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3英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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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人无眠。扬州运河的夜是格外的迷人,静谧的河面早已没有了白天的喧嚣与热闹。偶尔有一点的渔火静静地躺在河面上,更显得夜的深沉与孤寂。
三月的河风还带着丝丝的凉意,河风悠悠。河堤两岸刚刚穿上一身绿色新衣的垂柳在悠悠的河风中轻盈的舞蹈,在这深沉的夜里,有一种迷离、朦胧的美。
河畔轻舞的垂柳下,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伫立,一身的白衣仿佛也在和着柳条轻舞飞扬。他静静的凝望着远处河中央的一点渔火,仿佛那一点渔火就是一卷绝世的画,让他目不转睛,不愿他顾。
夜静、渔火静、人更静。
他是今天刚刚从笑忘楼出来秋歌。虽然已有三分的酒意了,可是他并不想睡,或许说他不想进入他的梦乡,因为那里有他不想面对的人和物。
此时他的头脑愈加的清醒。他在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他需要计划一下明天的旅程,或者是未来的江湖旅程。今天是他踏入江湖的第十二天,他虽然在笑忘楼赢一千四百两银子,但还不够,他必须计划着要再去挣一笔银两,那样才能够应付他很长一段时间的开支,在江湖中不论是要做个扶危济困的侠客还是叱咤风云的大佬都是很需要银子的,否则只有去做个看家护院的打手,或是保镖走趟走卒,又或者是翻墙越户的大盗,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这些都不是快意潇洒的江湖。其实真正能快意江湖的豪客们无不是家中富足殷实之辈,那些苦哈哈却还在江湖中厮混的其实都是为了生活与生存。所以银子对每个江湖中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没有银子,如何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如何醉卧美人膝?如何扶危济困?……
他在筹划着一个计划、一件事情。当然他是不会去拦路打劫的,因为他踏入江湖的目标不是做一个劫匪。他也不会去劫富济贫的,因为他的目标也不是要做一个侠盗。
他筹划的是那个自号“苍鹰”的朴奕,其实江湖中人更喜欢叫他“苍蝇”。他是当今江湖中最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但他的功夫又极高,尤其是他的轻功更是一绝,有人认为他的轻功仅次于“千里飞渡”凌苍宇和“人中小白龙,花中柳七朗”潘玉浪。江湖中似乎每一个大盗和采花贼都有一身绝世的轻功。凌苍宇是一个大盗,所以他有绝世轻功,而且他十年前江湖排名十五,轻功天下第一。潘玉浪也是一个采花贼,他的轻功也是深不可测,有人说他和凌苍宇较量过,不分伯仲,只是他是最近五年才踏入江湖的,所以江湖中还没有他的排名而已。其实严格的说潘玉浪并不算一个采花贼,他应该只是一个情场骗子而已,因为他虽然骗色却不骗财,而且每一个和他上床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和他上过床的女人太多了,有还爱他的,也有因爱而恨他的,而他对每个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也是用了心的,用了情的,只是他从未对任何人负过责而已。是他博爱还是滥情只有天知道,所以大部分江湖中人也把他归入采花贼一类。而朴奕不同,他是一个没有底线的采花贼,他只要看上哪个女人,要么**,要么强暴,从来都是不择手段,有时还杀人越货。出道八年以来祸害了不少于二十名无辜少女,背负了不少于十条人命,官府也曾发下海捕公文,赏银千两,捉拿朴奕。“风流神捕”向宇涵也曾追缉他多次,有一次几乎已经成功将他包围了,但是还是被他凭借高强的轻功逃脱了。据传最近一年多来他被向宇涵追得东逃西窜,
