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咸蛋黄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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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不是一直都是露宿山野的，路过城镇也会去投宿，那白虎身姿庞大总是能吓到人，不过从未有过伤人的迹象，再加上周月沉给的银钱又多所以也无人敢说什么。
今日已经是他们离开凉州的第十五日了，再有十天就能到了昭都。这还是他们行李多人多导致步伐慢的，若是一个人骑马还能再快上几天。
简简这几天的身体情况也不错，稍微比之前要长回一点肉了，岁岁也能放心不少还能经常抽时间去下厨做菜。今天夜里他们住的是客栈，大白虎照例是跟着陆霓裳睡的，有一次晚上沈承还想找她出来一起上房顶看星星月亮聊诗词歌赋撇情操，他站在门外酸话说了一溜，回应他的却是虎啸。
吓得沈承都有心理阴影了，再也不敢胡乱造次了。
岁岁知道以后笑的花枝乱颤，周月沉抱都抱不住，她擦擦眼泪，“沈世子他从小就这样吗？”
周月沉很无奈，“惯来如此。”
陆霓裳都没辙了，“本来白天赶路就很累了，晚上还要去房顶吹冷风，谁能高兴？我就是太给他脸了，就应该让大白再咬他一口！”
他们今夜入住的这家客栈是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周月沉豪横的将整间客栈都包了下来。掌柜的捧着金锭笑的脸都快僵了，原本看见白虎还战战兢兢这会一点都不怕了。
岁岁看着简简和小白在榻上玩闹，又确定周月沉会一直看着后就下楼去了后厨。一整个白天过去了，后厨所剩的新鲜菜无几。
岁岁挑挑拣拣找出了几样能用的。除了简简还需要用些好消化的，其余的人累了一天都不想喝粥了。
她拿出了自己的绝活——蛋炒饭！
以前在青山镇的时候每天都有客人点名要吃她炒的饭，偶尔换了她阿爹来掌厨还说能尝出来不一样。
岁岁切了块腊肉，又看见瓮中还有腌好的咸蛋，她把食材洗洗切切，准备全丢进饭中一起炒。
用鲜蛋和咸蛋炒出来的饭口感是不一样的，咸蛋黄会有些湿润，但口感上也会更咸香暄软。以前她只要用咸蛋黄炒饭宋柘就能吃好几碗，那时候她真的以为会在青山镇炒一辈子蛋炒饭的。
也不一定，如果留在青山镇她应该已经嫁给了陈良。按照他的天赋估摸着早晚都要去昭都了，陈婉璐母女也不会让她抛头露面的，她们会觉得她在丢陈家的脸。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岁岁脱口而出，“在想如果嫁给陈良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你怎么下来了？”她急转话头。
可周月沉还是听清楚了，他知道岁岁从前定过亲，沈承也说原先那位未婚夫小有才情、模样周正，在青山镇也是许多小娘子的心上人。
“你以前的事情我知道的甚少，眼下正好也空着，不如你说给我听，好叫我能多了解你一番。”周月沉面上仍旧挂着笑容，可岁岁分明是察觉了危险。
她想跑，可唯一的去路也被他堵得严严实实。
“听说陈良今年高中了探花郎，父皇对他的文章赞不绝口，想必过后能给一个不错的官职。若是没有你我这一段情缘，如今你也是探花郎夫人了。”周月沉捏着她的小手，每把弄一下岁岁就抖一抖。
她最是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会吃醋的。岁岁见四处无人，凑上去重重地亲了一口，“陈良再好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眼下我身边只有你。”
周月沉对这个答案还是不太满意，“倘若当时他爱你成痴，愿意娶你，也愿意给你腹中的孩子做爹，你是不是就答应嫁给他了！”
她苦笑，陈婉璐母女给她和家里人带来的那些难堪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若当初她们一家人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兴许她也不会选择独自离开青山镇，也就不会有之后的种种。
