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假夜闻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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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模糊了一阵后，季清和幽幽转醒。她叹了口气，转着眼珠环顾周围，自己竟然又是被人安置在一间客栈休息。

恍惚之间好像又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季清和觉得身体的状况不如她设想的那样，仿佛变得脆弱许多。当然，也有她一直没有遵守沈锦华医嘱的原因，连日奔波，苦心孤诣思索，是需要一段时间好好休养了。

好像昏迷前最后看到了夜闻则，实在是奇怪。

正想到这个被打发到名门正派接受江湖锤炼的家伙，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进来的人正是夜闻则。

只见夜闻则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进来，碗壁十分滚烫，他却拿的十分稳当，只是嘴中不断倒吸一口冷气。

一路小心地把药碗端到桌上，夜闻则脸上一乐，双手叉腰：“你醒了？”

季清和不理解这孩子又在乐些什么，记吃不记打般又她这么亲近好，她没有接过桌上的碗，只是问道：“不是去学艺去了吗？又跟着我做什么。”

夜闻则解释，他原本想直接到达父亲安排好的那地方的，路上却遇到了个劫匪，劫匪从草丛中突然跳出，手执一柄缺个口子生了锈的破刀，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把他怔住了。

劫匪哈哈大笑：“老子的名声果然不输当年，就算这么多年没再出现过，你们这些黄毛小儿照样忌惮爷爷我的威名。”

一路往来人马也有不少，只是此时只有夜闻则一人出现，劫匪蹲在草丛里等了半天才逮着有人落单，没留意夜闻则手里的剑就火急火燎打算干上一单。

夜闻则震惊，这劫匪居然胆大包天到青天白日里出来打劫，他是很认真在问的：“你是谁？”

劫匪哇呀呀呀地乱喊了一通，疯狂的举动让夜闻则倒退两步，思考如果遇到这事的是季清和，那她会怎么做？

或许，季清和这丫头压根不会让劫匪有说这么多废话的时间，直接制伏了再说，好好盘问一番，丢给官府里去了。

心道这方法野蛮却快捷，于是夜闻则就这么做了。

“原来那疯疯癫癫的家伙是从静纹山上逃下来的，应该是后山关押的那帮坏人。”夜闻则一副自己做得实在是不错，初入江湖就有此觉悟的样子，对清和道，“这段时间江湖上不太平。季姑娘，你帮了我那么多，我还是先把你送到药谷再去拜师才好。”

季清和看了他半晌，轻笑：“随你。”拿起药碗小口地喝下。

夜闻则在一旁等着，待她喝完后，把地图摊开来与她商量：“我们看看接下来的路线吧。其实沿着水路才是稳妥的做法，也能最快抵达药谷……”

“不去！”走上了水路就等于是到了程熠的地盘了，这家伙还不知道有多少招式在后头等着她。两人虽说是只在关水渡打过交道，心里面门清，对方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能不招惹，就离得远些。至于两人为对方设计的梁子，只是心不甘情不愿达成了统一之后，心里憋屈所设的一些陷阱罢了。

最好还是，既不招惹到对方，也不要欠下人情。关水渡的事情，也要慢慢淡忘。

夜闻则无奈地挑了挑眉，手指一指，又选了另一条路子：“成，那走这条怎么样？您可满意？”

沿着三座城池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处山谷便到了药谷，虽说城池之间的道路上也许有风险存在，但也是条不错的路线。

药谷悬壶济世，每日都有不少人前去求医，这三座城池里往来最多的便是前往药谷的病患了，希望一路太平。

就这么有效率地定了下来。

夜闻则则是建议今日再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出发去。他再去寻一辆平稳结实的马车，让清和舒舒服服不受颠簸地到达目的地。

季清和不愿在小事上多费脑力，就由着夜闻则去了，人家的一番好意也不好拒绝。

这一路就当游山玩水好了，身体恢复以后，她还有事情要做。

心里突然一咯噔，季清和拿出了一深一浅的两枚玉牌，拿出自己的那一个，透过窗子缝隙带进来的阳光仔细观看，联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把玉牌紧紧攥住。

次日动身，夜闻则寻了一辆只能坐下一个人的马车。虽说马车狭小，制作技艺极为精良，能保证一路上行进稳当，同时低调不已引人注意。

倒是小瞧他了，一时间打通任督二脉似的，做事细致妥贴。忽然回想夜闻则驾车的不堪往事，季清和看着看着夜闻则自信地扬起马鞭……难道一路上，都是夜闻则来驾车！

犹豫着怎么样使用委婉又不伤人的语言说明，自己也是可以勉强驾车的。季清和神情一凛，马车居然启动了，并且还四平八稳的。

夜闻则感到背后的视线，还回头冲季清和露出没心没肺的一笑：“安心休息好了，这一路没什么好风景，怪没意思的。”