甚是狼狈。
在笑忘楼时任逍告诉秋歌:如果他确实需要银子的话,不妨去“杨半城”的府上试试,或许会有所收获。就在三天前,朴奕再次作案,而且就是在这扬州城中。
扬州富商“杨半城”杨小成的独生女儿杨媚儿被朴奕玷污了,并劫走了价值数千两金银珠宝与及银票。杨媚儿几欲轻生,被杨小成一家几番劝慰,杨小成的老婆徐氏更是形影不离,才勉强让杨媚儿打消了轻生的念头。杨一成虽然有妻妾好几房,儿子也有三个,但老来得女,视杨媚儿如掌上明珠,陡然遭此巨变,也是伤痛欲绝,对朴奕这个败类也是恨之入骨。但杨小成只是一介商贾,恨虽恨却又无能为力。但是据知情人士透露,杨小成秘密放出消息,愿意出黄金三千两买朴奕的人头为女儿报此深仇大恨。三千两黄金对普通人来说真是天文数字了,就算是一个小财主全部身家也许也不一定有那么多。任逍虽然已不在江湖,但笑忘楼的消息绝对是比许多江湖中人还灵通的。
秋歌已经决定明日到杨府走上一遭。第一,他现在很需要一笔可观的银两,他才能在江湖继续行走。第二,捉拿朴奕,是他扬名的最好机会。尽管他与萧龙腾一战经过笑忘楼的宣传会让他很快在江湖中声名鹊起,但这还不够。
翌日清晨,秋歌很早就来到了扬州城最大的富商杨小成的府邸。虽然府宅还是那座府宅,朱红的大门还是那么的耀眼醒目,门外两座雄壮的石狮子还是那么的威风八面,但是紧闭的大门前异常的冷清。那两个以前每天站在杨府大门外迎来送往的小厮以前的神采奕奕变成了死气沉沉,昔日每日辰时必须敞开的朱红大门此时已是巳时了还没有任何想要开启的迹象。
秋歌抛开其他杂念走到杨府门前,微笑着对两个小厮说道:“两位小哥,麻烦请通报一下杨老爷,江湖后辈秋歌来访。”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秋歌,似乎要确认什么一样,尤其是认真的看了看秋歌那把很普通的铁剑之后,稍一愣神马上客气的答道:“客人请稍等。”说完后和另外一名小厮打了声招呼,径值从侧门而入,前去通报了。约莫过了半刻钟不到,刚才那名小厮去而复返,客气地对着秋歌说道:“客人请随我来。”说完引着秋歌从侧门而入,径直往杨府大厅而去。
秋歌随着小厮进入杨府以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座被称为扬州最豪华的府宅之一,但见这府宅占地约五十余亩,正南方正是这座府宅的正厅所在,只见其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庄重而大气,其四周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各式建筑。亭台楼阁,池馆水榭,错落在青松古柏之间。假山怪石,花坛盆景点缀于藤萝翠竹之中。花草绿植,清溪石桥相映成趣。果然是一座奢华而不失典雅的豪宅。
片刻间秋歌跟随着小厮走进杨府,向着正厅之处行去,当路过一处假山之时,秋歌不由地脚步为之一顿,他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杀气从假山之处传来。他以为是杨府潜藏的护院高手的暗哨,但秋歌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那种危险的气息在他越靠近假山时越浓重。
不多时他已被小厮领到了杨府的客厅之中。却见正厅主位之上一位中年男子端坐,大概五十上下,略显富态,一身紫红色锦衣长袍显然是经过大师傅量身订做的,显得很合身,一张圆润饱满的圆脸上垂下三捋黑须,但脸色之中有几分憔悴。旁边客座之上也坐着两位年轻人,其中一位虬髯大汉很是魁梧、雄壮,虎背熊腰,面色刚毅,彪悍之中而不失稳健,两眼炯炯有神,一身江湖武生打扮,年约二十四五,也是一位江湖人士,秋歌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此人不同凡响,应该是名高手。另外一位也是一位年轻公子,约莫二十二三岁,一身华服,五官俊美,面如冠玉,天庭饱满,剑眉星目,鼻如悬胆,身形俊逸而不失刚健,却是一位少见的美男子,而且秋歌也感觉到此人同样身怀绝技。
