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45：心灵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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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用不到眼睛的时候，楚源通常会将自己的眼睛闭上。
事实上，他早就发现，自己那个独特的视野，和眼睛睁没睁开其实没什么关系。
他即使是闭着眼睛，该“看见”的时候，还是能“看”得见。
就好似系统面板和生存栏一样，虽然它们是以可视图像的样子出现在楚源的眼前，但它们实际上并不是真的投影在了楚源的视网膜当中，而是在他大脑里面形成的画面，只是他出于习惯，感知上认为自己是看到的而已。
他闭上眼睛倒也不是为了增强感知什么的，纯粹就是出于安全考虑，就跟人在失去痛觉以后，并不会因为不会痛就减少所受到的伤害，反而因为痛觉的失去，无法及时地察觉到伤害的发生，从而造成更大的伤害，他的眼睛也是一样，在失去肉眼的视觉以后，他如果睁着眼睛，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很难通过眨眼来规避一系列可能会遭遇到的风险，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把眼睛闭上，保护好自己那对脆弱的眼珠子。
古尔曼的脸就这么闯入了楚源的脑海当中。
和只看到树皮上长出一张老脸的塞萨尔不同，楚源看到的却是一个老人形象。
说慈眉善目有点拍马屁的意思，事实上，古尔曼长得相当凶悍，属于那种一看就觉得这个老头不好惹的类型。
他个子很高，大概一米九两米的样子，实际身高多少不知道，但楚源估摸着，这应该是为了自己特意调整出来的形态，他穿着一件与人类领主们的新手装类似的长袍，除了颜色不同，其他细节几乎一模一样，导致楚源的既视感很强，当他出现在楚源脑海当中的同时，楚源的眼前就亮了起来，字面意义上的亮了起来。
最先出现的是绿色的草地，草地自体型高大的古尔曼脚下蔓延，朝着四面八方扩展开来，原本是坐在塞萨尔背上的楚源，突然间就有了脚踩实地的感觉，他跳了跳，脚下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而在古尔曼的身后，一颗参天的榕树凭空出现，他伸手一指，地上就隆起几条粗壮的树根，自己很是随意地找了一根靠近古榕树的树根潇洒地坐下，对楚源示意道：“坐，我想你应该没有和人站着谈话的习惯。”
他似乎是下达命令习惯了，说话也有几分颐指气使的意思，但楚源并不生气，只是觉得神奇。
他没有动身坐下，只是道：“就我们吗？塞萨尔呢？”
“你想让那头蠢狮鹫也进来？”古尔曼挑眉问道，见楚源沉默以对，于是道，“好吧，既然是你的想法。”
他手一挥，下一刻，晕晕乎乎的塞萨尔踉踉跄跄地出现在了这片绿地当中，它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四肢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砸中楚源，用翅膀支撑了一下身体，才勉强站住，然后惊疑地看向四方。
“这是哪里？”
古尔曼笑而不语。
“我们是在用意识交流？”倒是楚源发现了端倪。
他盯着地上那古尔曼为他准备的树根座位，心随念动。
只见那隆起的树根，竟是突然发出了嫩芽，长出了枝条。
那古怪的枝条彼此交织，最终编织出一张带扶手的靠背椅子的模样。
楚源笑起来，脚步轻快地坐了上去，他只是想一想，没想到真的实现了。
这种形态的椅子，他在某次坐车外出，路过一家公路边的苗圃店时见到过。
只是和他这把大小恰到好处，与他身体适配的树椅不同，那家苗圃店做出来的植物椅子，就要大得多，据同行的其他人说，这种人为凹处造型的独特植物，价格不菲，往往多用于各处景观。
塞萨尔被突然发生变化的树根吓了一跳，险些跳起来，“这是什么？”
古尔曼比它就要淡定不知道多少，他看着那张用树枝编织出来的椅子，发出赞叹。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天赋许多。”他看向楚源的眼神里，此时终于多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看来亚历克斯的眼光还算不错，没送一个白痴笨蛋来折磨我。”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还弄不清楚情况的塞萨尔焦急地追问着。
