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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小塘垂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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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

“李伯母。”

“靳夫人……秀儿……”

靳夫人面沉如水,带着几抹恰当的哀愁,身侧是略显沉静的靳秀,而芸琬美|目中流露着感激,但神情如往日一般娴静,并无半点欲诉哀苦之意。

双方落座,靳夫人悯然轻叹:“谁能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芸琬凄然一笑:“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前来探望,我和夫君都很感激呢。”

“我当然要来,咱们两家素来义气相投,一听到消息,我便急着提请,想来看看能否帮上忙……”靳夫人满怀感情地道,“还好,既然我能进来,说明问题并不严重,钟相也没有为难之意。你暂且放心,稍待几日风声一过,自然便没事了。”

芸琬知道她是安慰之语,但心中更加凄然,痛的人与不痛的人想法是不可能相同的。

“此事实不想牵连靳侯府,我们只望你们夫妇无妨,如果连累了你们,我们的罪责便更重了。”

“咱们这些人向来身正行端,光明磊落,怕什么……”靳夫人的声调底气十足,转而,又轻叹一声,“我还想向李夫人请罪,因为这班小孩子不懂事又没有深浅,女孩子走马做什么呢,阿秀这么大了,也跟着起哄,才让妟儿遭此意外……我和秀儿非常内疚,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看看靳秀,靳秀微低下头。

“靳夫人客气了……发生这样的意外,谁都不想。孩子们走马都是为了强身健体,唉,我们一直是支持的,尤其是我……这里还要当面谢谢秀儿,是她处事果断遇事不慌,又不怕辛苦,才能那么快地找到妟儿。廖医工长说了,幸亏发现得及时,否则……”说着,有些哽咽。

“这妟儿现在怎么样了?我带了一些补血舒筋的草药,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当然,李府有更名贵的,权当我一点心意吧。”

原本李家的一应物用就比不上他们侯府,现在又在被禁当中,更不可能寻得上好的药材。

靳夫人赠送礼物又用心措辞,而且更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的姿态,芸琬真有些觉得,也许之前对她有些误解。

人与人之间能用真心相处的,难寻难觅犹如千金之宝,但无论多么稀少,世上也一定是有的,只是需要更多更深地了解吧。

“让靳夫人多费心了。妟儿正在休息,她……还需要好好调养。”

“是呀,受了这么重的伤……”

门外响起脚步声,李姿扶着李妟出现在会客厅门口。

靳夫人和靳秀转头一看,大吃一惊——这么几天就能出房门了?

但再看向她头上的包扎,真有些触目惊心。

靳夫人忙起身上前:“妟儿这……要好好休息,我也不是外人,可不要劳累了……”

李妟与李姿轻轻施礼,李妟虚软地道:“妟儿多谢靳伯母和阿秀前来探望,我即可走动,理应拜见才是。”

“阿妟,还好吗?我刚想着去看你……”靳秀的面上尽显哀然。

但是心里却有些不敢相信,死里逃生一回竟然让这暴脾气学会了知书达理?!

对上李妟的眼睛,那深黯的眸中没有冰凌,没有刀锋,甚至比平日还要柔和,就像一只只是想晒晒太阳的小猫,带着昏蒙的慵懒,让人无法想象当初它竟能爆发出穿透击毁对手的力量。

也许那只是她疼痛之下的反应……

“我还好……”李妟微弱地笑着应道。

轻轻落在靳秀脸上的目光已将这小女子看得清楚。

她的脸庞艳|丽又不乏干练,眼睛也毫无造作的炯炯有神,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却可以看到更多。

也许平日|她只需伪装一种端庄的表情即可,但这一次她既要看清对手,又要忍住成功加害之后的喜悦,而且关键是所有的真实反应必须暗藏起来,最后在保持常态的基础上自然流露出恰当的关心与难过。

结果当然有些扭曲,因为过度调整脸上的皮肉,肌肤之下还遗留着因力而起的横丝,在微微地颤抖。

毕竟是小女子,复杂情况之下,也并不能游刃有余地完美处理。

也许别人不会如此接近如此细致地观察过她,不过,在李烺的位置上,他会获得多少对她的了解呢……

“阿姊伤得没有那么严重,可以随便走动的。”李姿鼓着勇气补充道。

“那便太好了,不幸中的万幸,我还一直担心呢。”靳秀轻轻一笑。

李妟神色温和,拍了拍臂中李姿的手,示意她进客厅陪着母亲。

李姿缓下情绪走了过去。

李妟转向靳秀笑笑:“阿秀,我们去塘边走走吧,这里让母亲们叙谈。”

靳秀愣了一下,这是要单独出去?学乖了,不当着他人的面吵架了?还是发现了什么想要与自己对质?

不敢当面对质,不就是拿不出实证?

