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只黑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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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圣所里。
篝火一反常态地倒过来燃烧着——木柴在上，火焰在下。两位法师相对而坐，柴边煨着的两大杯黄油啤酒被她们一先一后取走。
“旺达。”史蒂芬斯特兰奇举杯致意。
旺达点点头，咕嘟咕嘟喝完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所以，”史蒂芬问，“乐高小丑？”
“送回去了。”
“乐高兄弟眼？”
“下场一样。”旺达抬眼看他，“怎么，依旧有偏差？”
两鬓霜白的至尊法师轻轻摇头，“偏差永远存在，你们已经做得足够好。”
如果是克洛伊在这里，她会笑呵呵地哽史蒂芬一句“那你还问？”，然而坐这儿的是旺达，旺达颔首向史蒂芬那疑似夸奖的话语表示了感谢，又一次在脑海里复盘起她们的行动。
首先。
克洛伊的合作者在哥谭发现了大批蓝色机器人，乐高小丑在一旁偷听、刻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和克洛伊谈妥条件后，他说这在他的宇宙也发生过，并且希望能为保护这一个哥谭出一份力。
……
“求求你了，大眼睛眨呀眨？”乐高小丑的尖牙咬着嘴唇，泪眼朦胧地恳求。
不知道是被乐高小丑的一腔深情打动了还是什么，克洛伊最终同意了他的自告奋勇，甚至给他也安排了任务。尽管克洛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描述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斐然成章甚至天花乱坠——以此激起了乐高小丑的保证完成任务的胜负欲，她仍抽丝剥茧地把握了这个任务的本质：打开某个仪器，拷贝一份别人的验查结果。
其次。
克洛伊阻止了她向深红维度索取更多能量来检索整个哥谭。不知为何，克洛伊忽然笃定罪魁祸首和乐高小丑系出同源，要她仅以乐高小丑为样本来检索。她信任克洛伊，也乐得省事，于是她们很快找到了位于韦恩塔的兄弟眼，发现了其核心其实是乐高兄弟眼的副本。
但蝙蝠系义警们的纷纷出动给她们「直接回收」的计划造成了很大困扰，尤其是蝙蝠侠直捣黄龙去了韦恩塔，因此克洛伊——按她本人的话说是“非常遗憾地”“不得不”——制作了套娃外面是套娃，再外面还是套娃的小陷阱绊住他们。
最后。
她和乐高版本的自己完成了交接，乐高的事情就让乐高人自己头疼去。
一切都处理得当，除了克洛伊那边出了“一点”她“能控制”的意外。
可是能被控制的怎么会叫意外呢？旺达没忍住捏了捏眉心。她相信克洛伊的程度和克洛伊本人的能搞事程度一样高，这也是为什么她选择了在沟通维度能量的媒介充足无比的至圣所等克洛伊呼唤她。
旺达双耳都打了耳洞，却只戴了一枚耳钉。
史蒂芬端详了那枚耳钉一会儿……“瓦尔图的能量，你把它们凝实了，非常明智，滑脱问题怎么解决的？”
几乎是史蒂芬话语落下的同时，那枚耳钉短促地闪了闪。
“抱歉，斯特兰奇博士。”旺达抚上耳钉，冲史蒂芬促狭地眨眨眼，“我得走了，这个秘密就让我保留到下次吧？”
绯红女巫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贴心地给至尊法师续好了杯。
史蒂芬举起黄油啤酒，隔空致意。
“敬友谊。”他说。
————————————
“妈的。”克洛伊说。
克洛伊一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因此，当她右手上被安柏踢的红肿、腰间和背部的疼痛消失时，她立即就发现了，而且她完全不觉得这是“治愈”。
抛开她的父亲并没有那么好心不谈，她手臂上新出现的那些疤痕和淤青明显不属于她——太多并且太奇怪了，割伤，刺伤，擦伤，要不是她不愿意在安柏这个走投无路的蠢货面前掀衣服，她非得仔细查看其他地方都是什么情况不可。