“鄙人杨小成,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秋歌正打量着三人之时却听那个中年男子已起身相迎,并拱手抱拳朗声说道。原来此人就是富甲一方的“杨半城”杨一成,虽是商贾出身,但看其长相、言谈却没有一般小商小贩的市侩之气。他爹当初为其取名杨小成是希望他以后小有所成,他没有让他爹失望,他不只小有所成,可以说他在商业上的成就是非凡的。据说他所积累的财富相当于半个扬州城的财富,是以人们都称其为“杨半城”。
“在下秋歌。”秋歌亦朗声答道,很简洁干脆。
“公子请坐,杨福上茶。”只见杨小成边指引着秋歌在左手边的客座上坐下。
“秋歌。”旁边两名年轻人听到这个名字显然一愣,只因这最近这两三天在扬州城的江湖人口中太多的人提到过这两个字,二人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还有他扬州大战萧龙腾,笑忘楼挑战任逍。特别是后者,虽是棋盘博弈,却更是一段佳话。
四人坐定之后,杨府下人已将茶水端上,并给杨小成及那两位年轻公子又续上一回水。只见杨小成端起桌上的青花茶杯向秋歌等三人略微一举口中说道:“三位公子,请用茶。”秋歌等三人也抬起手中的茶杯向着杨富贵轻轻一举,并异口同声的说道:“请”。只见那彪悍男子牛饮一口,一杯茶已去了一大半。而另外那位俊美男子却小抿一口,浅尝辄止。杨小成和秋歌亦是小饮一口。
茶毕。杨小成向着秋歌一拱手说道:“不知公子到鄙府有何贵干?”杨小成虽然看上去面带微笑,和蔼可亲,但是却难掩眉间的那一丝凄戚。秋歌也向着杨富贵一抱拳道:“在下听闻几日前贵府遭遇不测,受贼人欺凌。在下冒昧来访只为一探究竟,看是否能为杨老爷分忧解难。”秋歌说得含蓄,但杨小成与两名年轻公子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听罢秋歌所言,杨小成转头向右手两位年轻人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两位年轻人听罢秋歌所言同时略微一愣,互相对看了一眼,两人默契地一副了然的表情。
只见那俊美男子对着秋歌一抱拳朗声道:“在下荣耀,这位仁兄姓任,名飞腾,江湖人称“金刚铁汉”,我们二人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秋兄既然也是为了那只“苍蝇”而来,刚才我们二人正同杨老爷商议此事,不妨大家一起参详、参详,或许这次可以为江湖除去这个害群之马,把那只死“苍蝇”拍了。”
秋歌在笑忘楼这三天也不是白呆的,从笑忘楼那群老江湖那里他也知道了很多过往江湖的风流人物以及当今江湖中正星光闪耀的一时俊杰。任飞腾和荣耀两人正是如今倍受推崇两个年轻才俊。秋歌听了荣耀的一番话后稍稍一愣,却没想到会在这里有这两人相逢,他不由地又多打量了二人几眼。
任腾飞出道三年在江湖中已是闯出偌大的名声,江湖人称“金钢铁汉”,江湖中人从未见其用过兵刃,但他的一双铁拳和双腿从他踏入江湖以来未尝一败。荣耀,江湖名门荣世家族嫡系子弟,风流倜傥,武艺超群,剑术已登堂入室,出道两年,在江湖中亦是赫赫有名,人称“风流名剑”。二人皆是江湖“十大青年”中的风云人物。没曾想如今江湖上一时风光无两的三个少年英杰今日竟在此想遇了,不知他们的相遇会在来来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呢?真是令人期待。
任腾飞也马上点头附和着荣耀的话说道“正是如此,我也有此意。”杨小成却是脸上的戚容更甚,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语。
秋歌马上微微向任飞腾二人抱拳微笑道:“久仰二位好汉大名,不期今日在此相见,幸会!但不知二位是否已有良策?”
“可惜如今飞鸽已不在江湖了,否则借助他们的力量这朴奕必定插翅难逃。我们建议杨老爷把他们悬赏公知于众,让江湖中的侠义之士全力围剿他,逼迫朴奕无处可逃,我和荣贤弟愿全力守护杨老爷一家老小安全。但杨老爷觉得这么做风险太大,有些犹豫。”任腾飞接口道。
“这却是为何?”秋歌疑惑:是任飞腾与荣耀不足以让杨小成信任吗?