好似一头徜徉在瓜田里，却找不到瓜的猹。
楚源怜悯地看它，古尔曼皱起眉头，轻叹了一口气。
楚源从他的这声叹息当中，听到了明显的失望。
“这世界上，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白痴和笨蛋呢？
“如果狮鹫一族里长脑子的狮鹫能多一点，也许用不着所谓的神之子，它们就能拯救这个世界了！”
塞萨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你、你骂谁是白痴笨蛋呢？”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你呢？如果你不是白痴笨蛋，又为什么要对号入座呢？”
塞萨尔：“……”
它开始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我真的是他说的那种白痴笨蛋？”
古尔曼：“……”
楚源：“……”
楚源已经憋不住笑。
看自己的朋友被其他人嘲讽其实是一件很让人生气的事情。
他已经做好了即使惹怒古尔曼也要替塞萨尔出头的打算。
毕竟亚历克斯说了，古尔曼的脾气未必有多好，但他绝不会轻易地伤害狮鹫一族或者是楚源这个神之子。
在生命有保障的前提下，楚源并不愿意做一个因为对方强势或者地位高就忍气吞声的缩头乌龟。
但塞萨尔这个反应别说是古尔曼了，连他都有点猝不及防。
而且他看出来，古尔曼也被塞萨尔的真诚搞得有点嘲讽不下去。
于是他只能将目标对准了楚源，用一种不可思议地语气问道。
“我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和如此愚蠢的生物相处的下去的。
“我光是看着它在那儿，就已经快要为它身上那浓郁的蠢笨气息感到窒息。”
楚源轻轻拍了拍还在那儿自我怀疑，甚至没吃到古尔曼后续嘲讽的塞萨尔的翅膀。
“我承认您也许智慧卓绝，但这绝不是您可以肆意嘲讽我的朋友的原因。
“它或许不如您那样充满智慧，但它真诚，可爱，对待朋友热情，且愿意为了朋友付出一切。
“我想这样的一位存在，作为朋友，远比一个仅以智慧来衡量他人的人更加适合。”
“楚源……原来我在你心里竟然这么好？”塞萨尔感动的热泪盈眶。
楚源：“……”
他把塞萨尔凑过来要和他贴贴的脑袋往回推。
“你别说话了！”
同样是狮鹫，你看看伯莎，实在不行，你看看来福和旺财也行。
那两头小的，都精明的跟什么似的，尤其是来福，小小年纪就知道和族内的长老们谈判，把那些孵化不出来的狮鹫蛋带到夏城寻求楚源的帮助，为自个儿建立班底，而塞萨尔呢？它似乎是肌肉长得太多，以至于连脑子的空间都被挤占了，除了武力值过狮鹫以外，楚源从他身上，竟是看不到半点属于智慧的闪光点。
他本以为自己这样怒怼古尔曼，对方会生气才对，没想到吃了他一记嘲讽的古尔曼，竟是笑了起来。
“你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领主，但你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你用你的行动，证明了有与我对话的资格。”
楚源：“……？”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这老东西刚刚开大嘲讽术，竟是在测试我？
塞萨尔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古尔曼却是已经解释了起来。
“我想你们应该很好奇这个地方是在哪里，我将其称之为心灵空间，没错，就是你我的心灵空间。
“我想你已经发现了，自异界而来之人，在这片空间里，心灵的力量是无所不能的。
“只要你能想到，就能创造。
“同样的，人在直面自己内心的时候，也更容易表现出真实的想法。
“你是善良是仁慈，是虚伪是正义，是残忍还是暴戾，都很难逃过你的内心。
“我很高兴，能在一片生机勃勃的空间里面，和你展开一次谈话。”
塞萨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但却是问道。
“既然心灵的力量是无所不能的，那为什么我不能像楚源一样，把树根变成椅子？”
古尔曼刚刚露出的笑意，随着这个蠢问题的出现僵了一瞬。
楚源倒是给出了答案，“因为心灵的力量与心灵的力量之间亦有差别。”
换句话来说，就是在场的三个生物里，你塞萨尔是最弱的！
他其实问出古尔曼他们是否是在用意识交流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片空间是哪里。
