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诡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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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让你见笑了。”
咖啡杯被执起的轻微响动让苏恩从愕然中脱离。
他陷入恍惚状态已近半分钟之久，在此期间，苏恩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劳伦斯先生先前所说的那句话。
“你醒着……亦或是在梦中？”
这句话让他感到了莫名的熟悉，他总觉得似乎曾在哪里听到过这段词句……那是在几天前？又或者是更久远的时候？
纷乱的思绪缓缓消退，等苏恩再度集中精神时，劳伦斯先生已微笑着开口。
“当然，康奈莉的能力的确颇为奇特，但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刻意疏远或是敌视她。”
“霍莫司市并不算大……可却暗潮涌动，假使你愿意，守序者的每一位成员，都会成为你的后盾。”
这已经是相当明显的示好与拉拢了，苏恩刚要予以劳伦斯先生回应，可紧接着便又被对方伸出一只手掌的动作将已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你不用过早考虑加入守序者的事，答应也好，拒绝也罢，那都应该在我帮助你解决‘旧物’所带来的精神影响后，趁人之危同样不是一位绅士应为的事情，不是吗？”
望着眼前始终维系着柔和笑意的老绅士，苏恩忽的产生了几分尊敬之情。
“您高尚的品格令人拜服。”
劳伦斯先生将属于他的那杯咖啡凑至唇边但没有去喝，他仅是用鼻子嗅了嗅后，便再度将其放回原位。
“你对阿瑟·奥金托斯以扭曲且畸形的方式融合了那件旧物感到不解，呵呵……这很正常，苏恩，不论‘血污’有多强大，不论寄宿在其中的缚古魂灵有多强大，你接触超凡世界也不过才三天而已，有很多于我们而言是常识的事，你却仍需要学习才能理解。”
苏恩的心中再度涌现了如昨夜一般的诧异。
不仅是康奈莉，眼前这位博学睿智的老绅士同样知道血污的真名，也同样知道在血污中寄宿着一位强大的灵体！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嗯……看来你又有了新的问题……”
劳伦斯显然并不具备读心之能，但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却仿佛能读懂苏恩的每一个表情。
他将镶银手杖向上抬了抬，随后在苏恩仍带有几分疑惑的表情中开口言道。
“阿瑟·奥金托斯的变化，与那本容纳了可怜女士记忆的日记无关，导致他，或者说导致他与旧物一同发生变异的，是一种传承自失落年代的奇特力量……在当年，这种技术被叫做‘魔法’，而现在，我们称其为‘诡术’。”
“苏恩，你听说过‘圣言’吗？”
面对劳伦斯的询问，苏恩略显迟疑的点了点头。
“昨晚我们在解决掉暗月圣母后，出现了一位教堂的曙光骑士，据康奈莉女士所说，那名骑士在我们几人面前消失的能力，似乎就是圣言……但很抱歉，我对圣言的了解也仅此而已。”
这个回答似乎在劳伦斯的预料之中，想必康奈莉已事先将昨晚的一切汇报给了这位自己的上司。
“无妨。”
年迈的绅士只笑着颔首。
但他随后的动作，却让苏恩略有些吃惊。
“康奈莉应该与你说过，圣言是被神明赐福后，借由祷告与凯瑞恩符文激发出的力量……你看。”
劳伦斯一边说着，一边竟直接将食指放入了自己身前的那杯咖啡之中，短暂的停滞后，他将被咖啡濡湿的手指抽离，随即在干净整洁的茶几表面粗略的划了几下。
整洁光华的茶几表面很快便出现了一个看上去略显奇特，其形状仿若火焰的怪异符号。
“这便是凯瑞恩符文。”
劳伦斯望向苏恩，他再度单独眨了下右眼，并以一种半是玩笑的口吻说道。
“倘若我是一名忠诚的曙光圣教教徒，兴许在勾勒出这枚符文，并在心底颂念出祷词的刹那，便会有一团烈焰凭空升起。”
“但你看，现在什么都没发生……”
他摊开双手，用半是洒脱半是滑稽的语气笑道。
“所以，对于无信仰主义者而言，圣言显然不是增进实力的好办法，不管神明是生是死，存在亦或虚无，想来他都不会回应一个根本不信仰祂的人。”
苏恩嘴角向上微微翘起，不得不承认，劳伦斯有一种相当独特的气质，他睿智幽默，自身又具备相当的绅士风度，这样的人，不论是当做上司还是教师，似乎都不赖。
而就在此时，苏恩视线中的劳伦斯先生却缓缓收敛了笑意。
这位老绅士的语调重新变得平稳，乃至有了那么一丝严肃。
“但苏恩……诡术，却与圣言截然不同。”
他话音及此，右手于齐肩处突的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而随着那脆响炸开的瞬间，一团环绕着紫黑咒文的球状火焰陡然乍现！
即便与之相隔数米，苏恩也能感觉到相当程度的焦灼感扑面而来。
他额前的黑发稍显卷曲，身体也下意识向后靠了靠，但室内的温度已急剧上升，他的动作根本不能自灼烫感觉中脱离。
劳伦斯托举着那颗有着细密紫黑纹路环绕的火球，下一秒，他右手忽的用力一抓，略显邪异且温度极高的火球立时在那只肉掌之中化作点点微芒消失无踪。
“如你所见。”
这位老绅士随即将右手手掌张开，并把它放到了苏恩能够直接看到的位置。
“我没有祷告，没有绘制凯瑞恩符文，同样没有使用旧物。”
“但那枚火球却实实在在的出现了。”
苏恩的表情愈发错愕，但这并非是因为劳伦斯所召唤出的火球。
就在那位老者与自己对话的同时，他高举的右手手掌，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植物一般迅速枯萎！
鸡皮似的细密褶皱顷刻间布满了手掌表皮，无数破裂的毛细血管将丝缕紫黑色的瘀血挤至肌肤之上，而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只手掌的掌心位置。
在那个部位，一颗如血般赤红的诡异植物，正不断向手掌之中插入着粗壮根须，并高昂着硕大花苞急速向外生长！
“我制造了火球，没有借助任何其他力量，可凡事想要有所收获……便必须要支付代价，而施展超凡力量，所要支付的代价往往更为沉重。”
劳伦斯依旧保持不紧不慢的语速开口，如同一位专业的教师。
那枚自他掌心钻出的赤色植物已步入了成长的末期，它花苞外翻，宽大的花瓣风车般向外延伸，而随着粗壮根须继续抽取老人手掌的骨血，一颗指甲大小的球状果实终于在花朵中央缓缓浮现。
在这一瞬，苏恩的身体猛地向后缩了一下。
这动作使他身后的沙发发出了刺耳的吱嘎一声。
由于劳伦斯刻意将手掌放置在显眼位置，他能够相当清楚的看到正在发生的一切。
也就在此刻，老人的声音缓缓飘至苏恩耳中。
“这……就是诡术。”
血红色的诡异果实沐浴在晨光之下，同样也进入了苏恩的视线之中。
那果实的表面。
是一张狰狞扭曲，生有完整五官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