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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两人共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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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泠冽的冬夜,躲进船篷喝盏热茶可比站在船头吹风惬意多了,霍祈嘴上很是识相地顺承下来,扶着船身就要躬身而入。只是这乌篷船实在狭窄,一个侧身,霍祈小腿蹭到了船身锋利的夹箬,疼得她抖了一抖。

乌篷船本就不如大船稳健,人随便动一动都会惊起不小的动静。霍祈这一抖,乌篷船就不可避免地晃了晃。她脚底一滑,整个人就要向后仰倒。

幸得沈聿宁眼疾手快,一把托住霍祈的腰扶住了快摔下去的霍祈。等霍祈重新站稳,乌篷船又再度恢复平静,他才挪开了手,挑剔地看了一眼霍祈:“别再乱动,否则我难免怀疑你是故意要占我便宜。”

霍祈一噎,当即就将一肚子表示感谢的官场话咽进了肚子里。这人嘴忒毒,她就是再如何色令智昏,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更何况她就是和老天爷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揩这个活阎王的油。

霍祈也被勾起些小性子,忍不住反唇相讥:“殿下可知自恋二字如何书写?”

话音刚落,一股寒风灌进裤腿,恰好拂过霍祈小腿受伤的地方。京师腊月的寒风就跟下刀子一样,疼得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让她心中不由纳闷,难不成真是现世报来了?

沈聿宁见微知着,立马察觉到了霍祈不太对劲。他拧眉道:“你若还想保住这条腿,就先进去。”

霍祈一向惜命,也顾不上再和沈聿宁斗嘴,老老实实钻进了船篷。

船舱逼仄,可以说是一览无遗,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舱底铺着草席,船侧甚至还挂着了一条张完整的墨狐皮,最妙的是,船舱正中放了一张方桌,上面有一青瓷茶壶,里面是滚烫的茶水。

若是换了平时,霍祈难免要对着这船舱里的雅致欣赏一番。可她当下只觉得小腿肚传过来的痛意越来越明显,便直接就着船壁挂着的那盏油灯发出的的光亮撩开身上的鎏金百鸟裙。裙子已沾染上明显的血污,小腿上翻开一小片血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霍祈虽然平时规矩拿得好,但也并非不知变通之人。保命要紧,谁还顾得上那些非礼勿视的规矩?当即就大剌剌地将腿抻直暴露出来。

她皱了皱眉头,不就是夹箬刮了一下,伤口怎么看起来这么吓人?呆了片刻,她这才反应过来,估计是刚刚爬上船壁被上头的钉子划开的。只是那时候情绪太过激动,一时没感觉到痛。这会子人松下来,痛意便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沈聿宁也瞧见了那伤势,从胸口掏出一个小药瓶扔到霍祈身上:“上药。”

“能不能请殿下送佛送到西,帮臣女一个忙?”霍祈决定放下不值钱的面子。

“什么?”沈聿宁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能不能请殿下先出去片刻?这乌篷船本就昏暗,殿下这么一大个人挡在臣女前面,直接将那船壁油灯的光遮住了,臣女看不清楚伤口,不方便处理。”霍祈煞有其事道。

沈聿宁一噎,霍祈竟是嫌他碍事?是不是他今夜表现得太好说话了?

他却没如霍祈的意出去,反而直接从袖中摸出一块软帕,用桌上那壶滚烫的茶水浇湿拧干,随即蹲下身握住霍祈的小腿将伤口旁的血污擦干净。

霍祈愣了片刻,还来不及思索沈聿宁的举动是否已经超过皇子与臣女的界限,只鬼使神差问了一句:“这青瓷茶壶里泡的是御前龙井?”

沈聿宁头也不抬:“鼻子倒是挺灵。”

霍祈:“……”

这是重点吗大哥?

霍祈肉痛地闭了闭眼。

大齐疆土辽阔,物产富饶,可饶是如此,御前龙井每年产量也只有二两,说是贵如金子也不为过。可这败家皇子居然直接拿御前龙井泡的茶擦腿,除了暴殄天物四个字,霍祈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沈聿宁没注意到霍祈的神情,只是擦净血污后,便将那瓷瓶中的粉末倒在霍祈的小腿伤处,又从身上的长袍撕下一块布条,将伤口完完整整地包扎好。他指节修长,动作看起来十分流畅,哪怕做这样的事情,都显得矜贵优美,不染尘埃。

霍祈怔愣片刻,只听到一句“好了”,就飞也似的收回了腿,颇不自在地将裙摆放了下来,故意遮挡住沈聿宁包扎好的地方,仿佛就能挡住她心里的不自在一般。

霍祈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多谢殿下,殿下的手法看起来很熟练。”

“做多了就熟练了。”沈聿宁将倒转的青瓷茶盅拨正,取了两只倒上热茶。

霍祈沉默了片刻。她本是无心之言,可听沈聿宁这么说却是有点心酸。

沈聿宁若是个普通官家的公子,以他的才能和性子,这一生或许还顺遂些。偏偏生在了阴险无情的皇室,躲过明抢还有暗箭。表面上看起来无坚不摧,背后受伤恐怕却是家常便饭。果真印证了那句,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

沈聿宁吹了吹茶盅上的浮末,神色明明灭灭,兀自换了个话头:“你是如何知道,那日东雁岭对你下手之人是沈聿行?毕竟他也曾假意提醒你,可你马上就猜出绑匪幕后之人是他,似乎不太合理。”

“答案不就藏在殿下这句话里?”霍祈狡黠一笑,“殿下也说了,是假意提醒,那么这样的提醒又有什么意义?”

有心之人但凡探听一下,就知道她那日孤身前来,除了宁蕙着意对她照拂一二,并没有其他亲族,谁又能一直寸步不离地护着她?就算有人提前告诉她有人要动手,她又能去求谁帮忙?

二皇子那虚情假意的提醒,并不是什么救命稻草,只是一个荒谬绝伦的死亡预告罢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说起来话来并不费力。霍祈点到为止,沈聿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可沈聿宁那双漂亮桃花眼中眼中氤氲开的笑意,却比此刻月光映照的夕阑湖面还要拨人心弦。

霍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殿下可方便告知,臣女父母如何了?”

沈聿宁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茶盅,故意逗弄道:“城防营的人在京师四处搜寻,霍将军也没歇着。不过宁国公却是个坐得住的,打点好城防营和霍家护卫后,就带着夫人回了宁国公府等消息。”

霍祈捂住茶盅暖手,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不伤心?我本以为你会失落。毕竟宁国公可是出了名的爱女。”沈聿宁微微挑眉,似乎是讶异于霍祈的反应。

“凡事并不能只观表面。就如东雁岭之事一样,二皇子面上有意提醒我避祸,实际上却想推我进地狱。同样的,臣女父亲没有满街寻找臣女下落,并非冷血。”霍祈话锋一转,凤眸闪过一丝肃杀,“只怕父亲已经猜到是谁劫走了我,知道对方并不敢要我的性命,这才回府等消息。”

沈聿宁眼里闪过一抹玩味,欣赏地睨了一眼霍祈:“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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