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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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整装待发之后的河间王夫妻俩，带着儿子达兰台，进宫陛见。
而熊大和熊二则按照商量后的要求，去找他们的目标了。一家人看上去是来走亲访友，其实都是带有更深层的重要任务的。
其实这种贵族上位者的社交，就是他们能够成功的关键。
哪怕几百年后，我们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佬们只是在喝茶聊天，坐着私人游艇或者私人飞机游山玩水，其实他们是在工作。
话说回来，其实达兰台这不是第一次与帝后二人见面，只是他不记得了而已。
当他3个月不到的时候，塔拉亥公主就急吼吼的带着她进宫面圣。帝后二人也非常着急要亲眼见见这个身份特殊的孩子。
当时帝后二人第一眼看到孩子黄褐色的眼珠子后，明显都松了口气。当晚便大排宴宴，庆祝公主顺利诞下麟儿。
有些事儿，必须眼见为实。
现在孩子总算长大了一些，他们再次见到达兰台后，明显感觉他跟母亲长得越来越像，还有就是他那巴鲁剌思家族独特的眉毛（准确的说是没眉毛），更显得开心满意。
这说明威望极高的先帝海山大汗，是能保佑臣子们的。那么先帝认定的继承人，也必然是有足够可靠性的。
河间王一家这次觐见，先是去大内皇城觐见了寿山大汗。
寿山大汗在大明殿西北的紫檀殿接见了自己的姐姐和姐夫一家，然后抱着达兰台亲昵的亲了亲。这个孩子好啊，是自己在武宗旧臣面前信用的保障。
达兰台也非常是时的展现了自己的聪明，他咿咿呀呀的突然叫大汗舅舅（那嘎其）。这可给寿山大汗乐坏了。
然后德格都巴雅尔接着这个机会，再次说出自己想要随军出征，去西疆带兵打仗的想法。结果刚才还乐滋滋的寿山大汗，却不出所料的开始嘬牙花子。
“这事儿，有点难。”寿山大汗苦着脸说：“朕也知道王兄你的能力。但是······这么说吧，现在这个事情还是要太后额吉最后确定。因为太后额吉好像更想让铁木迭儿去西疆。”
听到这个名字，德格都巴雅尔眉毛都拧了一下，但是他迅速就压下了火气，陪着笑说道：“臣知道大汗的苦衷。臣愿意唯大汗马首是瞻，永远效忠大汗。”
“好！有王兄这话，朕就放心了。来吧。咱们一起去拜见太后额吉。看在达兰台的面子上，看看能不能劝劝太后额吉改为支持你去西疆。”
答己太后依旧是在兴圣宫后面的营帐卧房内召见了他们。只是这次的召见，气氛就非常欢快愉悦了。
达兰台说不出姥姥这个词（那嘎其额么吉），就只能说出额么吉。结果答己太后反而更开心，直接下旨，以后达兰台就叫自己奶奶。
就在大家喜笑颜开的时候，塔拉亥公主对抱着大外孙一个劲笑的答己太后说：“额吉。先帝赐福，让这孩子平安降生。我们也应该替先帝孝敬额吉。”
这个时候坐在塔拉亥公主旁边的德格都巴雅尔也说话了。
“太后容禀，臣认为。大汗和先帝一样，始终以孝治天下，对太后也是恭敬有佳。如今天下大体海清河晏，国泰民安，只是西疆有一些撮尔小邦，依旧逆天而行，给朝廷添乱，让大汗费神。而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如果有机会能为大汗分一份忧愁，就等于让大汗多一份安泰，来孝敬太后。”
答己太后转过头，笑呵呵的问：“哦。你有这种想法总是好的。但是不知道你要如何做呢？”
塔拉亥公主补充道：“额吉，女儿想要将达兰台清池王府的税收，还有盐场的收入都献给额吉。本来这些恩赐就是额吉和大汗，代表先帝给予达兰台的。我想，先帝也会同意，让我们将这些财务献给您，代他向您尽孝心。”
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啊。别说答己太后惊讶的眼睛都睁大了，连旁边的寿山大汗都惊呼不已。
要知道为了表现先帝遗嘱中对于达兰台的关照。清池王府可不光是清池城两万三千户作为食邑，而且还有清池城旁边运河上一道新设立的河道税卡，外加两个占地超过千亩的小型盐场。
这一年下来可就上百万贯钞的收入啊。
答己太后连忙摇手，但是达兰台这个时候突然说到：“孝敬······额么吉”。
塔拉亥公主赶紧说：“额吉，您看。连孩子都认可了。您就不要推脱了，否则我们也不好向先帝汇报是如何孝敬我们的额吉的。”
