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胡辣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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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汤？”里头花花绿绿的什么都有，看着不是很美味的样子，凑近了闻，就会有很冲的酸辣味。
怪上头的。
她鼓励他尝试，“殿下尝一尝，这个真的很好喝的！以前每每天冷的时候阿娘就会煮上一大锅，我们都会喝上一碗，整个身子都暖起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盛了一碗，她没给自己拿勺，对着碗就小口的啜，“又酸又辣，真好喝！”
她喝的动作并不优雅，至少那些贵女绝不会这样对着碗就喝的，她们会用精致的镶金边小勺慢慢的喂进嘴里。那喝汤的碗也不过半个巴掌大，几口的东西偏能喝上许久。
“这样不累吗？”岁岁眨眨清澈的眼睛，她光是想想都觉得累，“天天如此吗？”
“天天如此。”周月沉回答。
岁岁长叹一口气，“那得多累啊！不过她们身份尊贵，从小一言一行便有人悉心教导，想来也习惯了。我觉得她们不自在，说不准她们也觉得我粗鲁上不得台面呢！”她并不自卑，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她虽然做不成贵女千金，但能做个厉害的小厨子也很好了！
周月沉尝了一口，胡辣汤很烫，只能抿上一小口。那汤里漂了很多的胡椒粉，味道呛人，很想叫人打喷嚏。里头的用料很足，但每种食材都融合的很好并没有很奇怪的味道。热热辣辣的小半碗下去身子都暖起来了。
“等到冬日到了营中将士都是要出操的，倒是可以一人喝一碗。”每年军中都会冻死不少人，倒也不是说将士身子不好，只是天气恶劣，有时候也实在是意外。
像他舅父林漾这样视将士为亲人的将军并不多，他年年都会关心将士御寒的衣物可有，在吃食上命人特别注意。
岁岁点头吧，“这胡辣汤很容易做的，就是营中将士多，若是冬日里早上要每个人都喝一碗，那军中的伙头军怕是要忙坏了。”恐怕要早早就起来了，这工作量庞大，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此事还需从长再议，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周月沉不声不响的喝掉了两碗胡辣汤，手脚都热乎起来了，岁岁盖住锅盖，“不能再喝了殿下，霓裳同沈大哥还没喝呢！”
他没说话，不过耳朵泛起了红。过了一会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问：“你喊沈承什么？”
“沈大哥啊！”她摸摸脑袋，不懂殿下为什么变得这么严肃起来。难道是因为她不懂规矩？沈承出身也显赫，自然不是她能够高攀的，喊一句沈公子都是唐突了，更遑论是一句沈大哥。
阿爷说了犯错就要挨打认错，她赶紧低头诚心道歉：“殿下，是我唐突了，我再也不敢了。”
周月沉说不上来这种不痛快的感觉是什么，但他不喜欢她在他面前这样卑微。在身份上他们天差地别，她理应一直低着头在远处跪着，可情感上他厌恶这种身份带来的差距感。
他见过岁岁笑着的模样。不管是在危机四伏的山寨里，还是荒无人烟的山中，她对着他的时候没有害怕与敬意。她同那些人都不一样，哪怕是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嘴上喊着殿下，可对着他还是不吝啬的露出笑容来。
“你何错之有，为何要道歉？”他背过身，平静道：“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沈承是个不讲究的，他既然让你喊他大哥便是将你当做了自己人。不过他脑子不好想不到太多，可你们明面上到底男未婚女未嫁，此处人又多，难免会有闲话……“
“不会的不会的，我这样的身份我心里清楚。我都有孩子了，不敢奢想沈公子……殿下请放心，若是真有人误会了，我一定会解释清楚的！”岁岁极其认真的说。
周月沉闭了闭眼睛，倒真的有几分无力。这么个小娘子果然是与众不同，能够将他噎的一句话也反驳不出。
因为不知道陆霓裳同沈承会在山里逗留几天，岁岁在干粮上就往最大限度的准备。她烤了烧饼，里头是梅菜肉馅，若是在野外生火稍稍烤一下就能吃了。
“你还装了酒？”沈承一开始以为是水囊里装着水，但塞子上有一股酒香，他拔开塞子一闻，果真是浔州当地有名的烈酒。
“山中到了夜里会很冷，光有一层毯子肯定不行，我阿爷说了真的冻的吃不消的话可以喝口酒暖暖身子。就这么一水囊，你们可别真当酒水全喝了啊！”岁岁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包袱，“干粮都放在里头，你们要早去早回。”
霓裳点头，“你好好留在这儿，若真有为难的便去找殿下帮忙。其余的时候就待在自己帐子里，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放心，小爷我会照顾好她的，自然会将她全须全尾的带回来。”沈承勾住霓裳的肩膀，“只要她别那么多小心思，关键时刻别老想着要我性命就行了。”
陆霓裳将他的手推开，远离了他好几步，凶狠道：“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我一定砍了你！”
夜色浓重，二人你说一句我怼一句，然后身影逐渐远去。
岁岁还有几分惆怅，“自打我在寨子里遇上她以后可以说是两人相依为命了。我现在有家不能回，她是早已没了家，我跟她现如今就是彼此的亲人。这突然要分开了，总有些不舍。“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陈婉璐跟她一块长大，吃的喝的穿的她能分享的都同她分享了。可那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到头来在外头还将自己诋毁的一文不值。
周月沉领着她慢慢走回去，“你跟你阿爷感情很好？”
“嗯，当初他见我有做菜的天分，便想着将所有的本领都传到我手上。当初我爹娘都是不同意的，毕竟厨子也不是个好营生。而且我又是个女子，世道不易，只会叫我活的更艰难。”她是真的感谢她阿爷，从未因为她是女子就苛责她，反而是希望她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你阿爷是个很好的人，世上若能有更多像他一样的男子就好了。说来很好笑，朝中有不少大臣，自诩学富五车，不管我父皇说什么都能对答如流。可对于家中子女，尤其是女子，都是疏于教导。他们只希望家族中的女子空有美貌人，然后能顺利进宫，从此成为他们的仰仗。”
他们想把那些女人往东宫塞，妄图迷惑他、掌控他，从而得到他们想要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