很早。早晨的空气很好,秋桐推开窗户的一角,站在窗户边,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做了一套瑜伽。

白莲花打着哈欠起床,看到床边做着怪异动作的秋桐,反复揉了几下眼睛,“慕姑娘?你咋起的那么早?”

确实是早的,她的瑜伽都做了一个来回,街上也没有几个行人呢。

秋桐转过身,看向白莲花,笑道,“醒来了,就起了。”

秋桐又看向刘芳儿,刘芳儿半垂着眼皮看着她没有说话,情绪低低沉沉的。相对于刘芳儿,秋桐还是比较喜欢白莲花的,毕竟白莲花不会和刘芳儿一样整日哭丧着脸。虽然,有些外在原因让刘芳儿心绪低落,但是,秋桐觉得大部分原因还是刘芳儿对生活态度的问题。

向客栈小二要了热水,去了一身微微热汗。秋桐将自己的化妆用品一一都拿了出来,仔仔细细化了个美美的妆容,毕竟,今日也算是个正式的日子。

白莲花和刘芳儿买早餐回来,愣愣看着变得格外光彩照人的秋桐。

“你们两个也换身衣裳。”秋桐透过镜子看向白莲花和刘芳儿,建议道,“就穿前几日给你们买的衣服。”

可是,今天是衙门升堂的日子。白莲花皱着一张脸,一脸的纠结。

刘芳儿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什么,但是,整张脸越发的往下拉了下来。

秋桐左右照了照镜子,站起身来,见白莲花和刘芳儿两个人都没有动,也不再催促她们。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譬如,她就喜欢打扮得美美的,不为悦人,就为自己看着喜欢,有的人就喜欢随性些。

赶到衙门的时候,衙门的大堂外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对比十日前升堂的场景,今日堂外或是旁听的疑犯的亲属朋友或是看热闹的百姓比之之前还要多上好几倍不止。

“让一下,让一下。”白莲花的身材优势在这个时候好终于派上了用场,好不容易在密密匝匝的人群中挤到了前头。

“慕姑娘,这里,这里!”秋桐也利用白莲花地优势挤到了靠近衙门大堂地前头。

自己这样毕竟也算插队了,秋桐见好些人都看着自己,秋桐只能歉意笑了笑,不过,好在也没有人和她们计较这些。

秋桐侧耳细听,原来,他们是听说十日前骠骑将军出现在衙门,据说是骠骑将军都十分关注这次案件。黄寡妇被杀的事情已经在阮城宣传开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那句‘寡妇门前多是非’这句话,本来的黄寡妇被杀这样压郁而悲伤的事莫名地就带上了许多绯闻色彩。

县令老爷还没有到,距离升堂还有段时间,看热闹的百姓互相说着黄寡妇生前的诸多风流艳遇。黄寡妇生前的桃色艳遇,秋桐在过去十日已经听到不少,但是,现在从这些看热闹的百姓口中这么一说,其中的精彩程度又上了好几个阶层。

本是平板的事实经过诸多人这么一添油加醋就成了趣味性十足的精彩故事。

确实是故事的,因为他们口中的黄寡妇已经变成了美艳十足,极度风骚,处处留情的风流寡妇。

白莲花不觉听得津津有味,就是心中怀有心事的刘芳儿也听得目瞪口呆。

人死如灯灭,这么讹传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还是悲惨死去的年轻妇女,是不是有些过了。但是,这个世上最难堵住的就是悠悠众口。自己也曾经是被恶意谣传过的,秋桐深知那个无奈,却又阻止不了。深深吸了口气,把周围持续不断的嗡嗡议论声摒除耳外,秋桐将昨日看到想到的细节又在心中梳理了一遍。

衙役分成两队纷纷走上公堂,嫌犯刘平被压着跪在堂中央,其余王二跟案件有关的人陆陆续续出现在县衙公堂。在所有的相关人员都到齐后,县令老爷及其师爷最后登上公堂的县太爷宝座。

开堂时间终于到了!

县令老爷重重拍了下惊堂木,本还在嗡嗡议论的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安静下来。

县令看向堂下勾拢着脑袋的刘平,公式化的口吻,“嫌犯刘平,你将当日的事情再次说一遍,不得隐瞒!”

刘平屈着背部跪着,将案发当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见了什么人,大致什么时候离城等等一五一十细细说了。

刘平语毕,县令又看向王二,同样的官方语气,“王二,你将当日你看到的事情也在细细说一遍,同样据实说来,不得隐瞒。”

王二和十日前的说辞没有多大变化,言辞肯确,他确实看到了刘平的犯案经过。

王二说完,县令又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厉声问刘平,“嫌犯刘平,你还有何话说!”

刘平抬起头看向公堂的上首,又立刻低下头,言语悲凉茫然,“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没有说谎。我真的不认识黄氏,怎么会去杀她。”

县令厉喝,“人证物证聚在!你休得狡辩!”

