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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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躺在床上的付小白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铁门滚动的声音，但管它呢，她实在太困了，困倒睁不开眼睛。
如此一夜无梦。
翌日，天空放晴，阳光透过淡蓝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在洁白的床单上落下一片斑驳的阴影。
付小白满足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闻着窗外淡淡的花香，听着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人的心情似乎都好上不少，斗志也跟着回笼。
她有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决定的事，便不会轻易放弃。
付小白一起床就给苏昔发信息，问她有关池脩延的喜好。
这时候，某国应该是深夜时分，苏小姐应该睡觉了吧？
付小白摇摇头正要放下手机，苏某人‘啊啊啊’的信息就一窝蜂地弹了进来，“付小白，我没听错吧？”
“你你你……终于开窍啦？”
付小白揉了揉耳朵，把手机拿远一点，三更半夜的，也不怕嘈醒她雇主。
“你是认真的吗？你终于拜倒在池先生的西装裤下了吗？”
付小白：“……”
不，她不是拜倒在池先生的西装裤下，她是拜倒在他的权势之下。
怎么说都是江城首屈一指的商界大佬，大家吃饭吃粥都得看他脸色，特别经过昨晚的订婚宴，付小白有理由相信，只要讨好池脩延，成为他最衷心最得力的仆人之一，届时，让秦渣男还钱还真就一句话的事，没看见她一说出池脩延的名字，渣男就被她唬住了吗？
得到付小白肯定的回答，苏昔又‘嗷嗷叫’了好一会，才开始科普池某人的个人喜好。
“其实池先生真的很好说话的，想让他满意，soeasy！第一，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池先生不喜欢跟别人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特别是女人。这个你已经见识过的。第二，他有严重的洁癖症，季特助说，池先生的洁癖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无论居家环境、用品或者饮食方面的，请务必记住，他使用的一切物品，都必须光洁如新。第三，他的口味偏清淡，如果摸不准他喜欢吃什么或者不喜欢吃什么，那就做你擅长的。”
“至于其他的注意事项……呃，那份合同暂时不在我身边，其实也没别的，只要你细心观察，多动脑筋，应该难不倒你的，相信我啊小白白！”
才怪。
单是这三条，付小白就觉得头大，要求这么高，他咋不上天呢！
其实苏昔没说的是，那份合同的注意事项实在太多，目测好像快五页纸了，她只记住了前三项。
而且，在他们管家界有个可怕的传言，那就是……没有足够实力千万别接池家的活，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当初如果不是经济拮据，而池家给的酬劳又比别人高好几倍，她也不会冒这个险。
苏昔放下手机，立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对着床头的一尊小佛像拜了三拜：希望小白白一切顺利。
这边，付小白也放下了手机，洗漱完就溜进厨房，趁楼上还没有任何动静，她要大展拳脚！
口味清淡，不就是她擅长的粤菜么？
付小白来江城之前，跟蒋女士在g城生活了将近十年，后来又给那口味刁钻的老头当了好几年的煮饭妹，期间没少研究各种食谱、药膳，所以烹饪这一项难不倒她。
只不过，这是讨好池脩延的第一仗，她要做点什么好呢？
付小白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
……
付小白忙了一个多小时后，一顿丰盛又美味的早餐便出现在餐桌上。
她瞥了眼餐桌上的花瓶，通体翠绿，晶莹剔透，很是漂亮，只可惜上面的花已经凋谢。
她换上花园里新摘的粉色蔷薇，然后才抬头看向二楼，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叫人时，别墅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男人一身水雾，神色冰冷地站在门外，鸦羽似的睫毛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翳，眉宇间似透着浓浓的疲倦与不耐，身上散发的低气压足以把方圆几米的生物给冻死。
