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地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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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项兄这庙，没有功德箱就不行。再难再破也不能少了这玩意，不是要这些钱有用。而是凡人如果不花钱，他们就不会去记得您。”
赵城隍指着庙台下方空荡荡的地方，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如此，神仙掌庙还有这等学问。”
“然后您如果要救苦救难普渡众生，也切记尽量不要理会穷苦之人，而是多帮助一些达官显贵，他们才有钱有人脉，帮你修建庙宇。”
赵城隍这话让项信凡没有回应，而是转头问向淼茵仙子。
“淼茵仙子也这样认为吗？”
“哈哈哈……我倒是不懂你们要掌庙的。但如果换做是我，我应该也会挑有钱的帮，你刚做神仙不久，是不知那些贫苦的人嘴脸。各种各样的苦难都有，数不尽的，根本理不过来。而且他们也比较现实，只有遮风避雨的时候才会想起庙来，喊两句神仙救命。”
“正是如此，神仙不救穷人是自古以来的潜规则，不然穷人钻进赌场里早发财了。贫苦人的所求千奇百态，您帮的好他们会感激，但要是帮的不尽如人意，还会反过来骂您。仔细留意观察也能发现，凡人之所以会生活得苦，多多少少源于自身的一些问题。就说傻子都走三年运吧，谁的一生会遇不到几个贵人？而他们在面临机遇的时候，都自己做了取舍，其中懂得珍惜和把握的人，生活往往过的好些。”
赵城隍不愧是老神仙了，在助人经验上的指点，犹如醍醐灌顶般直击项信凡的内心。
“这也是我让项菩萨不要插手袁雪萍和陈柯那段感情的原因，您不可能让袁雪萍重新长出右腿右臂，再怎么帮她，也无法解决她内心对命运的不满。当不满已经发生、存在的时候，所有事后弥补也不过是一个巴掌之后的蜜枣，甜虽甜但疼不会消失。”
项信凡深深叹了口气，不管是淼茵还是赵城隍，他们显然在仙途上都比他更加老练，更加成熟。
气氛突然有些沉重，赵城隍打量着淼茵仙子转移话题。
“哎呦，一段时间没见，淼茵仙子怎么变瘦了？肯定操劳的都忙坏了吧，近来是在哪里做业务呀？我这小市很久没见到您的倩影了。”
“哈哈哈……赵城隍可真会说话，哪有瘦呀？这些年你们雷川的年轻人都跑吴州那发展去了，海产、旅游，加上商贸和地产，还有年轻人喜欢的自媒体，可不都往那边钻嘛。我队长问我要不要过去支援一下，我以为只是“支援一下”，结果答应后连编制都被划过去了。”
淼茵两手掐在红袍绣裙的腰间，勒着那纤细的A4腰，前凸后翘的身形一下就勾勒了出来。
月牙的眸间不时还轻眺了项信凡两眼，嘟着小嘴的俏脸可爱动人，笑盈盈向赵城隍抱怨。
“哈哈哈哈……都老手段了。听令做事就行了，仙子做个几十上百年，也就上去管人了。不比我这掌庙的城隍岗位，一做就五百年没点起色，估摸着都被天上的给忘了。”
赵城隍摸着干净的下颚笑着自嘲，眼角的鱼尾纹和语态间，夹杂着对职场理解的沧桑。
“哎，不说这些了。我回头拿些东西过来帮项兄把庙整整，仙子下次再聊，保持联系。”
“嗯嗯，好的赵城隍，我也差不多回去做事了，下次见。”
项信凡送别两人后，又像个闷葫芦一样，坐在庙角落里深思。
心里的念头告诉他。
自己进佛门只是寻仇混个日子而已，不是真的甘愿做菩萨，装一下就行了。
神仙日子也不好过，何必顾虑凡人的困苦，平添烦恼丝？
可另一个念头转而又在想。
如果自己不是神仙，亲眼所见他人疾苦之后，也会避而忘却吗？
既然痛他人之痛，感他人所感，能力范围内，自己做到问心无愧了吗？
“愣什么呢？还不赶紧翻翻那几个木匣，拿过来让我瞅瞅。你该不会还在思考凡人的事吧？可收敛下吧你，你下凡以后做的那几件事，我看着就觉得多余，犯恶心。”
小珞姐的带着几分讥讽的声音催促着。
“呵，你个罗刹女懂什么？”
“笑死！我懂什么？我就明确告诉你，你帮的那些疾苦没人爱看的。少在那自作多情，你一个小神仙思考什么大道理，凡人的事有啥好纠结的？短命的刍狗蝼蚁罢了，随便帮下就得了。现在天庭上声明显赫的大神仙，你以为他们都心系众生啊？他们手上沾的人命多了去了。”
