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腊肉豆角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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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饭前他们还是刻意多等了一会，眼看着菜就要凉了也不见周月沉的身影，岁岁就知道他不会来了。她招呼爹娘先吃饭，自己端了蛋羹来喂简简。
简简也是个鬼精灵，宋青山下厨的时候他就和周氏混的熟了，此刻也不要阿娘了，赖在周氏怀中不肯下来。
“简简，你又不听话了是不是？”她虎下一张脸。
周氏不乐意了，“你吃你的，简简我来喂！他还是个孩子，你同他计较什么！是不是，简简？”
有了人撑腰简简胆子就大了不少，他在周氏怀中挑了一个最佳姿势靠着，可把周氏稀罕的不行。连饭都顾不得吃了，就端着小碗喂简简吃蛋羹，喂完一口还笑眯眯的问简简可咽下去了。
简简也配合，“啊”张大了嘴给外祖母看自己的小嘴巴表示真的咽下去了。
一老一小互动看的宋青山都眼热，好几次跃跃欲试都被周氏翻白眼。宋青山摸不着玉雪可爱的外孙只能跑来找闺女讨安慰，“岁岁这回你能住几天啊？等你回了东宫，咱们还能经常见到简简吗？”
他们夫妻俩没什么大本事，也从不指望儿女能沾上什么滔天富贵，为人父母的所求也不过就是子女一生顺遂罢了！现如今岁岁同太子拜了天地，入了东宫，也不知能不能有机会再见面了。
“阿爹你不用担心，殿下不会在这上头苛待我的。他说了我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在昭都开一家酒楼。”
夫妻俩神色都变了，宋青山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那么奇怪，“怎么好端端的想开酒楼了？也不是阿爹小瞧你，只是你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开酒楼费心费力，你要如何？我跟你阿娘也没这个本事帮你忙，待你稳定下来了我们就要回青山镇的，你这酒楼准备找谁来帮忙啊！”
“为何要回青山镇呢？我现在嫁到了昭都，阿柘以后也多半要回来的，你们回了青山镇做什么？难道爹娘也不想和儿女在一起吗？”岁岁舀了碗鸡汤放到宋青山面前。
那鸡汤是用老参熬煮的，宋青山觉得女儿瘦了许多，特意给她炖的。岁岁却是先给他们一人一碗舀好了，宋青山叹叹气，这个女儿从小就贴心，若是以后真的见不到了，他这心里不是滋味啊！
可要他如何说呢？那些事情压在他心头好多年了，就算是在青山镇站稳了脚跟他也还是害怕，怕有朝一日那些人回找上门来，要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他不愿意岁岁和周月沉扯上关系也是有缘由的，他怕万一殿下追查当年的事情会将岁岁也连累进去。
岁岁想好好地吃完这一顿饭，不想这会就给他们压力。
宋青山点点头，三个大人各有心思的吃完了饭后周氏先带简简去洗澡。岁岁则是拉着宋青山到了书房，“阿爹，我有事情要同您说。”
她酝酿了很久的措辞，可真要开口了又说不出了。宋青山也不着急，“没事，跟阿爹没什么好客气的，你就直说吧！”
“阿爹，我……不是您的女儿是不是？”
宋青山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了，他想转身就走的，奈何脚底如有千斤重，他抬都抬不起来。岁岁叹气，扶着宋青山先坐下，“阿爹，我都知道了……我不是你和阿娘的孩子，我是凉州北宸王林漾的女儿。”
岁岁被自己老爹抱回来的时候只说乔锦对宋家有恩，但至于亲生父亲是谁老爷子绝口不提。所以宋青山也不知道岁岁究竟是谁的女儿，但现在知道后他整个人都要坐不住了。
“林漾？”他机械的重复了一遍，目光逐渐找回一点聚点，“北宸王林漾吗？”
他几乎要跳起来了，又怕闹出的声音太大会把周氏惊动了。又跌回去坐好，他花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现实，可更大的恐惧几乎都要淹没了他，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那……你也知道皇后被毒杀的案子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阿爹，我不让你们回青山镇也是有原因的。殿下这次回来就是要揪出幕后凶手，谁也不知道那凶手还会有什么后招，你们留在昭都殿下才能庇护。“