雨后的晨曦穿透云层，编织成一缕缕薄纱，披洒大地，远处的山涧湖泊碎金点点，勾勒出一幅和煦美丽的画面，而池脩延就像从画中走出的人，浑身上下像渡了层浅淡的金光，但付小白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甚至有点后背发凉。
她忽然想起，昨晚半睡半醒中好像听见铁门滚动的声音，还有汽车引擎的发动声，难道……池脩延一整晚都在外面？
可是昨晚那种鬼天气，他出去做什么？
慢着，出去！
难道……是因为把她赶出去之后良心不安，所以去找她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付小白的唇角就忍不住微微翘起，她放下筷子，朝池脩延深深鞠了个躬，“先生，早膳我已经准备好啦，请您慢用哦，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我做了几样粤式糕点，有水晶虾饺，牛肉肠粉，还有瑶柱瘦肉粥……”
“出去。”
池脩延声音冰冷，狭长的眼眸冷冷盯着她。
虽然脸上的阴沉已尽数敛去，但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近我者死’的低气压。
付小白笑容僵住，在男人这种冰冷的目光下，她差点就要退缩了，可这些美味的早餐是她花了一个多小时准备的，既然都已经踏出第一步，不如再挣扎一下？
而且，付小白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这是连见惯大场面的高级管家苏某人都赞不绝口的手艺啊！只要对方吃上一口，她敢保证，大魔王一定会被她的手艺征服的。
是以，付小白又重新挂上甜美的笑容，快步走上去，“池先生，我做了很多好吃的，您不尝试一下再决定吗？好歹是付过订金的，如果毁约，您要陪十倍的违约金哦，虽然您不差这点钱，但是……”
突然，砰一声。
付小白下面的话便死死卡在喉咙里，清澈的狐狸眼瞪得圆滚滚的。
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付小白缓慢扭头，看向身后。
“……”
啊啊啊——
悲情剧都不带这么演的吧？！
她的围裙带什么时候缠上去的？
还有餐桌上这个花瓶多少钱来着？
冷汗不断从她额头滚落。
付小白压着心里的惊慌，眯起眼，开始寻找花瓶的logo，也终于……在一片残渣碎片中找到那个极具标志性的红色印章。
粉彩九桃天……
天什么？天瓶球？天瓶壶？
付小白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好不容易接上去，又在脑海仔细搜罗。
最后得出的结论……
付小白脸色惨白，背脊发冷。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快一亿的古董花瓶吧？
随随便便就放在餐桌上，应该是赝品才对。
嗯嗯，一定是赝品。
付小白缓慢地回过头，一脸期盼地看向池脩延。
快说，快说这个花瓶是假的。
然，男人却抱起胳膊，哂笑一声，声音是近乎残酷的冷静，“不巧，正是你想的那样，晚点我让律师跟你交接赔偿事宜。”
他眉峰微挑，狭长的眼眸带了几分戏谑，“哦，花瓶的零头，应该足够赔偿你的违约金了。”
雨后天晴，别墅窗明几净，纤尘不染，一阵风卷起花园里的树叶，落在付小白脚边。
咔嚓！
她的神经断裂了。
尽管希望渺茫，但她还是弱弱地问：“池、池先生，您、您能宽容一下吗？”
“你说呢？”池脩延垂眸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十分冷淡，冷淡得有些残忍。
“我上有老母，下有……下有债务，能不能让我以工抵……”
“不能。”
池脩延拉开门，送客的姿态十分明确。
付小白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倒霉过，同时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苏某人工作的不容易。
尤其在这种顶级豪门里工作，随随便便一个小失误都能把人打入地狱十八层。
付小白的呼吸已经有些困难了，庞大的债务一下子压在身上，她甚至已经想象到，未来的日子，她将会在穷困潦倒中度日如年，她自己倒无所谓，反正她已经习惯穷困，但她身后还有个蒋女士，没让她享过一天清福就算了，现在接二连三地弄出一个又一个的烂摊子，她怎么就这么能呢？
付小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收拾东西，又是怎么走出客厅的，手上的背包宛如千斤重。
然而等她出来，发现客厅里多了个人。
是宴会厅门口那个认错人的男职员，此刻他正拿着ipad，提着公文袋在跟池脩延说着什么。
应该是秦斌派来汇报工作的。
但这已经不重要。
付小白颓丧地转过身，秉着有始有终的服务态度，朝池脩延所在的方向鞠了个躬，“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其实付小白很想问一句：看在她这么有礼貌的份上，能不能打个折？
不过根据她几次跟魔头打交道的经验，付小白明白这个要求根本不可能实现。