“就拿你地府以前北司的那位，姓赵的来说，他起初从厉鬼开始就恶行不断，神格成就瘟神以后更是杀戮无数，最后好事才做几件，倒是被歌颂到了天庭里，他是谁你自己清楚！”
项信凡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有些不耐烦的从收纳带里取出木匣，直接甩进了眼睛里。
“好好好，拆礼物吧！我的事我自有判断，闭嘴吧你。”
小珞姐接到几个木匣，不紧不慢的撕掉上边的黄符。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你当你是我谁呀你，我偏要说！其他神仙见了苦难都不去理，搁你这就看不过眼了还……”
刚一打开，白色的宝光就在神威空间里，如条光柱直耸而上。
仙灵气息从红底的盒中四溢，黄绸之下盖着金灿灿的天材地宝。
连酣睡的过山峰都抬起了头，两眼放光！
随后5根冰洁玉指的小巴掌过去，它又继续陷入酣睡，全程意识清醒不过3秒。
“哇！真是瞌睡就送枕头呀。城隍小仙能送你这么些东西也还可以了。像这些材料要是煮水喝太可惜了，拿来炼药正好。你看这个麒麟鹿茸，性温，跟那蛇骨性寒正好互补。如果再用这性平的万年天虫草充作药引子……哈哈哈……”
啧啧啧，项信凡看她举起火红的鹿角打量又念叨个不停。
内心不禁刮目相看，这小珞姐也太极品了吧？
人美、声甜、身材好，不仅实力高深莫测，又博学爱看书。
居然还会炼丹制药！
可惜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偏偏长了张嘴。
“小珞姐这炼药技术哪里学的呀？你看我能不能学？”
项信凡刚说，小珞姐就开始嫌弃起来。
“你自己钻研吧，你悟性太差，我觉得教不了。”
“你不教我怎……”
“别说了！此事莫要再提。”
小珞姐想起那本《佛元五莲》的功法就感到揪心。
项信凡看她那么坚决，也只好咂了咂嘴。
“还有几盒呢，开来看看，哪个和我珠子有反应？”
“别急！白术固气片，补气血的垃圾。蛇胆补灵片，补法力的垃圾。天渊海马，壮阳补肾的垃圾……”
“哎等等等，你别甩啊，我的东西你手脚轻一点。”
“还剩这个了，‘老白金’……嗯？这是什么？就是这个和你珠子有反应的。”
小珞姐举起一块薄薄的，银色显白的不规则金属。
外观没有其他材料那么气派，品相非常普通，尺寸也只有半张名片的大小。
“就这玩意，小珞姐也没见过？”
“天大地大，我没见过的多了……我看看说明书，道德天尊太上老君炼丹炉的炉底里刮出来的碎屑……懂了，那老头的炉子是天外陨金，这是高温下与仙丹妙药氧化的金属屑，说不好听点也就是常年给‘四御’吃的仙丹那药渣也混里边了。寻常炼药可作催化剂，反复使用，拿来炼器可以添加灵性，垃圾……”
项信凡听完可不这么想，有些着急的说：“鬼帝说过我佛珠里有道神识能沟通，我一直也没见着，说不定这个添进去，佛珠就增加灵性了能和我说话呢？”
“呵，那你试试呗。”
小珞姐十分不屑的将铁片甩出眼睛，项信凡吓得赶紧追上去接住，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
“粗鲁！摔碎了我要你赔。”
他左手抓着佛珠，右手拿着铁片轻轻的贴在上边，第二颗珠子也开始泛着紫光，就和第一颗珠子时一模一样。
只是一拿开，紫光又会开始闪烁然后灭掉，极其不稳定。
13颗佛珠亮了2颗了，第一颗给了他微薄的法力和被分尸的记忆。
第二颗佛珠会是什么记忆？
项信凡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赶紧将佛珠和铁片一起贴到自己脑门上。
随后，他意识飞进了一个小密室里。
昏暗的房间四面都是墙，其中一道有扇铁门，两侧的墙面，挂着微弱的黄色烛光。
铁门正对的墙顶，高处有小窗将月光洒下。
这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坐牢！
他巡视了一下四周，平坦的地面只有一个红色泛白的蒲团坐垫和深棕色的木鱼。
其他啥也没有，漆黑冰凉的铁门，敲起来没有声音。
相当厚实，闸子没锁却推不开。
他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自己的本体和人影，当他在坐垫上盘坐，右手触碰到木鱼的那一刻。
