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姆赤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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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学堂？
城南有学堂的吗？王长安印象中临沧城只有两处学堂，一家是朝廷设立的官学，一家是世家和富商们筹建的私学，至于像高家那样的大族会有自己的族学。
而且去学堂干嘛？难不成学堂还教制造毒药？但是石板不会胡编乱造，不知道地址的王长安只好追问道：“石板石板，城南学堂的具体位置？”
【宝隆货仓】
宝隆是临沧城最大的粮铺，它家的仓库，王长安是知道的，时间紧迫，王长安顾不得休息，套上一身黑色盘领长袍，戴上斗笠面具，翻出院墙，直奔城南。
李峰藏在巷子阴影处看着王长安翻出院墙瞪大眼睛暗道管家英明，邓春这小子还真有猫腻。
原来在怡春院很快就花光银子的李峰，立即被龟公赶了出来，出了怡春院的李峰一下子清醒过来，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赶到何家药铺问了邓春地址，蹲在巷子角落里盯梢。
看着王长安远去的身影，李峰悄悄跟了上去。
半盏茶后，王长安站在宝隆货仓门口，看着对面在稀薄月色下阴森古旧的院落。
通过被雨水蚁虫蹂躏，腐烂成碳色的牌匾可以看出，此处真的叫城南学堂。只是不知何故被弃用，院落也没有另作他用。
王长安心里有些打鼓，学堂牌匾腐烂，墙漆斑驳掉落，盛夏时分，学堂院子里的几颗槐树上叶子稀稀疏疏，风中哗哗作响，声音刺耳提神。
如此情景，但凡是个心智正常的人，就不会选择在半夜进去探险，王长安当然也不例外。
也许我不用进学堂，学习《巫毒精要》的契机也可能在宝隆货仓，比如货仓内材料齐全，我只要努力练习就行了。
王长安把手伸入裤裆储物袋，想获得一点好消息。
石板石板，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进入学堂】
王长安沉默片刻，检查两张符箓玩好，回想《太平箓》中的灵符用法，把粉色储物袋位置摆好，确定随时可以拿取疗伤丹药，随后上前推开学堂大门，淡淡黑色雾气包裹住王长安，其身形渐渐消失在门口。
是的，学堂大门根本没锁，学生即将上课，学堂怎么会锁门。
躲在暗处的李峰看着王长安身形消失，心中有些惊惧，本能不想在跟，但想起怡春院龟公讥讽的脸，被当众赶出大门的羞臊。
妈的，神神秘秘，我李峰能不能翻身做老爷就看这次了！
李峰鼓起勇气上前推开学堂大门，身形渐渐消失。
王长安晃晃脑袋，低头看着双手上的淡淡黑气，抬头看向周围，火把密集的插在墙上，院中火光通明，却感觉不到一丝热意，还有一个蓝衣男人站在自己身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是高家派来跟踪我的那个人，我用幻术支开他了，怎么会在这出现？
没等王长安开口试探蓝衣男人，就被一声大喝打断思绪。
“族学重地，藏头遮面成何体统，若是冒犯巫神，降罪我族，你该当何罪！快把面具斗篷摘了！”
一个身穿黑色服饰，头上缠裹厚重黑布帽子，脖子上带着古怪银饰的男人面色阴沉向王长安厉声喊到。
王长安闻言一愣。看向黑帽男人。黑帽男人面容阴鸷，眼周紫黑，颧骨高耸，嘴唇极薄，牙齿错生，样貌如同恶鬼一般，周身散发黑色雾气。
族学？巫神？不是城南学堂吗？从外面看分明没有一点光亮，里面怎么灯火通明？
有古怪！
王长安后撤欲逃，黑帽男人又是一声大喝。
“身为学子，听课学习，天经地义，若敢逃课，绝不轻饶！”
王长安闻言脚步一顿，心中涌起一股强烈预感，要是转身逃走，必有无法承担的后果降临。
王长安立住身形，却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何来此了，旁边这个穿蓝衣服的又是谁？
“还不快摘掉面具斗篷！”黑帽男人继续命令王长安。
王长安本能不想摘下，手上的黑气开始涌动，神念开始刺痛难忍，脑袋眩晕不已，整个人无法自制，顺从摘掉面具斗笠，不良反应立刻得到缓解。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孩子？”黑帽男人问道。
“我叫...李峰”蓝衣男人回答道。