世上事情皆是因果，到现在岁岁已经能释怀很多了，但对于陈家母女她还是做不到以德报怨。
沈承查出来的讯息他也都听过，知道岁岁曾经受了很多羞辱。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再恨再怨还是要怪自己，只能加倍的对她好。
“等回了昭都，我给你报仇好不好？”他私心是不想放过那对母女的。
岁岁拒绝了他的好意，她虽然永远都不会原谅那段母女，可故意去针对陈家她好像也做不出来。况且若是她们母女不好过，那最直接的就是要陈良的官场之道走的艰难。
“陈良他……其实也没什么对不住我。就算回了昭都我们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这般桥归桥，路归路，对大家都好。”
周月沉面上答应，心中却有了其他计划。他并非大度的人，陈家为难过岁岁，他不知道便也罢了。没道理知道了还装作无事发生，陈良再如何优秀在他这里也注定得不到重用。
要不然等回去了，找个偏远的地方将他弄出去做个县令算了？周月沉心里盘算着，面上装的若无其事，还帮着把饭端出去。
岁岁的蛋炒饭超常发挥，得到了所有人一致的赞同。沈承和高原连吃了两大碗，连配饭吃的拌胡瓜都没放过。
沈承开始惆怅了，“回昭都以后我还能去东宫蹭饭吗？”其实以前他也经常留宿东宫的，但岁岁去了昭都后他肯定不能再这样了。
别的也还好，就是他的嘴都被岁岁养刁了，再吃旁人做的饭菜总觉得没滋没味。
周月沉可不惯着他，当场拒绝。岁岁主动把自己的计划说了，”我会在昭都开酒楼，到时候你们记得要来捧场啊！“
她说这样的话在场的除了高原其他人都没有表情变化，沈承更是恨不得双手双脚都举起来赞同，他还表示自己能出钱算入股，只要能随时吃到岁岁做的饭菜就行了。
陆霓裳呛他，“你长得不美，想的倒是挺美！岁岁才不缺你那点钱呢！”
沈承又点头，“也是，殿下可有的是钱，哪里轮得到我。那我这钱也能省下来了，日后娶媳妇还能派上大用处呢！”
两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房，高原拉着沈承走在最后面，弄得沈承挣也睁不开。眼看着陆霓裳都关上门了，他才气呼呼的说话，“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的！”
高原是金吾卫统领，除了陛下的话他谁也不听，这些时日他已经被岁岁的厨艺所折服了，但暗地里少不得也为这个美丽柔弱的小娘子惋惜。
身份太低微了，就算生下了殿下的长子也未必能有太高的位份。结果今晚还说回了昭都要开酒楼，这嫁了人的妇人如何还能再抛头露面？
“沈世子我觉得你还是跟陆娘子好好说一说，让她去劝一劝宋娘子，既然进了东宫就要安分守己……”
沈承越来越听不下去了，赶紧拦住他别再说了，“高原，你这都是老黄历了！谁说的小娘子只能待在后宅相夫教子了？小娘子可不逊色于男人哦！先不说岁岁，陆霓裳的能力也你也看见了，她的医术不比任何一个御医差。”
话虽如此，但高原一时之间还是转不过来弯，还想再说点什么被沈承又打断了，“岁岁做的菜你吃过了吧！觉得好吃吧！昭都那些有名大酒楼里头掌厨可都是老师傅，个个都是男子，又如何？你觉得岁岁比他们差？”
“那也不是……”
“还有昭都最有名的首饰铺子和胭脂铺子，里头的大师傅哪一个不是女子了！她们差劲吗？她们甚至比男子做的更好！高原，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但这不是我们做男人理应觉得自己该高高在上的理由。”
这一席话说的高原愣是找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眼来，但他竟然也觉得沈承说的话没错。高原带着疑惑回了自己房间，沈承把头一昂也准备走了，陆霓裳却开了门。
刚才的话她全听见了，最开始高原的那些谬论让她很生气，但她没想到沈承会帮岁岁说话。
“沈承，其实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陆霓裳难得对他展颜露出笑容。
沈承嘿嘿的傻笑，若此时他是一条大狗，只怕尾巴都要晃到天上去了。他凑上前去，刚想抬爪子又缩回来，“大白不会在吧！”那只老虎就跟成了精一样，每次只要他一靠近陆霓裳就会低吼着逼过来。