脑中浮现出一个属性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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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器——【功德木鱼】
等级：？？？
品类：功能性
属性：每次敲击可使功德增加，每天限用10次。为他人使用时，每人终生最多1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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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惊讶的抱起那沉甸甸的木鱼。
深棕色光滑的木鱼法器，透着精美的木纹。
顶部还有风花雪月鱼等复杂的雕花，开口处横插着配套的小木槌，圆形槌头还套着白布。
“这……这是我以前用的东西？”
满满的高级感，让他不自觉地咧起嘴角，摸了起来。
“我不是修罗族吗？恶神修罗也用木鱼的？还能给自己加功德呢？嘶……真不愧是我自己。”
他刚说着没多久，就回到了现实，木鱼仍在手上，被带了回来。
第二颗珠子，啥记忆都没看到，但是藏了个法器。
“你看到什么了？手上的木鱼咋回事？你第二颗珠子又灭掉了……”
小珞姐刚问，他失望无奈的就把看到的给说了。
“也不一定坐牢，说不定闭关呢？真坐牢还能留个木鱼法器给你敲啊，不过说来也奇，修罗族不用敲木鱼的……”
“我说不定是一个爱敲木鱼的修罗族呢？”
小珞姐甩了甩手否定道：“不可能好吧。木鱼是两千多年前道教的打击乐器，后来才被佛门拿来诵经使用的。你修罗族死都上万年了，除非说你逃过了修罗场一战，得以投胎轮回，又在这两千年内进过佛门当菩萨，这样想才比较合理。”
项信凡很是惊讶，“那照这么说……根据上次记忆那梵文，我还真是死在了佛门的手里？我是蓝皮六臂的本体显露了，然后被佛门分尸杀害的？”
“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就目前来看的话，这样想比较合理。但还是很奇怪，首先修罗场一战中，修罗族都被神佛杀死得连魂都不留，根本没有投胎的机会，你是怎么逃过去的？而你逃过一劫之后，前世进了佛门被发现，又被杀了一次。那么就是被杀死2次了，这都没魂飞魄散，留你投胎到现在？我实在想不明白。”
小珞姐用食指缠着黑长直的鬓发思索道，项信凡听着一头雾水，越来越复杂。
“存不存在一种可能，我不是修罗族？等下次珠子亮起来，我再进去看能不能问一问那道神识。”
“不存在。别傻了，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佛珠要和你说话早和你说了，你现在一点修罗族的样子，你觉得它愿意认你当主子吗？而且，第2颗珠子应该不会再亮了，你自己试试看。”
项信凡急得赶紧将铁片贴到佛珠上去，真的第2颗珠子不亮了！
艹艹艹！
“唉……算了。说不定我这颗珠子里，本来就只留了个木鱼呢？”
“老白金丢进来吧，我来给你炼药了。练3颗我抽1颗没意见吧？”
啊？
你搁我眼睛里住着，我都还没收房租呢！
用我得来的材料，还跟我抽成呐？
“没意见，这都应该的。但你吃了有用吗？你打算练成什么药啊……”
“太低阶没啥用，但不影响我留着。至于练什么嘛……”
项信凡：……
看着她一副‘我为这个男人操碎了心’的语气叹息道。
“你资质学佛法炼体还可以，但学道教的术法神通，天赋实在太一般了。就你那隐形的本事实在是蹩脚的我看不下去，太拙劣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在那残疾女孩袁雪萍的复健室里的时候？”
“记得啊，怎么了？”
“那时候淼茵早就在里面了，她天赋都比你好，隐身压存在感的功夫，是不是让你都没注意到？所以我打算用这道家的麒麟鹿茸给你洗髓，增补修为，至少能让你可以学点道教法术，不然你遇到法术厉害的妖怪，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那还是辛苦你早点练出来吧……我也想学学大圣爷那地煞72变是什么感觉，现在脑袋看懂了，但身体没会，总得来说就是七窍只通了六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