难道……这一次她也知道无论当面背后吵闹都无用,想要套出一些证据来,是在暗中做了安排准备偷听吗?

不过,就算她长了心机有这般算计,也已经被自己全部猜到,还能再翻出什么花样?!

想到这,靳秀稳了稳心神:“好啊,你累了我再陪你回房……”回过身转向两位长辈,“阿母,李伯母,那我们便去了。”

“你好好照顾妟儿。”靳夫人叮嘱一声。

“诺。”

芸琬一直未言语,望着她们离去的目光,满载了忧心忡忡。

这是位于李家东后院的一片小鱼塘。

两人在几个婢子的陪同下慢慢地沿着岸边花径步向塘中小亭。

塘水不深,却看不到有鱼儿游动的样子,一个小仆正摆|弄着几副钓杆,但是半天也没有动静。

靳秀一双眼睛暗暗地四处查看。

没想到李妟选的这个地方竟然如此敞亮,亭子被围在水中央,塘水清澈见底,连每叶水草的摇动也看得十分清楚,四面根本无法设任何埋伏。

靳秀放下心,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感受着这么美好的风景。

“阿妟,”嘴角翘了翘,无话找话地道,“你看这小奴的技术也不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钓到什么,还是换个人吧。”

因为要圆了飞虫的说辞,所以李妟只能为她与靳秀的闲谈选个室外的地方,她寻了半天,李家用于休闲的场所不多,只有这个凉亭最为适合,但是没有想到,竟是一个如此应景之处。

李妟淡淡道:“钓鱼需要的是技能和耐心,现在家中反正闲来无事,这么好的天气垂钓一番也是乐趣。”

靳秀暗笑,李家已被封禁半月有余,恐怕这塘中早已空空如也,还说什么垂钓有趣,有鱼才行吧。

不过,李妟的态度倒不似从前那般刚硬,且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于是靳秀没有再开口,随着李妟缓步走进小亭,接受着阳光的暖意,倒真的很舒服。

回过头,靳秀看向坐在斜对面的李妟,却发现她正拳握胸口,暗中用力,仿佛在压制着疼痛。

“胸口不适?”靳秀疑惑地问。

“是……有内伤……”

当然,从那么高的山崖坠下,怎么可能伤势不重?这才正常吗。

靳秀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李妟,看着她顶着厚布带,眉头紧蹙摇摇欲坠,几经收敛却还是笑着道:“呵,你这一受伤,倒象是病西施了。”

李妟惨然一笑:“病西施多好呀,那么多人疼爱。我这一病……”说着说着,竟要落下泪来。

这番情景完全出乎靳秀所料,这哪是那个嚣张的李妟?难道真的是一场灾难让她性情大变?这不是已经渐渐好转,都能走动了吗?

她看着李妟,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咦,你的嘴唇怎么是乌黑色?难道——”她不由一惊,“你中了毒?”

因为之前根本没想过除了摔伤划伤还能有别的可能,所以这么明显的异常竟然现在才发觉。

“嗯,”李妟没有底气地低声道,“廖医工长猜测是在摔伤的时候伤口沾染到了毒草,现在已是毒邪攻心。”

原来如此!真是天大的……

“那可服了解药?”

“廖医工长开了方子,但是并不能根治……你回去可要告诉小姊妹们,不要再去那里,现在还没有查出是哪一种毒草,如果不小心沾染上会很难医治。”

自从发生坠崖事件,谁还敢再去天鹿山呢。

“噢,难怪你一直虚弱无力的……”靳秀看着她,表情变得有些沉凝,这般示弱,是想拜托自己寻药吗?

连忙道:“今日我和阿母来访,正好带了些药材,不知是否对症,你可以先试一试。”

当然不能对症,都是外伤用药,怎么可能医治毒侵……

但李妟却道:“多谢阿秀了……”又轻轻一叹,“还有……听我家婢子们说,为了寻找我,阿秀抢在最前面,这让我更应该多谢你啊……”

靳秀心中一怔,不由警觉,听不出她的话是真是假,但见青眉和玉华已拿着两个托盘徐徐走来,她轻蔑一笑,提高了一些音调:“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小气没有风度吗?”

青眉低着头,摆好果品茶点,伺立一侧,玉华上前开始斟茶。

“嗯,”李妟竟应了一声,“这次受伤,我的想法与以前不同了……现在,我想敬你一杯茶,不管是赔罪也好,感谢也罢,我们……讲和吧。”

李妟说得情真意切,凄戚婉婉,但是靳秀听了却提高了警惕,这是李妟吗?这是那个和所有人针锋相对,盛气凌人的李妟吗?还是……她自觉时日无多,想要拉上一个死对头,对自己施什么诡计?

靳秀眸中转动,看向正在倒茶的玉华,那茶水缓缓注入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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