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前所未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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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伦·卡兹克将最后一份有关提仑·菲斯的文档放置于卧房的暗格当中。
他让因疲乏而略感酸涩的双眼暂且闭合。
但这动作没有持续多久，仅大约十秒过后，一道玻璃窗被从外侧敲击的声音立刻让他又把眼睛睁开。
借着还算明媚的月光，麦伦署长第一时间便见到了位于自家窗沿位置拍打窗子的苏恩·冯因霍姆。
此刻已是夜晚临近十点，绝大多数在霍莫司市生活的居民已都进入了梦乡。
当然，那其中并不包括怀揣心事的麦伦署长，与那些仍在海帕大街享受夜生活的上流人士。
“抱歉署长，但我想我需要您的帮助。”
短促的话语自苏恩口中吐出，他没有等待麦伦署长前去门廊打开这栋房子的大门。
而是直接让身体在月光下化作了一簇绯红色的薄雾，并自门窗缝隙径直挤了进去。
麦伦署长被这超乎常理的一幕吓了一跳。
直至脚步落地之声重新自房间内响起，苏恩已恢复人形姿态并站到了他的面前，这位在霍莫司市已任职十余年的署长先生方才回过神来。
“这就是你的……”
他仿佛在组织语言，试图用某种词汇代指眼前所见的‘第七类事件’。
但苏恩没有让麦伦署长继续说下去。
“是的署长，这是我的超凡能力。”
“事情有些紧急，我尽量长话短说……”
在麦伦署长惊愕的视线中，他将今晚前往海帕大剧院遇到拉维特后的一切对话全盘托出。
十余分钟后，一声惊叹自麦伦署长口中发出。
“你的效率简直让我印象深刻！”
甚至于印象深刻这词汇已无法表述麦伦署长心情的激动。
距离两人正午时分的谈话才过去短短九个小时。
说句实在的，麦伦署长甚至都已做好了苏恩接连两天毫无收获的打算。
毕竟他也曾对苏恩严明，此次任务的重点是两天后那处废弃仓库。
至于一切在此期间收集到有关提仑·菲斯的线索，那对麦伦署长而言更像是意外之喜。
可现在看来。
‘有了改变’的苏恩·冯因霍姆简直超出了他既定想象的数倍！
他甚至凭借凭空捏造的假身份混入了由提仑·菲斯亲自组织的舞会！
若非时间紧迫，留给苏恩的时间仅有短短两天半。
麦伦署长一点都不怀疑，只凭借苏恩一人，便能将提仑·菲斯和他商业集团的内幕打探到手！
“不署长，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我能否混入其中了……”
“那个叫做拉维特的男人提到过，明天的舞会，斯威克·贝尔也会参加！”
“这才是问题所在！”
虽然仍穿着那套有着优雅且尊贵气息的夜礼服，可此刻的苏恩已不再维系那种贵族气质。
他没有因即将在明日遭遇自家房东而太过惊慌失措，可每当提及房东名字时，他却又都会伴随着轻皱眉头与抽动嘴角等细微动作。
显然，即便没有‘亲自’面对过那名房东，原主的记忆也让苏恩对这个男人心生了几分不可遏制的恐惧之情。
“嗯……”
麦伦署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他望向苏恩缓缓开口道。
“这不是问题。”
这一回，要换做苏恩惊愕了。
“您和斯威克·贝尔有私交？”
“算不上私交，不过我可以保证……倘若斯威克知道你出现在舞会的目的是为了调查提仑·菲斯，那他一定不会搅局，甚至会给予你一定帮助。”
“这又是为什么？”
月光之下，麦伦署长的嘴角略有牵扯。
他忽的背过身去不再面向苏恩。
