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历史教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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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来的格外突然，银发男子好不容易挤出的礼貌微笑在短短三秒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旋即不再去看查尔斯警员，似乎再多去瞧他一眼，银发男子便会控制不住自身维系的优雅与从容。
“苏恩·冯因霍姆……你的旧物是神赋予的恩赐，而你同样具备掌控它的天赋，既然你尚未加入守序者，要不要考虑信仰圣父，加入曙光骑士团，成为祂的孩子？相较之守序者这样简陋的私人组织，圣教会给予你更大的帮助，也会为你提供更多的资源。”
银发男子将视线转向了依旧虚弱的苏恩，他无视了苏恩持枪于暗中瞄准的动作，似乎对这种颇为无礼的行为并不在意。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向我表达善意吗？”
伸出手来将左耳已逐渐干涸的血渍抹除，苏恩仍在回味查尔斯教员那同时让三个人无语的话，不得不承认，在缓和气氛方面，查尔斯的确经验丰富，在搞笑方面也是如此。
银发男人微微一笑，对苏恩的问询做出了肯定。
然而紧接着，苏恩的话却让他再度凝固了笑容。
“抱歉……我对信仰一位根本不存在的神明没有兴趣。”
“噗嗤……”
康奈莉适时发出了难以遏制的轻笑声，这让银发男子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几分。
“介于你对圣父不够了解，我可以暂且原谅你渎神的罪……但冯因霍姆先生，倘若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姑息。”
那男人留下了今晚最后交予几人的话语，而后随着一段让人难以理解的冗长祷告，他身体在月光中无声淡化，数息过后，男人于众人视线里完全消失，就好像从未存在于此一般。
“这……也是你们口中超凡能力的一种？”
对于今晚所见的各种匪夷所思情形，查尔斯显然已有些见怪不怪了。
他先是为自己点了根烟，随后望向苏恩与康奈莉的方向。
而这同样也是苏恩想要询问的问题，借由旧物施展的超凡能力他已见过了很多，如他自己在使用‘血污’时发射的绯红弹丸，如康奈莉运用能力时身旁不自觉浮现出的薰衣草虚影，即便是暗月圣母那种已堕落成怪物的缚古魂灵，也需要让那本黑色日记实体化才能逞凶。
然而那银发的男子，从始至终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旧物的痕迹。
他的超凡能力似乎与旧物并不存在什么联系。
“那不是由旧物赋予的能力……那是‘圣言’，由曙光教会直接传授给骑士团，利用祷告和凯瑞恩符文激发的超凡力量，和‘旧物’的力量体系并不相同。”
这是康奈莉予以的回复，显然，这番话是说给苏恩听得，因为查尔斯根本不能理解。
夜色弥深，许久过后，恢复少许体力的苏恩与康奈莉相互支撑着起身。
而在这期间，查尔斯已几乎将一整盒香烟吸尽。
“我会将今晚和有关暗月教团的事情用容易理解的方式告诉麦伦……你先将注意力放在解决自身问题上吧，请假的事由我来想办法。”
苏恩苦笑着对查尔斯道了声谢。
他的确已无暇顾及警署的工作，至少这段时间不行。
至于七天之后他能否回警署任职，那要取决于他那时是生是死，又或者……是依旧清醒，还是已经疯了。
康奈莉似乎已困倦到了极点，对于查尔斯有关暗月教团那位首脑，以及苏恩为何会被追杀的询问，她只透漏了那名身为阿瑟父亲的可悲老人因暗月圣母的降临已经身亡，至于另一个问题，她却一言未发。
与贫民街相距甚远的两条街外，在已临近紫金花步道的位置，三人分别搭乘去往方向各不相同的马车就此分开。
而这格外漫长的一天，终于在相对平静的夜晚中悄然逝去。
当那颗悬在半空不断向着苏恩投以视线的狰狞眼球缓缓消散之际，东方的云朵被染上了一层镀金的朝霞。
那又是新的一天。
…………
八月十九日，上午七点四十三分。
才经历过一夜笙歌的海帕大街恢复了应有的安静。
于街道偏西位置，一片绿荫环绕景色宜人的景象勾勒出了别墅区应有的模样。
苏恩·冯因霍姆独自一人漫步在并不算长的绿植道路中央。
他双眼略微发红，眼袋十分明显，即便是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也看得出，昨夜他没有休息好。
“五号……七号……”
不断向着别墅区外书写的门牌号投去视线，直至时间向前推进了足有五分钟之久后，苏恩的脚步终于放缓。
最终，他停在了一处装潢略显古旧，门廊雕刻着飞禽与奇特花卉的独栋别墅门前。
那是别墅区位列第二十一号的房屋。
康奈莉昨晚说过的时钟雕刻就在暗色外拉的铁门上方。
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建筑，苏恩并未迟疑太久，他整理了一下崭新的白色衬衫与黑色马甲，随后于别墅门前停驻脚步伸出手来敲了敲。
“门没锁，请进。”
房屋内部，一道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透过门扉传入苏恩耳中。
即便还未曾与此人见面，苏恩似乎也能感受到对方有种无形的气场。
那声音像是位遍读书籍，有着丰富阅历的老者，又像是位久居高位，自带几分气势的贵族。
将别墅房门缓缓拉开，几件预料之中富有贵气的古老摆饰映入苏恩眼帘。
而紧接着，一位穿着打扮异常考究的老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老人身着一件典雅的棕黑色礼服，双手放置于一根镶银的手杖顶端。
他五官端正，梳着乡间绅士般的齐整发型，即便有已因年龄的关系在脸颊上滋生了些许皱纹，却依旧仪表堂堂，如同一位步入老年的贵族。
而就在苏恩向他投来视线之时，那老人也同样向着苏恩的方向微笑着颔首。
“苏恩·冯因霍姆先生。”
老绅士扬起右手，对苏恩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而他旋即率先于一张铺设着天鹅绒软毯的沙发处落座。
“我从康奈莉那里听说了许多有关你的事。”
老人的话依旧在继续，在苏恩回礼似的微微鞠躬后，老人有着八字型银须的嘴角略微上翘。
“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劳伦斯·古德里安。”
“你的历史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