而且，她的余光瞥见餐桌上的早餐，依旧原封不动，人家根本就不屑一顾。
再看地上的碎片，付小白简直想死的心都有。
那可是将近一亿的钱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付小白欲哭无泪，但不发生都发生了，反正都要赔偿，不如收回去，粘好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打定主意，付小白便不顾男职员惊讶的目光，蹬蹬蹬走到花园外面，拿了扫把，又蹬蹬蹬跑回来，开始一点一点地收集地上的碎片。
期间，付小白不断往沙发那边看去，希望某人能大发慈悲。
但男人却眸光冷淡，对她的频频回望完全不屑一顾。
陈文龙心里不禁感叹：渣男啊！
人家小姑娘都肯放下身段去收拾残渣了，池总怎么就不顺着台阶往下走呢？
连价值近亿的古董说摔就摔，可见，刚才战况之激烈。
这明显是想分手的节奏。
慢着，分手？
陈文龙瞳孔骤然一缩，忽然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昨晚老太太收到小姑娘发来的微信，生怕弄错，还特地打电话让他过来探探情况，但眼下这烂摊子要怎么收拾？
陈文龙正想着，男人突然一个眼锋扫来，陈文龙一惊，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
但出了别墅，陈文龙便立刻拨打池老太的专线。
电话那头很快有人接听。
陈文龙左右看了眼，见没人，才捂着剧烈跳动的小心脏，压低声音道：“老夫人，大事不妙啊！”
……
和风吹着细雨，淡淡的花香从露台外飘进来，池脩延扯了扯领结，拿起文件便要上楼，经过餐厅时，余光不经意一扫，扫到餐桌上的早餐，见鬼的，脑海突然闪过谎话精那双清澈却满含期待的眼眸。
池脩延沉吟片刻，忽然转身，往餐桌那边走去。
拉开椅子坐下，骨节分明的手夹起一只虾饺，正准备尝试，手机突然响了。
“小池啊，你奶奶的心脏病又发了，赶紧回家吧！”
一小时前的池家，确实乱成一锅粥。
先是那组充满警告意味的血腥照，尘封多年的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之后又是陈文龙的汇报。
老太太差点没气晕过去。
吃了救心丹才缓过劲，然后就立刻召集池家的几个核心成员开会了。
经过核心人员的商讨，大家一致认为，小姑娘肯定是因为照片才闹的分手。
而且，小姑娘昨晚的确是在别墅里过夜的，关于这一点，陈秘书已经证实了。
于是乎，核心人员池妈妈就开始发散思维了：“你们说，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发生点什么不是太正常了吗？要是昨晚中了奖，一气之下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哎哟，我的孙子啊，孤儿寡母的，太惨了！”
老太太越听越气愤。
既气自家孙子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又气上一辈做的那些糟心事。
当年要不是发生那样的事，他们家小池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狠狠瞪了眼池耀宗，“都怪你！”
莫名躺枪的池耀宗：“……”
“呃……其实吧，我觉得，感情这东西，是不能够勉强的，一旦住进心里就很难扼杀了，而且延哥这秉性，完全就是遗传了老太爷的优良基因啊。”池家核心成员之一贺九抓了抓脸颊，状似头痛地建议，“不如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老太太一听就反对，“不！我决不允许！再说，小姑娘心地那么善良，被臭小子扔花瓶这么严重都不记仇，还收拾干净才离开，可见她是真的爱我们家小池的。脾气这么好，还长得漂亮，这样的小姑娘上哪儿找，总之我决不允许！”
贺九摸摸鼻子，赶紧附和，“那是那是，小姑娘心底纯善，人又漂亮，脾气又好，的确是世间少见的良配。”
贺九自己说着说着，差点就要相信那谎话精是个好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怎么觉得这件事没法儿收场了？
“是吧，我的眼光不会错，所以你们赶紧想办法！”
老太太一声令下，池父池母贺九，以及管家季明宇组成的四人智囊团却纷纷闭了嘴。
开玩笑，这时候谁敢乱出馊主意啊？那位的手段，他们又不是没领教过，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大家都沉默了。
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久到大家都在暗暗使眼色，让对方尽快想办法时，老太太忽然阴测测地笑了，“罢了，这件事还是由我这个老太婆亲自出马吧。”
四人蓦地抬头。
看着老太太慈蔼又和善的笑容，四人的眼皮突然微不可察地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