而在他视线所及的位置，正放置着一张有着甜美笑脸的女士照片。
“因为……”
“在当年，他也是玛莎的追求者之一……”
“而时至今日，他都未曾娶妻。”
哈？？
有那么一瞬间，苏恩似乎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
这算什么？
情敌之间的惺惺相惜？
又或者是两个为爱选择复仇之路的男人的默契？
“额……署长……您确定我们可以相信贝尔先生？”
麦伦署长于沉默中收敛了一切表情。
他再度面向苏恩，随即用力的点了下头。
“是的，我确定。”
“但在明天到来之前……我想我需要好好和他谈谈。”
麦伦署长迅速抓起了放置在衣帽架上的黑色风衣。
在苏恩询问般的视线里，他指明了此行的目的地。
“我们先回一趟警署。”
“我有一些始终封存起来的证物需要呈给斯威克看。”
…………
临近午夜，马蹄和车轮声自西怀特街渐渐放缓。
麦伦署长将一枚银闪闪的硬币丢入车夫的宽檐帽。
在甩给对方一句‘不用找了’后，他一马当先带着苏恩跃下马车，并直奔那栋对他而言比家更加熟悉的建筑。
夏夜的风已失去了灼热，当它吹至身上时，苏恩甚至能感到些许凉意。
已是八月末，连风都有了初秋的气息。
“斯威克的家距这里并不算远……你等我一下。”
麦伦署长道出了这一句后便径直走向西区警署大门。
然而就在他的双手触碰到门扉的一刹，苏恩身体却陡然一颤！
他右臂忽的如同被皮鞭狠狠抽了一下！
一团团绯红色的雾气明明没有受到召唤，却自行于右臂涌出！
它们飞快汇聚，并随着一道绯色光华，最终凝聚成了血污的实体，出现在苏恩的右手掌心位置。
“署长！停下！”
那直刺灵魂般的剧痛让苏恩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他陡然向前窜出，几乎在话音刚落之际，已牢牢抓住了麦伦署长的肩膀，让他没能真正推开西区警署的房门。
“怎么了？苏恩……你脸色不太好。”
何止是脸色不太好。
在这短短两三息的时间里，苏恩竟感觉右臂上的剧痛仿若能直刺灵魂！
那是前所未有的痛。
自成功融合血污后，他遭受过许多次血污的预警。
但却没有一次如此时这般深刻！
不自觉的看了眼右手，那把贵气十足的燧发枪正躺在他的掌心位置。
血污自行显露形体，这同样也是第一次。
那这又代表着什么？
他即将遭遇前所未有强大的超凡者？
即将面对前所未有强大的旧物？
即将直面前所未有紧迫的危机？
在这一刻，苏恩背脊发凉，额前已不自觉开始向外涌现汗珠。
哪怕是午夜，哪怕是仅有月光与稀疏路灯映照的情况下。
他也依旧能够确定——自己一定已是面无血色了。
“不要进去。”
深棕色的双眼默默转向麦伦署长的方向。
苏恩用低沉却严肃的声音开口了。
“好……”
作为一位已在职十几年，且经验丰富的警务人员，麦伦署长立刻察觉到了苏恩的紧张。
他默默松开抓握在西区警署门扉握把上的手。
继而眉头紧皱的向后退出两步。
“第七类？”
“嗯。”
短暂的交流过后，两人已重新退回到了马车停驻的方位。
“两位先生？”
马车夫尚未走远，他疑惑的向着苏恩及麦伦署长投去视线，显然并不能理解这两人的奇怪举动。
“现在该怎么做？”
那是麦伦署长的询问。
“离开这里，去金鹰区，找……”
苏恩的话语仅说道一半。
而恰在此刻，一道嘶哑高亢，充斥着痛苦与疯狂的嘶吼声蓦地自西区警署内部传了出来！
同一时间，麦伦署长与苏恩将目光转向了对方。
他们的目光里有愕然，有震惊，但更多地，是恐惧和担忧。
因为他们都认出了那声音属于什么人！
夜幕之下，方才被嘶吼与咆哮打破的寂静又一次被两道惊呼击碎。
苏恩与麦伦署长异口同声的道出了一个名字。
“查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