宋青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此刻心里也乱的很。藏了的大半辈子的秘密就这么摊开来，他都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说话，”你阿爷当初抱着你回来……那会你阿娘刚生下一个孩子，可惜一出生就没了气。乔锦对宋家有恩，在我心里她跟我妹妹也没什么区别，她生下了你，那你自然就是我的孩子了。“
“我都知道的，您和阿娘这些年一直都很疼我。”从来没有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就苛待过她半分，甚至还会一直叮嘱宋柘以后要多照顾阿姐。尽管这些年一直没有大富大贵过，可他们尽所能的给了她一个避风港，让她活在温暖有爱的家里健康的成长到现在。
明知道来了昭都可能会有杀身之祸，但他们为了自己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岁岁眼角都红了，她跪下给宋青山磕头，“阿爹，无论如何，您永远是我阿爹。”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宋青山扶起她，他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待听到岁岁说周月沉要找到凶手，他面容也变了，“那幕后凶手……殿下未必能扳倒，至少殿下现在羽翼未丰。”
“阿爹知道凶手是不是？是不是太……”后字还没有出口被救宋青山捂住了嘴，岁岁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懂了，他才松了手。
他放低了声音，再三叮嘱岁岁不可乱说，“那人的手段比你们想的都要厉害许多，若是不能拿出十成十的把握，反而会把自己也带进泥潭中。“
岁岁表情复杂，原本以为回到昭都以后事情就能都迎刃而解。
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她认床，还是因为简简不在身边，她夜里睡得不踏实。她想起来找口水喝，冷不丁看见床边有个黑影。
她抄起边上的烛台，刚想砸过去，那黑影说话了，“是我。”
“殿下！”她拍拍心口，沿着边缘爬过去。在半道上就被周月沉伸长了手抱了过去，也就半日没见，岁岁现在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整个人忽然就没那么燥了。
“殿下怎么过来了？”她贴着他，一只手转到他背后偷偷捏着他的一缕发缠在指间。
他只当察觉不到这些动作，他回东宫以后简单处理了伤口连饭没心思吃，原想着太晚了就不过来了，可躺着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在身边他无法安定，已经来不及思考太多了，他人就站在了巷子口。但是太晚了，如果从正门走势必会惊动他们，所以他堂堂太子回一趟自己的私宅还要翻围墙。
过程还是有些曲折的，被他安排在此处的暗卫当场抓个正着。
岁岁一听就乐了，“谁让殿下不走正门，非要翻墙来的！殿下用饭了吗？”
周月沉本来想说用了，但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他的耳垂微微发烫，庆幸现在没点灯，不然就会叫岁岁瞧见了他的尴尬。
“我晚上用的也不多，我们去厨房下碗面吃吧！”她从他怀中爬起来，穿了衣服后牵着他的手摸出房门。
周月沉其实不想去的，他头上还有伤，若眼下给她看见了肯定会担忧的。但岁岁一旦要做什么那是谁也拦不住的，两人就这么倒了厨房。
周月沉还挺好奇，“你也就第一次来这里，怎么摸得一清二楚。”
“那可不！我对厨房的位置可敏感了！”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挽着他手，小脸昂着，脸上写满了骄傲。
就这样就很好了。周月沉想所有不痛快的事情都交给他来承担，岁岁只要像此刻这样开心就好。
“岁岁。”他叫住她。
“嗯？”岁岁回头。
他将她扯回来用力抱住了她，“岁岁，只要有我在，你就能肆意妄为，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即使是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你什么都不用顾虑。”
如果不是母后被毒杀，岁岁应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阿爹疼爱、阿娘温柔，她会在凉州活的肆意痛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