“毕竟老朽全家上下数十口无一人精通武艺,而那恶贼据说报复心极强,老朽唯恐因此给家中带来更大的不幸,虽然老朽愿为报此仇不惜一死,可老朽众多妻儿却如何是好?鉴于此老朽之前才没有公开悬赏缉拿此恶贼,所以才通过江湖上唯一的至交好友秘密行事。唉!”杨小成一脸悲切而又无奈地说道。
众人听罢也不由一阵愤慨,同时也不好再劝杨小成。各自沉默,各自计较。
稍倾,秋歌对着杨老爷说道:“杨老爷,恕我直言,我观贵府的护院中也不乏高手,若再加上我等三人足可应付朴奕的任何报复。”秋歌很自信地说。
杨小成听闻言不由一阵疑惑,他说道:“公子何出此言?我府上哪有什么高手护院,若是有高手护院又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没有吗?”秋歌再问。
“绝没有。”杨小成很坚定。
秋歌只是片刻的思索。便立即起身,朝杨府客厅外飞纵而去,他的方向正是他刚才经过的假山。任飞腾与荣耀看到秋歌的身法之迅捷,犹如捕食的猎豹一般。也不由地大吃一惊,看来江湖传言非虚,这秋歌武艺果然了得。但二人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同样快如闪电。只剩下杨小成不明所以地一阵错愕,也抬步向着厅外走去,想看个究竟。
当任飞腾和荣耀刚踏出杨府客厅大门之时,便见秋歌剑已出鞘,向着一座假山飞掠而去,他距那假山大约还有三丈距离。就在这时突然从假山中飞出一白一黑两点影子,直袭秋歌面门,接着只见一个人影从假山中飞出,只见他手一挥又有两点黑影,向着假山另一侧七八丈外正飞扑而来的另一个身影激射而去。但并非任飞腾与荣耀二人的方向,因为任飞腾与荣耀距假山尚有十几丈开外。
那从假山外飞出的人影手中射出暗器之后并不停留,向着杨府大门方向飞掠而去,几息之间便已来到杨府大门处,纵身一跃便已窜上了杨府那足足有近三丈高的门头之上,再一闪身便消失不见了,轻功之快当真匪夷所思。再说秋歌与另外一个人影各自用兵刃荡开射来的暗器时,身形不免为之一顿,也就这一顿便与假山上飞出之人就拉开了一些距离,当秋歌二人再次飞身追赶之际,那人已到了大门边,当秋歌二人飞身跃上杨府大门门头之时,哪里还有那人的半点影子。只见外面车来人往,川流不息。只因这扬州本就繁华,而杨府又在这扬州城最繁华热闹的大街之上。而此刻又刚到午时,正是过往行人最密集之时,哪里还能寻到那人。看来此人对逃遁、隐藏是个高手啊。
秋歌也不和另外那人搭话,飞身跃下杨府门头,向着假山处行去,因为他察觉他刚才用剑击飞的那个白点似乎并不是暗器,而是像布帛一般柔软。当秋歌回到假山处时,只见任飞腾正从地上拾起一块绢布打开,与荣耀一同观看,看到秋歌过来后便把绢布递给了秋歌。
这时他们发现一个捕快打扮的人从秋歌后面跟了上来,正是刚才遭到暗器攻击的那人,此人年龄也不会超过二十三四岁,他手中所提的那柄刀很是特别。它特别是因为它看上去朴实无华,它狭直、小镡、长柄,它是一把从盛唐时传承下来的刀,它是一把御赐的名刀,名曰:秋泓,它只属于一个人。看到他任腾飞和荣耀几乎同时低声道:“向宇涵。”秋歌听他二人这么一说马上也就知道这人正那被皇帝称为“风流神捕”的大理寺四品带刀护卫向宇涵。
任腾飞和荣耀马上也明白了向宇涵为何会在此出现,据江湖传言这向宇涵追捕朴奕已经一年多了,从南到北,由西向东,行程不知有几千里了。据传有人同时在京城看见过他们的身影,又有人在塞北同时听到过他们的消息,还有人在蜀中看到过他们打斗……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看来二人这辈子是卯上了,不死不休。这向宇涵这份执着、这股毅力、这种决心也不负他“风流神捕”的金字招牌了。
“向大人,看来你又追丢了。”任腾飞玩味地说了一句,他对官府、朝庭的人从来都是不怎么感冒的,尽管他觉得向宇涵这个人还不错,可是道不同,不相与谋。这就是大多数江湖人的共有心理,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江湖人和朝庭、官府是处在一个对立面的,尤其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更显得突出。
“哼”向宇涵冷哼一声并未多说什么,从秋歌手中接过布帛观看了起来,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七个字:三日后,子时,朴奕。向宇涵若有所思,接着他转身对仍是一脸慌张,小腿不停颤抖的杨小成说道:“自今日起,你们杨府的安全便由大理寺接管了,捉拿盗贼是我官府中的事。”说完把手中的布帛递与杨小成,径直朝杨府后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