刘平肩膀背部瑟瑟发抖,但是仍然坚持道,“我没有。”

王二再次挺起胸膛,指向刘平,“大人,小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封时璧看向公堂中数人,正欲出言,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道,“大人!我有疑惑!”

封时璧顺着声音看过去,心中突然微微跳动了一下,这女子和昨日的打扮又不一样。昨日她的打扮简单却显得利落轻灵。今日她穿着一身海洋蓝般的深蓝色留仙裙,腰身系着半掌宽的月白色绣暗红色花纹的腰带。年轻的女子极少会穿如此厚重的深蓝色衣服,深蓝色穿的不好的话会显得老气,但是搭配得好得话就会如她一般衬托出其静谧和庄重。

封时璧视线往上移动,见其妆容和昨日也不同,今日的她额头上画着一朵小巧火红的花样,脸颊两侧还抹了两处红痕,他不懂这个女子的妆容,却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见过。其耳朵两侧坠着一对水滴型的珍珠耳坠,发髻上也是以银簪白玉钗为配饰。

深沉的蓝,轻灵得白,红色的妩媚,今日的她有别于昨日的轻灵娇俏,显得格外的清魅冷艳。

其实,昨日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她,她是个令人无法忽略的女子。

“大人!我有疑惑!”秋桐款款走上公堂。

县令老爷看着登堂而来秋桐同样愣了一下,虽然此女装束和十日前有些变化。但是,他还记得,这女子不就是十日前在公堂外边听案件边记录着什么的女子,她不就是衙门外撑着油纸伞的女子。

是嫌犯刘平这边的人。但是。。。

县令暗暗甩甩头,整了整心绪,例行公事问道,“你是何人。”

公堂外的人纷纷将视线落到秋桐身上,男人只觉得公堂突然出现的女子漂亮,女人却觉得堂上女子的打扮实在是太过好看了,这样的妆容他们阮城还从来没有见过。

“肃静!”县令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公堂外渐起的议论才被重新压下去。

“大人。我姓慕,和他们都是非亲非故。”秋桐看了下王二和刘平他们,“只是,我对本次案件有一些疑惑。大人可否允许,我和他们几个澄清一下。”

她都已经明目张胆的登堂入室,分明是要插手本次案件的,却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县令大人心中暗暗徘复着,却是显出一县之长的宽宏大量,“你有什么疑惑。”

秋桐身看向王二,“你叫王二,你可认识受害人黄氏?”

惊艳看着秋桐,直到秋桐问他话,王二迟疑看向县官老爷,见高坐公堂的县老爷没说话,于是只能回过头来回答,“不认识。”

“那么你认识,嫌疑人刘平?”秋桐继续问。

王二犹豫了下,回答道,“不认识。”

“你为什么说,是刘平杀了黄氏?”秋桐继续问道。

王二看了下秋桐,又去看县令老爷,然后挺直上半身大声说道,“我亲眼看到的。”

“你能否重新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秋桐看向王二,补充道,“只要说说当时的看到刘平犯案时的情景就行。越详细越好!”

王二不语,不知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多事的女的,县老爷竟然也不阻止任这个女人在公堂上撒泼。

“你可能记得不是很清楚,不如我来问,你来回答吧。”秋桐说完看向县令老爷,县令只是审视地看着她,没有反对。

没有反对就是赞同了。

秋桐重新看向王二,“你说过,你看到刘平,是刘平将黄氏推下河?”

“没错!”王二语气坚定。

秋桐又问,“王平或者黄氏当时是否有发现你那时候也在案发现场?黄氏是否有想你求救?”

“没有!”王二肯定道,“他们都没有发现我,我躲在一个地方,他们当时都没有看到我,但是,我看到了他们两个。就是王平他将黄氏推下河里边去的。”

“我没有。”刘平弱弱反驳。

秋桐没有看刘平,一直注视着王二的双眼,“你躲在什么地方?”

王二皱起眉头,久久不语。

“看来,你可能忘了当时的情景了。”秋桐向外走几步到公堂外,从白莲花帮她提着的白色手提包中拿出一叠白色绢布,返回公堂,展开,“这是十里里亭的样子,你想想,仔细想想,你躲在哪里看。”

小林子和小鲁对视一眼,十分乖觉地走过来接过秋桐手中的绢布画,展开立于大堂的一侧,让县令老爷,堂上的人,甚至公堂外面的百姓尽可能都看到画中的样子。

县令老爷讶异于自己手下衙役的机灵,可是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道画上。

公堂外百姓指指点点,纷纷点头。

这确实是十里亭的样子,栩栩如生的,什么亭子,石块,河流都是一摸一样的。

白莲花听着耳边阮城百姓地耳语,与有荣嫣,她可知道这画是昨夜慕姑娘画了大半夜的!

