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牢房内的孩子王初临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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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灰土色的砖墙,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人气,处理大小便的大罐子飘扬着骚臭。如此境地,占据着唯一的通风口和光来源,在绝佳的位置上活得生龙活虎的人是谁呢?
江政忠颇感自信:不错,正是俺。
万恶之源来自自己的过于自信。说实话,江政忠没料到自己会输得这么惨。那天晚上,他拍倒了卡托他们的房间门,让他们跟着自己下去。可不知为什么,匆匆忙忙下到一楼才发现压根没人跟上来。与此同时,安娜的房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江政忠无暇返回搬救兵,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取出准备好的画着“流火”术式的草纸,他控制火焰卷席安娜的房间。
按江政忠的猜测,刺猬哥的术式是隐形。安娜听到声音,打开卫生间门的时候他还在现场,只是安娜目视不到。因为能隐形,潜入舞台、拉紧钢丝再潜回队伍中间出现,便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仅仅是看不见,用饱和攻击就没问题了。这么想的江政忠很快因为中毒而倒下,从麻包袋子里出来时已经困在了这座建筑。
刺猬哥第一次刺杀为的是让剧场在城地贵族面前出洋相。失败之后,他通过制造和夸张谣言来加剧剧场里其他人对“纽斯达”的敌对意识,以此压制“纽斯达”的成长和加剧内部矛盾。
第二次刺杀是为了铲除调查他以及对剧场举足轻重的人。从中可以看得,刺猬哥的行动不是纯利己行为,这也揭示背后有敌对势力,很可能是科瑞特的竞争对手赛克斯。
敌人潜入内部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剧场里除了刺猬哥,还要注意能协助他的人物。按江政忠的想法,刺猬哥之所以不受奴隶纹控制,能够掩饰自己的罪行说假话,在于他的奴隶主不是兽皮大叔。他从卡托口中听闻,刺猬哥是弥优尔带回来的人,让他更坚信这个想法。
为了设计刺猬哥和幕后黑手,江政忠留下了足够的线索,供给格拉尔破解难题。准备这么充分,按道理要解决问题并不困难。不过他对自己有自信,对其他人却没有。
希克斯大哥有没有转告格拉尔我的话呢?和格拉尔共同度过几个月,应该不至于说不信任他而没有说出口吧?至于格拉尔,认识了我几个月,应该不会猜不透我的心思吧?
最让江政忠放不下心的还是阿瑞。如果事情发展不妙,现在应该正被“捡肥皂”了。傻傻的格琳有稳重的亚萝在,互补的情况下存活还是不成问题。卡托和莱恩天生“丽质”,不太可能被别人欺负。苏希虽然柔弱,身边有温蒂跟着也没有问题。至于菲兹,不知为何,江政忠压根不觉得她会有问题。
事到如今自己沦为了阶下囚,再苦恼也没有意义。几天之后,江政忠将无意义的问题抛诸脑后,把精力集中在存活于当下。
江政忠当真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来到特斯德四个月,他已经习惯了被来回拐卖。关进牢房的第一天,江政忠以惊人的心理素质保持镇静,强行霸占房间里唯一一张板床,久违地睡上一个自然醒。吃饭时间,他本着吃饱才能想出好办法的思想,强行夺取守卫送来的大锅饭一顿饱腹。
见识过地狱还怕神马魔鬼?和奴隶场比起来,这里的休息和饭食条件都太好了。