“我叫...邓...王长安，是...是...你是谁？”王长安脑中一片空白，无论如何想不起自己从何而来，体内金丹运转忽慢忽快，神念传来阵阵刺痛。
“我是你们的老师姆赤沧，好了，跟我来准备上课”黑帽男人说完走向里间。
王长安看看李峰跟着姆赤沧的背影，脑海中完全没有印象，只好跟着进入教室，发现与其说是教室，不如说是实验室。
屋内摆放十几个大石桌，没有椅子，桌上没有笔墨纸砚，反而摆着各种尺寸的刀斧钳夹、针线纱布、瓶罐火炉、瓮盆器皿等物。
屋中已有其他学子做好等待上课，学子有男有女，都穿着和姆赤沧类似的衣服，区别是没有姆赤沧的银饰。
王长安看着其他学子的衣服，看看自已的衣服，没来由的感觉到被孤立。
“找地方坐下，开始上课”姆赤沧语气越发散发寒意。
王长安下意识的选择后面最靠近门口的空座。
“拿出课本，我们开始学习第一篇【乌银散】的制作”
课本？什么课本？
王长安看看其他学子纷纷拿出一本羊皮书，恍然大悟，从储物袋中拿出《巫毒精要》打开，翻到第二页，他想起来自己来做什么了，他是来学习《巫毒精要》的。
姆赤沧看见王长安凭空掏出羊皮书，眼神闪过一道异色，似乎想起了什么，周身黑雾突然加速涌动，姆赤沧随即神态恢复冷漠，没能发现李峰没有拿书出来。
姆赤沧拍拍手，门外走进一队面具人，身罩黑袍，脸覆奇异面具，面具宽大，严丝合缝，仿佛天生长在脸上，面具遮挡严实，只在鼻处开孔。
面具人个个身形枯瘦，高矮不一，脖颈手腕处带着铁质项圈，衣着统一，赤脚无鞋，指甲乌黑，足有寸长，看不出是男是女，每人抱着一个大木箱，行走之间，动作僵硬，只有脚指甲刮擦地面声音，毫无喘息之声。
姆赤沧和每个学子都分到一个木箱，箱内物品繁多，王长安一样也不认得。
面具人放下箱子，没有离去，站在学子桌边，宛如石像。
“现在开始制作【乌银散】，第一步，提取滑蛇藤汁液，生榨取得，不可加热......割取黄毛鼠鼠尾......研磨百年人面树银树皮、乌罗矿石...加入苗姑花粉、黑背蜂腺体提取液...搅拌均匀，喂食赤青虫，半炷香后，将赤青虫烘干磨粉......制作并加入竹碳粉祛味、加入白蜡矿粉染色”
姆赤沧操作极快，王长安眼睛看到，刚想模仿，姆赤沧已经开始下一步操作，最后王长安只好放弃制作，专心观看学习。
“好，【乌银散】制作完成，现在给大家两柱香时间制作，老师会一一查验，不合格者受鞭笞十鞭。”姆赤沧端着一碟面粉似的粉末发出随堂测验的命令。
王长安愣在当场，硬着头皮开始制作【乌银散】。
滑蛇藤汁液榨取完成。
黄尾鼠尾巴要不要毛来着？应该不要吧。
银树皮和矿石要多少来着？有多少都用上应该没错。
喂给赤青虫，怎么还剩这么多？都吃进去啊，王长安用钳子夹住赤青虫，强塞下全部混合物，赤青虫一动不动，当场去世。
不用等半炷香了，王长安当即烘干磨粉，加入碳粉、白蜡。
最后王长安得到满满一碟散发刺鼻臭味的灰色粉末。
该死，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长安有些气急败坏，不过好在总算是在时限内完成制作。
一旁的李峰手忙脚乱没能完成，还处于赤青虫烘干阶段。
“时间到”
姆赤沧说完走下讲台，拿起学子的制作成品，观看色泽、轻嗅味道、指甲挑起一点放在舌尖。
被查验的学子站在桌前，低头握拳，身体轻轻抖动，显然对这位老师害怕极了。
“合格。”
姆赤沧给出评价，走向下一个学子。
合格学子如蒙大赦：“谢老师教导”
原来这些学子会说话的。
下一个被姆赤沧检查的是李峰姆赤沧看见李峰桌上一片狼藉，嘴角含笑，眼神诡异，立刻发作。
“两柱香时间都做不完，有没有仔细听讲，该罚”姆赤沧训斥完抽出鞭子往李峰身上抽去。
李峰本能的提起真气，施展身法躲避。
“还敢躲！加罚十鞭”
姆赤沧手臂一挥，周围面具人一拥而上，把李峰按在石桌上。
黑色鞭子抽在李峰后背上，李峰惨叫出声的同时，王长安的神念看到缕缕无形之气从李峰的伤口处汇聚到鞭子上，最后流转到姆赤沧身上，使其身上的黑色雾气愈发厚重。
二十下鞭笞过后，李峰脸上皱纹丛生，身形佝偻，武夫挺拔身姿消失不见，仿佛老了二十岁不止。
姆赤沧打完鞭子发现李峰没有课本，当即阴冷说道：“怪不得做不出【乌银散】，课本都丢了！”
“书都丢了，没有资格再当学子，把他带下去”姆赤沧对面具人下达命令。
李峰此时神情浑浑噩噩，不知反抗，任由原本站在李峰桌边的面具人将其拖出学堂，不知去处。
屋内学子纷纷低头，不敢好奇。
王长安看着自己的刺鼻灰色粉末，额前留下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