“你仔细看看,”秋桐站在画布三步开外,手中拿着黛笔,看向王二,“你是躲在哪个位置以至于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你也在现场。”

王二仔细看了画中好一会儿,然后指着一块半人高的巨大石块道,“我就躲在那个石头后面。”

“你确定?”秋桐看向王二,“你是否要再想想,会不是记错了。”

王二眼睛一瞪,暗骂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个麻烦精,他再次大声道,“就在那里!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王二所指的石块上面还刻着‘十里亭’的字样,位置在西边的位置。秋桐拿着眉笔在石块的位置画了个小圈,又继续问,“王平推黄氏下河后,是直接离开,还是还有做其他什么事情?”

“刘平他推了黄氏下河后就离开了!”王二接着道,“看到刘平离开后,我就回到城里衙门报案了。”

“既然刘平已经离开,你没有到河边去看看黄氏吗?或许,黄氏还活着,你怎么就没有去先救人?或许黄氏根本就没有死去。你怎么就这么确定黄氏被推到河里一定是死了?正常人在确认自己是安全的情况下,还是会先去看看受害者情况,不是吗?”

王二愣了一下,辩道,“刘平推下黄氏后,在河边站了许久,我想那么长时间,黄氏一定是死透了。”

这明显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秋桐顿了顿问道,“你如何回的城?骑马,还是走路,骑马的话,马匹现在在哪里?走的又是那条路回的城里?从哪个城门入的城?”

王二眼珠子转了转,道,“我是走路的,从官道走的,北城入的城门。”

秋桐看了王二一会儿,继续问道,“在刘平推黄氏下河之前,他们是否又扭打的情况。”

王二皱着眉,不甘愿回道,“我记不得了。”

秋桐继续问,“那刘平推黄氏下河之后,黄氏是否有呼救?”

王二这次想都没想,直接道,“我不记得了!”

秋桐也不气馁,“那刘平推黄氏下河之后,他做了什么事?”

王二鼻孔一抬,大有你能奈我何的屌样儿,“我不记得了!”

“既然,你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可以不记得,你如何记得根本就不认识的王平的样子?”秋桐笑道,“人可能记不得一个人的面部特征,但是对于经历过的事情经过都会有印象。”

王二梗着脖子不服输反驳,“我就是看到了刘平的样子了。”

王二这便是要无赖到底了!

“那夜夜里,你如何看到刘平的样子,你看到的是他的背影,侧面,还是正面?当时你怎么看清那个推黄氏下河的人就是刘平的?”秋桐指着画中的案发地,“这里离你躲藏的地方直线距离有十丈远,离黄氏被推下去的河岸边有十五仗远。夜里,如果是你有灯火照明的情况下,刘平和黄氏不可能没有发现你。但是,如果是刘平、黄氏他们有灯火照明的话,他们谁提着灯火,是火把还是灯笼?如果你看到刘平推着黄氏下河,是不是还有谁拿着火把照明?”

一连串的问题,王二被问的懵了。

得不到王二的回答,县令大人又是重重拍了下惊堂木,“王二,你如实招来!”

按照常理,人在扭打的时候,正常人是不可能单手动作的,想要推一个有意识有警觉的成人下河,正常人非得双手用劲不可。

“我当时没有提灯笼,刘平和黄氏也没有。”王二继续道,“因为,因为当时有月亮,月光很亮,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秋桐看着王二的眼睛,努力掩饰即将迸发的笑意,“那当时,你如何认清就是刘平推黄氏下河的,你都看清了他的正脸?”

“当然!我看清清楚楚的!”王二差点指天立誓,“当时月光就打在他的脸上,我看得明明白白的,就是他脸上鼻子处有颗黑痣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秋桐看向刘平,刘平鼻头处确实有颗黑痣,“既然你都看得清楚刘平鼻子处的黑痣,那么你一定是清清楚楚看清楚了他的正脸。”

“当然!”王二哼了一声,”都说了,当时月亮亮得很,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没有!”刘平低囔,眼中流下一行浊泪,却是百口莫辩。

“县官大老爷!”王二转头看高堂上的县令指天立誓,“我王二对天发誓!当时就是王平推黄氏下的河,月亮非常亮,我看得一清二楚!”

时人对指天立誓是十分敬重的。

“嫌犯刘平!”县令复看向刘平,“你还有话说?”

刘平摇摇头颓然不语。

县令拍了下惊堂木,提声,“既然你也默认了,本官宣判”

“大人!”秋桐看向县令,语气不急也不徐,颇有几分万事在胸的笃定,“王二,他根本就在说谎!”

王二简直要跳起来,不甘心被诬赖,他气急败坏,再次指天立誓,声音比此前还要大三分,力图让所有的人都听到,“我王二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果,我王二有半点谎言,就,就不得好死!”

堂下嗡嗡渐起,时人对于指天发誓这种事情极为信任。

秋桐却是看也不看信誓旦旦的王二,只看向县令,然后又看公堂外窃窃私语的百姓,同样拔高了声量,“案发当日是六月二十四,当时,下玄月。”

二十四!下玄月?

这跟月亮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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