安柏沉默地看着克洛伊一副想要破口大骂的样子，和对方之前的胸有成竹的冷静、不管不顾的疯狂都不同，现在的克洛伊非常地，鲜活。鲜活到她自深深处生出一种麻木，麻木让人心灰意冷，她这才发现自己孤注一掷、将宝押在那个人身上的行为极其可笑——他不在乎人命，不在乎亲生女儿，她怎么敢指望他会在乎她们之间的小小交易的？
何况比起她所得到的，她付出的那点代价似乎，过于微不足道了……
“你，”克洛伊收敛了浑身的低气压，“安柏格莱蒂斯，让我问问，你还是你自己吗？”
安柏回过神，发出沙哑的单音：“是。”
克洛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所以他让你坐了个奇怪的椅子对不对，你原本并不会那些格斗技巧。”
“对。”安柏说。“就像阿尼姆斯。”(注1)
“噢，你居然天杀的知道……”克洛伊突然有些无话可说，半晌，又轻轻地、叹息般地笑了一下，“算了，我现在不想听你那些烂事，也不打算送你去蹲局子——你会因为谁而进去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知道，也接受……”像是被自己喑哑的嗓音刺到了，安柏顿了顿，问，“我的……？”
“发给我，通讯器在你的面具里。所有的都发给我，你做的调查和尝试，她的生前经历—”
“不是生前。”
“如果你坚持的话。”克洛伊顺从如流地改了说法。
旺达正在克洛伊的书房里来回踱步，一边复原那些被克洛伊随手放置的书，以书名首字母从a到z的顺序。
她给过克洛伊承诺——看着对方行动，只是''看着''。可她现在已经快按捺不住拎着克洛伊的衣领来回摇晃，问出点什么的冲动了。
“难吧？”克洛伊含笑道，旺达转过身，克洛伊才接着道：“你当初说你要自己解决不让我插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旺达柳眉倒竖，“你在怪我？”
“这可不敢。”克洛伊摆了摆手，正欲再开口，旺达噌地靠近了，握着她的手腕挽起她的袖子，“again？？”旺达怒目而视。
“不不，”克洛伊保持着被旺达抓住的姿势，踢了一脚自己的书桌让放在边缘处的笔下落，又伸长了手去接，“关于这个，我有一个猜想。”她拔开笔盖，想了想又把笔朝向旺达，“我左手字没你右手写得好看，你来。”
旺达：“？”
旺达：“你要不要先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她看着克洛伊一副“我知道而且我下次还敢”的理直气壮模样，诡异地心软了，“写什么？”她接过笔。
克洛伊在她的桎梏下灵巧地转了半圈手臂，掌心摊开，“就在这儿写……你好。”
「你好」
提姆刚结束一个战斗澡，准备拿条毛巾擦擦头发，就看见自己的手心里出现这样的墨迹。
他露出了然的神情，裹着浴巾找了支笔，第二句话已经在他手里浮现：「请别害怕」
提姆思考了半秒钟，用左手拿着笔写下回复。
「我不害怕」
“hum……”克洛伊哝咕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伤，我本来以为对方是个雇佣兵或者街头恶霸……这么可爱的回应……”
“也不能排除对方是装的。”旺达提醒。
“说得对。那旺达你有感觉到什么吗？能不能定位？”
旺达迟疑地摇了摇头，“不是完全无法，而是与之相似的能量溢得到处都是……做一次地球人口普查说不定就可以了。”
她最后一句是个小小的玩笑，但是克洛伊真的有在考虑：“你觉得我问对方现在几点了，ta会说真话吗？这样应该能排除一些时区……好啦好啦。”
克洛伊握拳，亲昵地勾住旺达的脖子，“这人的后背添了新伤，没有旺达的漂浮魔法我今晚可别想睡了……”
等到旺达睡着了，克洛伊才又摊开手，里面多了几句话：「为我身上所有伤处可能对您造成的困扰表示歉意，我是认真的。但是您的手……是不是刚刚才被人踢了？您是否需要帮忙？」
可能是因为她这边没动静，对方的字迹越来越着急：「还看得见吗？您可以用力掐或者咬自己，我正在注意我皮肤上的一切痕迹」
另一边。
提姆面色沉静如水，与他热情又热心的文字形成极大的反差——他不知道对方会把自己想象成什么，混混，极限运动爱好者，或者保镖，但他需要所有之中最正面的那个形象，才能争取到更多信任，譬如，警察。
提姆脑子里闪过某只大蓝鸟，给自己捏的人设下意识地朝活泼开朗的好心肠警官靠拢。
「我没事」
对方终于回复道。
「谢谢您」
对方在这句话之后画了一颗爱心和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