当然,牢房里不止江政忠一个人,他也不至于说完全不留情面。在确保自己吃饱睡好的前提下,他会让出位置和食物给大伙。莫说江政忠无情,他已经深得弱肉强食的真传,这是生存斗争的手段罢了。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疯狂的特斯德。
这次的拐卖团队变态了不少,被拐卖的儿童年龄约8到10岁。除了江政忠以外的3个小孩皮娇肉嫩,身穿精致的上好衣料,使得在科瑞特练出肌肉轮廓的江政忠看上去最为老成。华丽的着装,光滑的皮肤,不懂世事的举止,江政忠猜他们可能是贵族人家。而也由这个判断,他推断出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
江政忠对贵族的认知仅停留在菲兹的解说,以及现实世界的影视作品。印象中的贵族必定有严密的保护,袭击者能活着回去都困难。而对方是连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孩也敢绑的劫匪,没点人力物力脑力不可能做得到,想逃也没那么容易。加上这样身份的孩子,卖出去的地方也不可能正常,和他们捆绑买卖的自己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介绍一下江政忠的新舍友。
首先是金短发女孩和男孩。无论吃饭、睡觉、大小方便两人都黏在一起,从神似的外貌和颇为有特色的金发可以看出两人有血缘关系。为了方便区分,江政忠把男孩叫做“金童”,女孩叫做“玉女”。
金童上半身穿白色衬衫,下半身是灰色的长裤。玉女则是带花纹的黑白连衣裙,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沾满了尿迹。别看他们和江政忠穿得一样多,布料的差距决定了保温能力。在江政忠瑟瑟发抖的晚上,抱在一起的他们睡得很香。
然后是和江政忠一样黑发棕瞳的男孩。遇到的人都说江政忠是黑发墨瞳,其实是一种错误。亚洲人的瞳孔颜色大多为深棕色,只是配上黑发黑眉黑睫毛显得也像黑色而已。而眼前的这个男孩和江政忠一样,长着东亚人的面孔,拥有东亚人醒目的黑直发。仿佛在异地遇到了老乡,江政忠便以“老乡”称呼他。
老乡披着一件棕色的长外衣,穿着和金童相比较为老土。起初江政忠怀疑过老乡会不会和他一样,是从现实世界横渡过来的人。但在尝试了各种语言交流之后,江政忠失望地回到床上睡觉。
总之,此时的江政忠已与这三人“同甘共苦”了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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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出来!”
孩子所在的房间位于建筑的最上层4楼。每隔一到两天,守卫b会带着他们四人前往建筑的底部。那是一个像搏击场的大型平台,墙壁四周放着各式武器,从地上的血迹可以得知“游戏强度”非常高。每次下去,搏击场周围满了看戏的禽兽,而孩子则像鸭子一样一个个等候上架。
“按顺序上来!”
青年A扭动关节发出啪啪的声响,面对着上台的金童做出迎战姿势。既是地下搏击场,自然没有裁判没有计时。青年A一个左幌骗开金童的视线,右手打出勾拳重击他的腹部。冲力之下,金童飞出一两米在地上翻滚。
看戏的禽兽们哈哈大笑,在他们的眼里,四个小孩如同斗鸡游戏里的鸡,仅仅是为了娱乐他们而存在。
“哥!”
“闭嘴!”
玉女忍不住叫出声,立即被身边的守卫b扇了个耳光。
“下一个!”
不得不说,禽兽们确实很公平,坚持男女平等——无论是男是女下手都是那么狠毒。玉女和老乡被青年A迅速干掉之后,终于又一次轮到江政忠上场。而江政忠的气势和其他人不同,挨揍也没磨平他的棱角,这让场边的人纷纷认真起来。
“我来!”
上半身赤裸的高大男人大声一叫,上场独斗江政忠。
“呼!猛啊!泰格!泰格!泰格!”