答己太后见事已如此，不再推脱。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过来问寿山大汗到：“皇儿，你觉得如何？”
寿山大汗那是多精明的人，他刚开始听达兰台的话，还有点吃惊。
但是姐姐塔拉亥公主和姐夫德格都巴雅尔的话一说，他就明白了。尤其是德格都巴雅尔明显是向自己说的那番话。
于是他立刻接过来说道：“额吉，儿臣认为塔拉亥额格其和河间王此言甚善。刚才我们还在那里商量如何向额吉您尽孝呢。”
他突然计上心头，接着说：“之前，儿臣的长子硕德八剌也跟儿臣说过，额吉您在上都的穆清阁太过清僻，到了夏日竟然也没有避暑的地方。所以他今年从上都回来后，特意找了能工巧匠，准备给您的穆清阁修缮一番，再种植一些奇花异草。到时候您的幔帐就在这鸟语花香之中，岂不是人间天堂一般。这也是我儿硕德八剌对额吉您的一片孝心啊。”
答己太后明知故问的对河间王问到：“哦。大汗这么说，河间王，你认为呢？”
德格都巴雅尔赶忙接话道：“回禀太后，硕德八剌王子，的确也是至诚至孝之人。”
他突然想起上午塔拉亥公主跟自己说的关于大汗想要立硕德八剌为太子的事情。于是紧接着说了句：“硕德八剌王子，果然是可堪大任啊。”
听到这句话，寿山大汗满意的微笑着点点头。
答己太后，一言未发，继续微笑着抚摸着怀里的达兰台，任由他玩着自己胸前挂着的佛珠挂饰。
她突然问德格都巴雅尔：“听说，你跟铁木迭儿有点矛盾？跟本宫说说，他怎么得罪你了？”
这话问的，一下子可就把铁木迭儿弄成受害者了。好像莫名其妙的就被堂堂河间王给记恨上了。
德格都巴雅尔忙不迭的否认道：“臣与铁木迭儿并无冤仇。只是因为弹劾过他，他今早便派人告诫臣。他就要入朝为相，让臣好自为之。”
“谁告诉你他要入相的？”寿山大汗眉毛都立起来了，这事儿他并不知道。
答己太后的眉毛也跳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掩盖了那一丝丝让人无法察觉到的怒意，缓缓的说：“哦，是本宫前两日跟他说的。正要找皇儿商量此时。不知道皇儿意下如何？”
寿山大汗立刻笑脸相迎的回答道：“原来如此，既然是额吉已经确认的事儿，那么儿臣也没有任何异议，没有任何异议。”
答己太后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她语重心长的说：“你不要怪额吉多事。这个铁木迭儿，是能为本宫分忧的人。”
说完，她转过头突然问坐在那里的德格都巴雅尔：“河间王，不知道，你可也愿意为本宫，为大汗分忧呢？”
德格都巴雅尔听到这话，赶紧站起身来，踏前一步，单膝跪地，右手扶胸，低头恭敬的说：“我巴鲁剌思·德格都巴雅尔，愿意随时被太后驱使，为大汗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答己太后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赶忙让身旁的大太监纠哈吉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等德格都巴雅尔站起来之后，答己太后跟就纠哈吉悄声说了两句话，然后纠哈吉就迅速消失在门帘之外。很快，他就又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一个镶满了宝石的檀香木宝盒。
答己太后从就纠哈吉打开的宝盒中，拿出一串白玉雕刻的卷云纹佛珠手串。
她抚摸着这串洁白无瑕的白玉佛珠，面色沉寂，闭上眼似乎想起了很多当年的往事，也似乎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最后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中带着十分的坚定和果决。
她将这枚卷云纹白玉佛珠手串递给了身旁看到佛珠已经站起来的寿山大汗。
“你还记得这串白玉佛珠手串么？他是你阿爸当年临走的时候，送给我的信物。这上面的每一颗卷云纹，上下共有九层，代表直上九天的意思。今天，本宫把这串佛珠手串赐给硕德八剌吧。”
直上九天，那就是同意让他当太子储君的意思了。寿山大汗赶紧双手接过佛珠，然后跪下来，叩谢母后。
答己太后扶起儿子，笑着指着德格都巴雅尔说：“你也别忘了。先帝说过，这是他留给你的长矛。你可要好好使用啊。”
德格都巴雅尔赶紧接话：“臣，绝不会让太后和大汗失望，绝不会辜负先帝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