很有意思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这位，难道和左禄手底下的那个千颜衣有关？

想到千颜衣，可是谈笑言语间取人面皮，心思狠毒。她被左禄抓到后，就是千颜衣建议不要伤及她的面容，留着以后好做面具的。

季清和的手无规律地敲着马车边上的小窗，拉开帘子后看着外头一片青意的春日景，放松地趴在窗边发呆。

她终于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劲了。

如今只是依稀地记得，从静纹山上下来，她与左禄达成了一致，之后又怎么会半路反水把自己置于险地。加之自身实际实力是强于左禄的，受制于左禄这件事就显得不对劲了。

只能是被人算计了。

真实情况尚不能明晰，且现在她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只能大体解释为她的武功被压制了，记忆还出现了问题。

就如同她先前的晕倒，除了头脑内一片混沌外，四肢也变得无力，直至今日方才能正常行走。

内心焦虑烦躁，这种身体不由己的劣势，还有驾车的那位易容人士，不知所图为何。

季清和发现，出了关水渡，情况变得更糟了。

至于真正的夜闻则，从被老爹踢出去拜师，再到路上遇到劫匪一事上，这些经历都是真的。

一直到把劫匪交给官府之后，情况又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

把匪徒一把丢进县衙，夜闻则把事情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打算离去。

“大侠请留步。”来人一身师爷穿扮，看上去文绉绉的，快步赶到夜闻则面前，善意地解释，“我们老爷还希望多与大侠聊上几句，还请大侠多耽误些时辰，跟我进去一趟吧。”说罢，引着夜闻则走进仪门，宅门，二堂，又被门子请入内宅。

门子向夜闻则行了一礼：“大侠在此稍作片刻。”

于是乎，真就没人来理财夜闻则了。夜闻则心道，不辞而别于理不合，这里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无奈地在房里踱步。

直至中午，门子还不忘给他端来些吃食，又恭敬地鞠了一礼，正打算离开。

“这位大人，若是有什么问题，还请县令大人问了我就是。”夜闻则拦住门子，正想询问能否与县令大人见面，二人纠缠之时，门前传出洪亮的声音。

“是我要与你见面的。”

若是沈锦华在场，她就能认出来，来人便是之前在堃岩城带领士兵的那个少年。

少年阔步进入内宅，他身后还跟着当地的县令大人，低眉顺眼十分恭敬。

夜闻则不解，耐心等待着来人的说法。

“程家大公子一路真是顺风顺水，有人为你铺路，连着未来的发展都被规划好了，我瞧了也羡慕。”耗了夜闻则的时间，又让他心生紧张，此刻又开门见山直说，彻底乱了他的阵脚，少年想的挺美，“还有着两位父亲替你筹谋一番，程熠杀你也能理解，嫉妒罢了。”

还是这档子事，还没完。只是不知眼前这人是何用意。

少年笑道：“你的亲生父亲，玄风阁阁主，夜停鸿已经不在人世，你可知道？”

捏紧了手中的剑，夜闻则绷住了脸上的表情。关于夜停鸿的事情，他不是没有问过季清和，得到的含蓄回答也和这位少年所讲相同。但玄风阁大势已去，身为阁主，这是不可避免的结局。

“想不想再听一听细节？你应该不知晓，玄风阁的存在，背后有着朝廷的操纵吧。”

自从大皇子接过玄风阁的实际掌管权后，本因作为信息枢纽的玄风阁变成了他玩弄权术的工具。皇子争来斗去，只要不危及朝纲，争斗之间反而是斐凉皇帝期待的局面。

只要不危及朝纲。

玄风阁光是把江湖弄得乌烟瘴气还不够，再加上与明琢国不清不楚的交易，真正动了皇帝的逆鳞。

这位少年，不，四皇子心下算计，大哥被处理，这样大的好事不能被二哥一人独揽，他也要来捞些好处。

四皇子继续讲述：“夜停鸿本来不用死的，顶多治他个盲从迂腐的罪名。玄风阁这么重要，辛苦经营才有了这样的地位。可是呢，我二哥要让大哥彻底翻不了案子，就得把玄风阁办的一桩事情坐实，坐死。”

关键的一个证据就在夜停鸿的手里。

为了彻底扳倒大皇子，光是玄风阁的错处还不够，于是阁主拿出了致命的证据，同时甘愿和玄风阁一起覆灭，条件是保住自己的孩子夜闻则。

本为少阁主的程熠找到与南剑庄，金蝉脱壳离了玄风阁，同时下令左禄，找机会杀了夜闻则。于是就有了半道上夜闻则被沈锦华救下一事。

夜停鸿及时知道了这件事，恰巧左禄受令大闹静纹山，已经走到半道上来不及追回，他便联系上多年未见的表弟程庄主，二人讨论一番，定下了半路救下夜闻则的计划。

关键一环就是半道上对夜闻则下手的人，下手时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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