随着这位名为泰格的男人上场,全场欢呼不止。他们这么兴奋不单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很受欢迎。在禽兽们看来,江政忠是这一届孩子里最猛的一个,没点技术准吃苦头,挑战他获胜的将是全场mVp。
江政忠是个书生,但是个有脑子的书生。和被胖揍只会哭鼻子的小孩子不同,第一天被虐后,他思考了很多策略,包括躲避和反击的方法。
第二次迎战禽兽们,江政忠采用了电影里介绍的“站桩”架势,简单点说就是站稳、看清、格挡加反击。这个战术还行,至少比第一次瞎往前冲要好。第二次与青年A开战,江政忠成功闪开了前两次鞭腿,对着他的裆下狠狠冲拳。
只可惜对方比自己高大强壮,江政忠的速度、力量和经验远不如人。随后,他被快速反应过来的青年A合腿夹住右手,然后一套连击解决了。
这次是江政忠第三次与禽兽们交手,若是打青年A应该能站个来回。可惜这一次的对手并非青年A,而是身材比青年A残暴的泰格。
泰格连续打出两个假动作,顺势冲出鞭腿。江政忠冷静地判断动作真伪,后闪避躲过了大多数孩子会被击倒的第一击。
要战胜比自己强得多的敌人,必须出奇制胜,能用的都要用上,所以江政忠决定暴露一点自己的底牌。撸起手袖,江政忠露出用指甲扣在手臂上的术阵发动“流火”,两道火光直攻泰格的裆部。没料到火焰突然袭来,泰格碎步后移。而趁着他分散注意,江政忠用第三道“流火”从绕到他身后进攻。
眼看就要胜利,下一秒泰格全身闪光身体不自然地加速。左手拍灭了前方的火焰,右手击碎身后的火焰。江政忠瞬间明白这个名叫泰格的男人是个相当强悍的术者。
露出自信的牙齿,泰格两腿一蹬闪现在江政忠面前,向他的腹部打出重掌。被击飞的江政忠啪一下撞到边墙,因为腹部的痛楚和脑震荡失去行动能力。
“泰格!”
江政忠倒下的瞬间全程欢呼,各自举起手上的酒杯畅饮,而倒下的孩子则由守卫b一个个送往医务室。
白色的光影闪烁,穿着白色大衣身材丰满的女性坐在江政忠面前。诱人的气息散发,他睁开眼睛看着复杂的术阵。复杂的术阵构成,在星光散射之下身体受伤的部位开始治愈。这是货真价实的“治愈”术式,和江政忠的“促生”不同,执行出魔法般的恢复效果。能行使这般神圣的术式,加上白衣天使医师般的形象,江政忠便把女医师称作“天使医师”。
天使医师是这个地方的医务人员,平日里只在医务室待着。而她也是一位术者,能发动和奥兹一样在空气中闪耀的术阵。
事情总有两面性。幸运的是,如果没有了天使医师,被禽兽们这般虐待的孩子们老早全升天了。不幸的是,正因为有天使医师,禽兽们能肆无忌惮地虐待孩子们。
“看够没有?”
天使医师按着胸前的衣服笑着问道。她以为江政忠目不转睛看的是她的肉体,这想法当真肤浅。
“哦,对不起,谢谢,医师。”
江政忠爬起来走出医务室。
不是江政忠故意结巴,而是仅有的语言只能如此表达。来到这里没多久菲兹的鳞片失效了,现在的江政忠完全靠自学的人种诺玛语支撑着交流。慢一点听可以听懂大部分的词语,但说话表达很有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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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地走回牢房,墙角传来哭泣声。被殴打的当天,玉女会在墙角闷声哭泣,而哥哥的金童会在一旁抚摸她的金发。
于江政忠而言,受难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所以毫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自己的术式研究。除去没有自由和要遭受毒打的问题,这个地方也能算是一个研究用的工坊。
“完成了!”
