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府风云（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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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院内又传来徐欣然的声音，她垂下眼眸叹了口气，这是又想到什么新点子来折磨她。
紧接着小厮就打开门锁冲进来将她拖了出去，昨天地面上的血迹还在，想来是无人清理，徐欣然嫌弃地掩着鼻子，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地上的女子。
这才一天而已，就变得这般丑陋。
小厮们架着她，让她以跪地的卑微姿态来面对徐欣然，程欢嘴角一扬，她觉得可笑。
可这样的情绪在徐欣然眼里就是讽刺，她一把扯住程欢的头发往后扯，俯视着她漂亮的脸蛋，目光森冷，“你说，是不是你这张脸吸引了王爷？”
程欢心里已经是大大的无语，为什么她还在纠结着这件事情，要不然她们一起去赵景渊面前对峙好不好。
徐欣然轻抚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战栗，程欢盯着她的手不停地滑过自己的脸，猜不透她此时想做什么。
她本以为徐欣然只是跋扈了些而已，现在看来人物性格也是可以随着剧情的进行不断调整的。
也许是她本来就是这样，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惩罚而为她增加了一部分心狠。
总之，这就是个恶魔般的游戏。
徐欣然越看她的脸越压制不住内心的嫉妒，她一把将程欢推开，命人搬了个椅子，懒散地坐下后，似笑非笑道：“菊音，掌嘴。”
菊音有些不敢上前，程欢虽然只是个侍女，可若她真是和王爷有什么关系，那自己打了她，岂不是会被她报复。
眼看菊音还在犹豫，徐欣然狠厉地命令道：“还不动手，你想替她挨罚吗？”
“奴婢…这就打…”
菊音颤颤巍巍地走到程欢面前，平时耀武扬威的她下手打过去都是极轻的，她实在不想徐侧妃造的孽要自己偿还。
徐欣然愠怒：“你是没力气还是怎么着？”
菊音不敢再犹豫，至少现在而言，徐欣然就是自己的主子，她必须听她的吩咐。
“啪！”
一阵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传来，程欢脸偏到一边，嘴角抽搐了一下。
徐欣然满意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样的凌虐之声。
菊音打了几巴掌后见徐欣然没有说话，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直到程欢两边嘴角都流血了，她的手心也传来刺痛感，可徐欣然依旧没有喊停。
程欢听着脸上的巴掌声，火辣辣的两边脸颊如同被灼烧一般，带着轻微的耳鸣和头晕，她感受到嘴里也溢出了血。
她啐了一口血沫，目光幽然且宁静，可这样的她在徐欣然看来却是故意为之。
她没有求饶没有害怕，反而是这个近乎漠然的态度将徐欣然逼疯。
她起身吩咐下人递上一根荆条，泛起的怒意将她的理智吞没，她将呆立在前面的菊音推开，对着程欢就是一脚。
手抬起，落下，她几乎是将力气全使了出来，一道道血痕在程欢身上浮现。
程欢的身上早已血肉模糊，每一道力鞭打在身上都是剧痛，她只能不停地翻滚着，希望能躲避开徐欣然的疯狂。
“怕了吗，贱人！”
看着程欢逃避的卑微姿态，徐欣然眼角勾出得逞的傲慢，手中的动作加快，程欢一阵反胃，从口中吐出鲜血，意识逐渐模糊，晕死过去。
徐欣然踢了她几次都一点反应也没有，菊音担心道：“徐侧妃，她该不会死了吧…”
旁边小厮上前探了她的鼻息，对着徐欣然摇了摇头。
菊音这才放下心来，支支吾吾地劝道：“徐侧妃，您真的要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她蓄意勾引王爷，本宫身为主子还不能责罚她了？”
徐欣然走之前撂下一句，“不许给她吃食，水也不行。”
程欢觉得自己快神志不清了，不过她不停地安慰自己，等任务惩罚结束，应该就行了。
可还要等几天…
她早已饿得浑身虚脱，可外面的人连水也不给一口，她的唇都干裂起皮，只能抿着用舌头轻轻舔舐。
可她的嘴边全肿了，就连张口都很困难。她抬手拭去唇边的血迹，冰凉的手在肿胀处划过，竟有一分舒适。
她深深叹了口气，只知道惩罚这么疼，她就更加认真的完成任务了，若是再多加小心，也不至于失败，落到这个田地。
她的衣裳是阴干的，但还是感觉凉飕飕的，她觉得自己浑身滚烫，头脑里像是装了千斤旦，重重地压着眼部神经，眼皮沉重地耸拉着，抬都抬不起来。
她干咳了几声鼻子一痒就想打喷嚏，可是嘴巴一张都会带来清晰的痛。
程欢以为徐欣然折磨人的手段就这么多，她是肯定不敢直接杀了自己的，那无非是扇耳光，鞭打之类的。
自己虽然受了伤，但皮糙肉厚的，肯定能扛过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囚禁她的第四日，她被小厮拖到院子里，看见了徐欣然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和兰芷自从上次因为赵景渊是否有嫌疑的事情吵过后，就没再见过面。
程欢以为她生气了，加上自己忙于调查，就没去找她解释。
可今天徐欣然带她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想伤害她？
程欢绝不允许自己的好朋友被伤害，她艰难地想起身去保护她，可是当她想起自己现在约等于一个废物时，泪水顺着眼角落在地上。
兰芷视线落在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身上，血迹斑斑的衣裳能看出她受了多少罪，她的手脚被捆，整个人奄奄一息。