可是如果那样，他们兴许永远也没有交集了。
不，也许会有。不过就是表哥表妹指间的正常交际，他们永远也不会成为夫妻。陛下不会让林漾的女儿嫁给东宫太子，那样只会更助长了林家的势力。
现在陛下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就已经这么反对了，若真的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更加不会答应了。
“殿下也是。不管外面如何风云阴诡，我在的地方就是殿下的家。”岁岁抬起手让灯光照的更亮一些，她遥望天际的那颗最亮的星星，“殿下，那是启明星，你看见了没？”
周月沉嗯了一声，“最亮的那一颗。”
岁岁又带着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用柔和的声音同他说话，“我就是殿下那颗启明星，殿下只要回头就能看见。”
“你早就是了。”周月沉在心里如是说着。
厨房这会已经是冷锅冷灶了，岁岁让周月沉去把火先生起来。这事他在周安做的多了，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毛手毛脚的，半天都燃不起一个火星子来。
岁岁扫了一眼厨房，“我们吃个焖面吧！”
周月沉没意见，反正岁岁做什么都好吃。
房顶上吊着好几块过年腌的腊肉，岁岁割了一块下来切成薄片，扔进锅里煸炒出油。一股奇特的香气立即散发出来，本就饥肠辘辘的周月沉也充满了期待。岁岁挑了挑眉，“我阿爹腌肉可是青山镇有名的，今天是你有口福了！”
新鲜的豆角切好后丢进去翻炒，放一些盐和酱油调味，再次翻炒后倒入一大碗水没过食材。
“好了，再等上一炷香的时间。豆角一定要煮熟，否则容易中毒。”她跟他说起小时候宋柘贪吃，有一回心急吃了半生不熟的豆角后来到了夜里肚子疼的在床上打滚。
周月沉眼里也含着笑意，“是那小子会做的事情。”
他又问她，“那你小时候呢？”
“我？”岁岁眼珠子转了转，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自然是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锅里已经沸腾了，岁岁把汤汁尽量盛出来，再把湿面均匀的铺在豆角上。岁岁跟周月沉解释，“尽量不要把面条碰到锅边，不然很容易糊掉。”
最后再把盛出来的汤汁浇上去，盖上锅盖，用小火再焖上一炷香的时间。她洗了手矮下身子同他挤在一张小板凳上，指着地上的一袋子红薯，“等一会咱们埋进去俩个，用炉灰闷熟的红薯可香了！”
周月沉一一照做，他还想起了在浔州那一次，他们坐在山头也是一起吃着红薯。岁岁也想起来了，她还有几分怀念，“那会我以为不会再同你有任何交集了。”
但两年过去了，他们不光有了交集，现在还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阿娘。
“所以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老天爷很神奇，搁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她依偎过去，刚想抬头跟他说话但目光盯着他眼角整个人都愣住了。
周月沉暗叫不好，气氛太好了竟然让他忘记了这件事。他站起来要去看锅里的面，“这面应该焖好了，再焖下去要坨了！”
岁岁抓住他的手腕，“你眼角的伤是怎么弄的？是陛下打的吗？”
看她眼中带泪，周月沉赶紧解释，“是不小碰伤的。看着唬人，但其实并不疼。我已经处理过了，你放心……”
“碰到什么东西才会伤到眼角？殿下分明答应不会再骗我的，现在算什么？”她知道陛下会很生气，但没想过陛下竟然会动手。
“我们吃面吧！”周月沉动手盛了两碗面出来，清冷的厨房飘着一股香气，可让做菜的人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好心情。
周月沉是真的饿了，他埋头一碗都快吃完了岁岁那碗还没怎么动。他碰了碰她的手指，“怎么不吃？你当真是没有骗我，这腊肉确实很好吃。”
用来做腌肉的猪肉要很讲究的。选好了猪肉以后还要讲究手法，宋青山处理得当，这腊肉风干的程度刚刚好，但是下锅以后那油纸出来的又刚好。
周月沉突发奇想，“要不然咱们再割一点回东宫，偶尔还能炒饭吃！肯定也很香！”
她现在完全没心思在这上面了，那碗面勉强吃了几口后就吃不下了，周月沉也不嫌弃接过来自己吃。岁岁给他倒了杯热茶，让他慢点吃，“殿下现在还有心情想腊肉的事情，可见是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