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死人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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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时，是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景色。
经验丰富的土代立刻向后撤了半步，随时准备着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怎么回事，我应该还在战场上才对。”
男人用仅剩下的右眼观察四周，随后脑袋稍微迟缓了片刻，便认出了自己的所在。
“这里是，我的房间？”
虽然房间的摆设与记忆中不同，但这里的确是自己的家。
“幻术吗，无聊。”
辅佐过两代雷影的老将虽然没有身中幻术的感觉，但前一刻还在战场的自己却出现在家中，作为幻术实在是太劣等了。
土代双手结印，准备打乱自己体内查克拉的流动来解除幻术，耳边却听到了歌声。
『笼子缝~笼子缝~』
“唔？！”
准备解除幻术的手像是触电一般弹开了，土代的脸上出现复杂的愁容，这童谣是……
『笼子中的鸟儿~』
“……”
歌声是自庭院中传来的，以前土代在房间里办公的时候，经常能够听见这天真无邪的童谣之音，是他那可爱孙女的声音。
土代拉开房门，走过长廊，伸手按在转角处的墙壁上，土代知道自己经过这个转角会遇到什么，看到什么，人生经验令他明白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将会是一个怎样俗套的故事。
『无时无刻都想要跑来~』
对个人来说的悲剧，放在这个悲惨的忍者世界其实是挺司空见惯的事情。
土代的儿子与儿媳都是优秀的忍者，何为优秀的忍者？除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外还有什么，唯一留下来的孙女，也因为体弱多病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以……
『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
“不行，这是幻术，这是幻术，不赶快解除回到同伴们身边，回到战友们身边是不行的……！”
土代的手颤抖不已，那童谣之音声声灌入他的心房，只需一步，只要走过这个转角……
只要一眼就好，孙女那已经记不清的笑脸，自己只要再看过一眼就好，立刻就解除这个该死的幻术！
『鹤与龟，滑倒了~』
土代的独目中映照出熟悉的身影，见到了那庭院中荡着秋千，可爱的可爱的世界第一可爱的小孙女。
“是，小鹤……么？”
“啊，爷爷。”
穿着点缀枫叶纹饰和服的小小女孩跳下秋千，蹦蹦跳跳的跑向站立不动的土代，开心的抱住了土代的腿。
“爷爷，你好久没回家看小鹤了呢，哼，我生气了哦。”
“可恶，可恶，这是幻术，这是幻术！”
土代像是全身的力量被抽走了那样跪在小孙女面前，老泪纵横，止不住颤抖的双手将她揽在怀中。
“怎，怎么了，爷爷，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又在任务中受伤了？哪里感到痛吗？”
“可恶……明明是幻术……”
“那个啊，小鹤其实一点都不生气哦，所以爷爷，要赶快好起来呀。”
“明明是幻术……却如此温暖……可恶啊啊啊！”
『在你背后的，是谁？』
—
睁开眼时，是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景色。
佐井的呼吸沉重了起来，这里是他在“根”时受训居住的房间，单调又阴沉的房间色调抹杀一切感情色彩，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房间。
“根”的成员皆受到过幻术抗性的训练，甚至通过药物来调整身体在中了幻术后最短时间内清醒过来，抹杀自己的感情亦是保证不会轻易受到幻术的影响，可对佐井来说，那感觉却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没能令他立刻冷静果断的解除眼前幻象。
“我回来了。”
于是他的兄长推门而入，手中托着一碗炒饭和一盘日棉豆腐。
“哥……哥？”
“身体好些了吗，不好好吃点东西可撑不住接下来的训练。”
“根”的成员没有感情，亦没有名字，佐井这个名字也只是他为了执行潜入任务而被赋予的代号，在此之前他所用过的代号多不胜数，所以当时代号为信的哥哥只称呼他为自己的弟弟，而不是随时更换的代号。
信是被“根”聚集到一起，因为战争而流落在外的孤儿之一。和遭遇相同的佐井一样长大，双方筑下了很深的羁绊。虽然本来并没有真正的兄弟血缘关系，但是同样没有亲人的两人多年的在一起成长，手足同情，中间没有任何的隔阂。平日在团藏的监视下与佐井练习，并通过投射苦无进行比赛，以此决定由谁来做饭菜让两人共食之。
佐井神情挣扎的拔出了背负着的短剑横于身前，见此情景信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了，弟弟。”
“哥哥你……已经死了，所以这是幻术。”
“我，死了？”
“……”
佐井咬牙，几次欲上前斩断这羞辱哥哥存在的幻象，却始终没能下手。信看着佐井的表情，确信这孩子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将手中佐井最爱吃的料理放在一旁的餐桌上。
“弟弟啊，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打乱自身的查克拉流动，中断幻术。”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佐井情绪激动的对那冒牌货吼道，信则心中一痛，第一次被一向温顺的弟弟这样喊令他面露难过的神色，真正中了幻术的人是谁？
仔细一看，弟弟戴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忍字护额，面上有伤，还有那表情……这不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稚嫩孩子，仿佛短时间内他就经历了太多太多，拥有了超过自己的成熟感。
“这怎么可能……”
信尝试着打乱自己体内的查克拉流动却并未有什么改变，他冷静下来戒备着眼前之人，团藏大人总是喜欢玩些试探人性的把戏，以此告诫“根”的成员要舍弃感情，信目光扫到佐井腰际的忍具袋开口打破僵局。