因为这片空间给他的感觉其实很像是系统，或者说的更详细一些，很像是他在使用系统的聊天功能的时候。
只不过系统的聊天功能只支持文字交流，甚至现在都没开发出语音和图片的功能，这片区域却是实打实的，相当于一步从只能发短信的普通手机跨步到了虚拟世界当中，而后续他控制着树根长成一把靠背椅子，也进一步的验证了他的猜想，只是和古尔曼轻松写意地就显露出一大片草地和巨大的古榕树不同，制造椅子的过程，却是让楚源耗尽了精神，十分疲惫，在制造的过程中感到了一种巨大的阻碍，那是来自古尔曼的压制。
因此塞萨尔在这片空间里弄不出来半点反应也是很正常的。
它甚至察觉不到这片空间的异样，更别提是扛着古尔曼的压力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不过它本来就不是以精神力见长的狮鹫，因此楚源也不觉得奇怪。
反而宽慰他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不是你的长项，做不到很正常。”
塞萨尔显然不是一个会想太多的狮鹫，在楚源对他的安慰起效之前，它就已经在自我开导。
“好吧，我确实是不擅长这个，变出一把椅子来，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还是打架好玩。”
古尔曼简直不想理会这头蠢狮鹫，“狮鹫里面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
“大概是因为我很能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塞萨尔突然问了楚源一句，不等后者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得意洋洋地说道。
“当上帝关了这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我虽然不知道上帝是什么，为什么又要把我的门关上又打开。
“但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我虽然没有伯莎它们聪明，但我能打啊！”
不过它大概是想到什么，突然间又很失落地道：“好吧，虽然我不一定打得过伯莎……
“但那么多狮鹫里面，我也就打不过它而已，它可是差点做了我们的族长的狮鹫！”
“6。”楚源看着古尔曼僵住的表情，在心里默默扣了一个六。
这算什么？天然克腹黑？
明显无语到的古尔曼决定不再理会塞萨尔这头蠢狮鹫。
他试图将话题转移到楚源更关心的方向，“我知道你的来意，亚历克斯已经告诉过我。
“你是想治好你的眼睛对吗？”
“是的！”楚源点头。
古尔曼却道：“可是你的眼睛不是好好的吗？”
“我……”楚源想要解释些什么，张开嘴，却又说不出口。
“你啊……”他摇摇头，似乎是在叹息什么，突然对楚源说道：“闭上眼睛！”
那种大声的，带着命令的语气，犹如楚源的小学班主任一般，他下意识地紧闭上双眼。
“我让你闭上眼睛！”古尔曼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
楚源不明所以，我不是已经闭上眼睛了吗？
但古尔曼继续大声冲他吼道：“闭上眼睛！”
这道命令，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耳边炸响。
楚源被催促地只想“闭”上眼睛。
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外面被自己收了回来。
那像是一根根延伸出去的触手，它们落在外面的时候，楚源本人并无察觉，直到它们被收了回来，楚源才意识到它们的存在，它们似乎是从他的毛孔向外蔓延，此时收回，便也缩到他的毛孔里面，就像是一条条小蛇回巢，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楚源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稀奇。
当最后一条小蛇回到楚源的身体内，他听见古尔曼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楚源睁开，这一次，不是在心灵空间，而是在现实当中。
他看见了满目的青翠，看见了飞舞的粉蝶，看见了远处树丛掩映下，古尔曼显现在枝干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