“兰…芷…”
程欢从喉咙里挤出轻微的两个字，嘶哑的声音根本听不出来她还是之前的程欢。
兰芷怎么也没料到，程欢会被打成这样，她的衣裳裂开，透出里头早已结痂的血肉，娇嫩的脸蛋此刻变得红肿。
她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会被徐欣然关在这里。
徐欣然瞧着她们见面的震惊模样，双手搭在兰芷的肩膀上，很是满意地笑道：“兰芷，瞧瞧那是谁啊，是你的好朋友吧，你看，她现在还美吗？”
兰芷眸光微闪，迅速反应过来程欢被打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徐欣然的嫉妒心，不过程欢还挺惨的，瞧她傻乎乎的那样，未必对王爷有情，却被徐欣然误会。
她猜出徐欣然叫自己过来的意图，不过是想看着姐妹情深求饶的场面。
她立马跪下，抓着徐欣然的衣裙，哭喊着求饶道：“徐侧妃，程欢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她…”
“她做错了什么，来，我们听听她怎么说。”
徐欣然甩开满眼垂泪的兰芷，走到程欢身边，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眼中未尽的泪水，顿时起了兴致，“程欢，你说说，你做错了什么？”
程欢脸上的伤口本来就疼，被死死捏住，更是疼到钻心，她颤抖着答道：“我…我没有…没有勾引…”
话未说完，脸上就又挨了响亮的一巴掌，她倒在地上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准确来说，她已经放弃了，就等着惩罚结束。
徐欣然扯着她的衣领，从地上拖着走到水缸旁，地上那道鲜红的血印看起来让人不忍直视。
程欢任由着她拽着自己往水里按头，心想，不过也就这点招数了。
她呛了几口水，鼻腔里涌入水后，喘息逐渐费力，水压将她的思绪围困住，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被人拉了出来。
“说，你知道错了吗？你下次还敢不敢勾引王爷！”
徐欣然咬牙切齿，她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来折磨她，这种想法渐渐地在心里蔓延，无法控制。
程欢没有回答，她咳出口中的水，可窒息感却久久消散不去。
徐欣然继续将她的头按了下去，可手中的人儿很快便没再动弹一下，她无奈之下只能松手，程欢瘫软地倒地。
菊音颤抖着手去试了试鼻息，还好没死。
兰芷皱着眉头，眼神扫过地上一滩滩的血迹，最后目光定在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子身上，心中一颤，不免有些心疼。程欢非要嘴硬做什么，徐欣然想听的不就是她卑微懦弱的跪地求饶么。
之前她那般圆滑，还特意和徐欣然搞好关系，现在怎么做了几天赵景渊的侍女，反而变得呆傻了。
她上次还因为那个可恶的男人和自己吵架，结果人家根本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多的伤害。
这一切，她白白承受了。
愚蠢至极。
她看起来只有一口气吊着了，可若她就这么死了，自己的计划怎么办？
兰芷眼中的不屑一闪而逝，她迅速酝酿好悲伤的情绪，跑到程欢身边装作惊愕的样子，捂着嘴巴焦急无望地看着身前呼吸微弱的程欢。
程欢口中一张一合，她想让兰芷快走，可是嗓子里发出的却是“呃啊”之声。
“徐侧妃，求求您放过程欢吧…她绝对没有那种心思的。”
兰芷不停地磕头，她额头都磕出红印，可徐欣然还是没有理会。
她命人将程欢丢回屋里，随后拽起哭成泪人的兰芷离开了。
程欢夜里是被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她勉强半睁开眼睛一看，门外映出一个身影，耳边传来锁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兰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你…你…”
程欢担心着兰芷被人发现，想劝她离开，别管自己了，可她眼皮沉重地睁开都费劲。
屋里腐烂陈旧的灰味扑面而来，兰芷都没想到程欢竟然能在这种地方熬这么久。
兰芷瞧她浑身发抖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在害怕，刚想抱住她时，手下冰凉的温度让她一顿。
身上怎么这么冰，就像刚从冰窟里回来一样。
兰芷拍了拍她惨白的脸颊，小声喊道：“程欢，你还有气儿吗？”
兰芷低垂的眸间尽是凉意，冷漠的瞳孔微缩，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她摇晃着程欢怒道：“真是蠢货，算了，碰到你算我倒霉，明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程欢意识昏沉，只是隐约听到她在耳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她实在是没有力气思考。
待她次日醒来时，滴水未尽的程欢已然觉得自己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可是徐欣然还是过来“拜访”她了，这次她身边没跟着兰芷。
程欢松了口气，但愿她没事。
她承认自己的脑子确实不太好使，明明已经绞尽脑汁去完成任务了，奈何天不遂人愿。
这究竟是命呢，还是她的运气实在太差呢。
程欢不懂，当徐欣然无情的巴掌打在脸上时，她也在想着这个无解的问题。
巴掌重重的落下，伴随着耳边阵阵的咒骂声，她好像还听到门口传来一个人清冷焦急的声音。
“程欢！”