次数一多他就神经紧张了，陆霓裳为此还嘲笑过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大白出去了，趁它不在要不要一起去屋顶喝酒？”比起住客栈大白还是更喜欢在野外，但好似也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白日里还能乖乖的，但入了夜就会跑出去打猎自给自足。
只要它不伤人陆霓裳一贯来都是随便它的。不过大白也很懂事，都会在天亮之前赶回来。
这还是陆霓裳第一次主动邀请他，沈承开心的就差原地蹦起来了。他生怕陆霓裳会反对，说了一句自己去拿酒转身就跑。
第二日一早要离开了，岁岁还怪舍不得的，“这小镇子虽然不大，但还挺安谧的。”
他们都知道等回了昭都后就没这么太平的日子了，眼下能享受一刻算一刻吧！周月沉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也不可能空口说瞎话许下什么以后经常带她来的承诺。
“我在昭都郊外也有几处庄子，如果你喜欢日后我就抽空带你去小住几日。”那些庄子虽然比不上这安逸小镇，但住几日缓和一下心情也是不错的。
“到时候你可不许敷衍我啊！”岁岁满口答应下来，笑着和他掠过了这个话题。
马车又走了十多日终于到了昭都，霍恒领着人在城门处已经等候多时了。岁岁掀开一点帘子偷偷打量外面，看见周月沉翻身下了马，看见霍恒他们给他下跪行礼。
“怕了？”汪莲打趣她。
岁岁赶紧松开了手，故作镇定，“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其实也有点害怕，之前路上做的心理准备眼下好像都没用了。
到了昭都就意味着要见陛下了，她下意识的抱紧了简简，她有些担心陛下会不会夺走她的孩子。
陛下没有马上要召见她，周月沉就命九酝先送他们回东宫。分开前他又上了一次马车，汪莲也很有眼力见的下去了，岁岁攀住他的胳膊，“殿下……”
“没事，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回东宫。”
“我能先取见我阿爹阿娘吗？”去东宫还是要去皇宫的，周月沉不在身边她还是会害怕的。而且她出来这么长时间也确实想爹娘了，如果今天不去她都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周月沉也没犹豫直接就答应下来了，“那好，我让九酝送你去！”
九酝护送她和简简去见宋家夫妻，沈承则是护送陆霓裳以及两只白虎回东宫，二人在路口分开。
“凉！”简简没有了小白虎，就赖上了岁岁，一直要跟她玩。
汪莲上了岁数这一路相当劳累了，岁岁也没让她跟着一起来，所以眼下车厢里就只有她们母子。岁岁捏着儿子的小胳膊满心满眼的忧愁，“简简，咱们要去见你外祖母了。”
简简不知道什么叫什么外祖母，他只知道阿娘此刻不开心了，于是凑上去狠狠亲了阿娘一大口。
岁岁被儿子哄得露出了笑容，紧张也去了一大半，“一会你记得这样哄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啊！”
马车停在了巷子口，九酝隔着车门小声提醒她，“夫人，咱们到了。”
岁岁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抱着孩子下了马车，九酝指着门跟她说：“这是殿下在此处的私宅，这些时日宋老爷和夫人都是住在此处的。”
她盯着大门看了好久，直到简简在她怀中不耐烦了她才如梦初醒般。九酝提醒她，“夫人，进去吧！“
“我有些不敢进去了。”九酝不是外人，她也不怕他会笑话她。
九酝抓抓头，他一个暗卫有没亲人，哪里会懂岁岁这些心情。岁岁鼓足了勇气，抱着简简迈过了门槛。
周氏在花园里做女红，期间走神了好几次，宋青山都看不下去了，“歇会吧！我看你都扎了好几回手指头了！”
“岁岁到现在没个信回来，阿柘也一个人跑出去了……我这个做娘的能不着急嘛！你说养儿防老，我这俩个孩子没有一个是让我放心的。”周氏又是一声叹息，她都觉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好几条。
宋青山也担心，可他不像周氏那般什么都放在心上。他刚想说进屋喝口水，一转头看见岁岁站在小径尽头，他揉揉眼睛，又掐了一把自己，把周氏看的发笑，“你又是在折腾什么呢？”
“岁岁！”宋青山站起来，手指前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