“弟弟，能把你的画……让我看一下吗？”
“画……”
佐井持剑的手垂了下来，咬着嘴唇，一直逞强的脸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从忍具袋中摸出自己最重要的画册，犹豫了片刻后递向了信。
信接过了画册，翻阅着弟弟给他看过的熟悉画面，只有最中间的那部分，弟弟说还没想好要怎么画，让他先等一等……信看到了，那最中间的，是两兄弟和睦微笑着手牵手。
“是么，是这样啊。”
信警惕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他看着面前的佐井，虽然还是没办法确认究竟是谁陷入了幻境之中，却明白了他为何迟迟不肯解除幻术，至少对眼前这个孩子来说，自己是真的死了吧，所以才……
“弟弟啊，还记得我教过你幻术的基础理论吗？”
“那是……”
“除了攻击型的幻术外，如果是遇到了迷惑型的困局，往往会创造出被施术者内心中最为重要的软肋，形成这一现象的不是施术者的意志，而是引发了被施术者内心的愿望。”
“……”
“破解幻术的要诀之一就是强韧的精神力，在你眼中身为幻术的我却在劝说你解除幻术……看来你似乎得到了比依赖我更重要的什么来支持你不受幻术迷惑呐。”
更重要的是，羁绊。
那是与鸣人他们的相处，让佐井重新产生了感情的概念，人生中第一次交到了朋友。
现在自己的同伴、朋友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自己是不能停止前进的。
佐井走向信，在信戒备又犹豫的目光中拥抱了他，信捏着佐井的画册的手放松垂下。
“我一直，都想让哥哥你看到这幅画。”
“啊，还真是，不错的画啊。”
—
睁开眼时，是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景色。
拭去眼角的泪水，佐井重新回到了战场之中，一片混乱的战场。
那是十分强大的幻术，光芒所及将一切生物拉入了梦乡，却又不像想象中那样强力令人迷失自我不可自拔，立刻就有意志强大的忍者从中脱身，接着对身边的同伴使出了幻术解除。
被点醒的同伴们满面呆滞，随后发出崩溃的喊叫。
“不！不！让我回去，我不要呆在这残酷的地狱里！”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苏芳她，苏芳她还在等我回家啊……！苏芳她还活着！”
“我的钱，我的金银财宝呢？！我的钱！”
“怎么会这样，我是，我是长生不死的，我怎么会受伤，我怎么会在这里！”
求而不得、憾然若失、野心勃勃、欲壑难填。
宇智波带土看着逐渐显露的人间百态，按照黎真的愿望，带土并没有施以强力的束缚，而是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力。他也稍微想看看究竟有多少人还迷恋这狗屎一样的现实世界，又有多少人会与他志同道合，实际上也的确摧毁了忍者联军的斗志。
“人数，太多了……”
旗木卡卡西很快便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幻术，目光所及，深陷那梦境的忍者联军数量太多了，只靠那么几个人一个个去解开幻术是不现实的。他抬头望向那将黑夜照成白昼，仿佛太阳一般高高在上的球状发光体，必须要将那东西摧毁了才行。
可现在忍者联军整个瘫痪掉，指挥本部也没有联络，醒过来的一小部分人加上他，恐怕也难以突围带土和那个无名氏。
到此，为止了吗？
“怎么了，卡卡西，一副斗败的公鸡模样，这样也算是我永远的对手吗？”
“阿凯？”
卡卡西瞪大了双眼，看着好不容易被静音用医疗忍术救回来，理论上连站都应该站不稳的挚友踱步走到自己身前。
迈特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大白牙，对着卡卡西竖起了大拇指。
“现在，就是我木叶高傲的苍蓝猛兽之终结，变身成为赤红猛兽的时候了。”
“莫非，你要开启最后的死门？别做傻事！”
“你心里也知道的吧，卡卡西，现在就是我那最重要的时刻了。”
“阿凯！”
看着那脱下了上忍防御马甲，朝这边跑来的超级大浓眉，黎真招来求道玉化作锡杖朝着迈特凯一挥，令他面前的大地横向出现一道可怖的裂痕，也停下了他的脚步。
迈特凯望向黎真，认不清别人脸庞的他更别说能认出没有什么交际的黎真了，他停下是因为对方的攻击也只是意图令他止步，事到如今还要说些什么吗？
“迈特凯，想要开启八门遁甲的最后死门吗？”
“喔，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们木叶的禁术。”
转生眼中可以看到迈特凯并不是同意和黎真废话，而是全身查克拉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向死门。
黎真，不喜欢同归于尽的打法，虽然过去以命相搏之时他没少做同归于尽的事情，可轮到自己比较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双标了起来。这种恐怖分子一般的战斗方式，往好人那边来说就是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战胜了大魔王，以坏人那边来说就是拿你一条贱命换我四世苦修？
对于寄希望于同归于尽来追求胜利的人，上天是不会让这种人一直赢下去的。
“这可真令人头疼，被你一脚踢出大结局什么的我可受不了，所以……”
毕竟自己不是十尾人柱力，没有那种被踢飞半个身子还能活下来的本事，被剧透过的黎真持锡杖朝迈特凯一指，一具棺木被时空间忍术通灵而出，立在他身前不远处，沉重的棺材盖砸下，扬起尘土令迈特凯视野不清。
“……我为你准备了合适的对手。”
一只有秽土转生裂痕的手抓住了棺材沿，像是刚学会走路那样脚步蹒跚，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尘土飞扬的视界。
一身绿色紧身衣的男人第一眼就看见了迈特凯，姿态虽然已经发生了改变，血脉和直感还是令他有了答案。
“是，阿凯吗？”
扑通一声，迈特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体力那样跪下，瞠目结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父……父亲？”
很早以前就说过了吧。
死人，是会开口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