程欢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梦里，这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像赵景渊。
赵景渊跑过来的脚步都踉跄了一下，眼看徐欣然举起手还要继续打人，他径直跑过去将她踢开。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男人嘶吼的声音吵醒了将要睡着的她，程欢微微睁开眼睛，可朦胧的视线被头发遮住了，她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只是隐约瞥见那人将徐欣然一脚踹开后，半蹲在自己身边，口中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赵景渊替她解开手脚处的绳索，可那绳子上沾满了她的血，他双手都在颤抖，一滴泪不知不觉中从眼角滑落。
若不是今日收到一封信说程欢被徐欣然囚禁了，他还被蒙在鼓里。
眼前的女子浑身是血，身子上没一块好地儿，血肉外翻，还有她之前中箭的伤口，早已撕裂化脓，触目惊心。
他轻轻将奄奄一息的她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太冰，简直不是活人应有的温度。
他将她脸上发丝拨开，那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满是泪痕，嘴边的手掌印还十分明显，连呼吸都是那般微弱，她静静的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生气。
“程欢？”他轻轻喊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王爷…王爷，这个女人她心机深沉，她肯定会害了您的啊…”
徐欣然不死心地跪在地上哭诉着，可她的泪水只会让赵景渊厌恶。
随后赶来的凌远看到这一幕惊呆了下巴，那个衣衫破烂，只剩半条命的女子，竟然是程欢？
赵景渊没有理会徐欣然的哭喊，他抱起虚弱的程欢急忙往外走去。
程欢那时已经没有了意识，她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像漂浮在空中，可是天上太冷了，她蜷缩着身体，想靠近一处温暖，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脚下一滑，坠入无尽的深渊。
“啊…”
她惊呼一声，猛地一睁眼醒来，才感受到身下柔软的床，她强撑着起身坐起，周围熟悉的环境，以及…坐在床边一脸紧张的那个人。
“你醒了？”
赵景渊迫不及待地关切道，他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心里满是她的身影，想出府将她追回来时，已经找不到她了。
他太害怕了，他原以为将她赶走，自己浮躁的心就会平复下来。
可是她真离开的时候，他又开始懊恼，原本在意的那些，她是不是对自己撒谎，是不是利用自己，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他满脑子就是，想不顾一切地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当他看见程欢睡在血泊中时，他心脏一阵挛缩，惊慌失措，害怕她会离开自己。
程欢看他离自己这么近，往后让了两寸，赵景渊意识到自身的不妥，于是也往一边挪了挪。
“王爷…救了我？”
程欢开口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嗓子似乎是发炎了，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看向眼前眉目间尽是焦虑的男子。
他不是讨厌自己吗？又干嘛来救她…真是矛盾。
程欢想起她的伤，低头一看，不禁红了脸。
赵景渊眼神有些躲闪，解释道：“衣服是丫鬟帮你换的…”
程欢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她虽是不解他的用意，可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
“那个…谢谢你。”
女子脸颊略红，低头道了声谢。
赵景渊轻轻嗯了一声，两只手攥紧，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的表情不太自然，内心开始自责，若不是自己执意要赶她出去，她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复杂波动的神情让程欢有些心慌，怀疑他是不是又在琢磨着开口让她离开，就像上次那样。
程欢抬眸凝视着他的眼睛，怯怯地问道：“王爷，你…还是要赶我走吗？”
女子的声音低低的，就像是受了委屈一样，她煞白的小脸满是恳求，他怎么舍得拒绝。
“当然不会！”赵景渊脱口而出，又轻咳了一声解释道，“你也没地方去，不如就先…待在这吧。”
他这句话的隐藏意思是：
--求你，待在我身边。
程欢虽然诧异于他突变的态度，可还是开心地点了点头。
总归自己的罪没白受，被打了一顿，因祸得福，她又能继续混在王府了。
“咕~”程欢的肚子叫了，她已经饿得虚脱，若不是在游戏里，她甚至觉得自己快香消玉殒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赵景渊被她这娇憨的模样逗笑，轻声说道：“你等着，我去吩咐小厨房做些清淡的粥来。”
说着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尴尬地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