江政忠兴奋地拍打手掌。
被送进医务室三次,江政忠终于把天使医师的“治愈”术阵完美复刻,用手指和“捏肥皂”画在了地面。江政忠双手按着术阵注入灵气,然而还是像以往一样没有动静。
果然,仅有术阵没有理解发动的流程,术式无法发动。相反,只要有深刻的理解原理和构成可行的逻辑,没有花里胡哨的术阵也能发动术式,菲兹说过这种发动叫“术思”发动。
这么格结论就是江政忠近一个星期得出来的研究成果。
“还没成吗?我看你试了好几天了。”
像这样,孤身只影的老乡偶尔会向江政忠搭话。江政忠配合肢体动作,用断断续续的词语拼凑语言。
“不行,我不知道,想象方法,缺了关键。没有效的术式,击败逃跑,几乎不可能。”
“我觉得,你能在实战用术式够厉害的了。”
老乡和金童玉女都是受过专门教育的术者。术式的使用随时可以颠倒战力差,这也是禽兽们丝毫不留手的原因之一。然而孩子们本身只是菜鸟,实战中还没来得及构成术式就被按到在地面摩擦。菜归菜,他们身上有江政忠想要的知识。
“能教我,这个吗?发光的,圈圈。”
“你说的是‘光构’术阵吗?”
老乡在手心缓慢地刻画术阵,光阵逐渐发亮后,一个炽白的光点出现在掌中。
“这是‘闪光’,全力用很亮的。”
江政忠期待地点头:“能教我吗?”
“额,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正规学习术式前,我签下了‘契约’,说不出任何术式相关的知识。”
“是吗……真羡慕。”
“不不,你一个人能想出这种术阵,才是真的强呢!”
老乡摸着地面的术阵感叹。
江政忠反倒有点迷惑了。老乡他们比江政忠还早进来,经过医务室的次数不比自己少,怎么会对这术阵没印象?
“我,照抄了,医务室,医师。没印象?‘治愈’。”
苦思冥想了一阵,老乡忽然瞪大了眼球:“也就是说你能用肉眼认知她的‘光构’术阵,还把术阵完完整整地抄下来了吗?”
“对,浮在半空,发光的术阵,很明显。”
“这也太神了吧!怎么看到的?”
江政忠意识到问题所在:“等等,难不成,一般人看不见?”
“当然的啦。我的老师说过,和实际画着的不同,‘光构’是术者们为了掩饰自己的术式构造而采用的技术。除非用特殊的手段,否则不可能被看破。这点常识,应该在教学前期就教了吧?”
听到这般解释,江政忠的脑子里划过很多前尘画面。正常人看不到术阵,所以奥兹和菲兹才会觉得他很稀奇。如果江政忠看不见术阵,他也不可能在反复尝试中探究出发动规律,更不存在一点点积累到现有的水平。对于术式学习,“看得见”就是如此关键的才能。
“我没有老师,自学。”
“真的假的。我听说术式是老师传给学生为主,几乎没听过自学成才……你的家名是什么?”
“我叫溯,平民,哦不,奴隶。”
准确点来说是原奴隶,因为奴隶纹消散了。
“这……”老乡吃惊地打量着江政忠,“难以置信,居然是地下术者,还是个奴隶,没经过任何教学还能有那种实战能力。”
“我是奴隶,贵族,不接受,我不介意,保持距离。”
印象中,贵族和奴隶是八辈子扯不上的关系。在这个有奴隶制度的地方,贵族家里肯定也有奴隶。习惯以主子自居的人,自然不屑于与下人同列,倒不如说厌恶才是正常反应。
“不不,我很佩服呢!你真的太厉害了!比驹杨还要厉害!啊,驹杨是和我同一个老师的男孩。他总是很快学会老师教的内容,然后欺负我……”
小孩眼里还没印上大人制定的阶级观念,着实是人性本善的范例。之后的老乡如同真的老乡,放开心扉和江政忠交流合作。以示敬意,江政忠决定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术式“清净”,替他清洗身体。
“啊?要用术式清洗吗?这有点……”
刚开始老乡非常抗拒,他接着解释道。
“你没人教或许不知道,不亲近的术者是不会互用术式的。老师说,术式发动不能只看表面,平凡的术式在有危害之心的人手里都是一把利刃,不能随意踏进他人的术式范围。”
江政忠非常赞同这位老师的话。术式不是由术阵决定效果,而是由人的内心编织而成,术阵更像是一种辅助思考的手段。“清净”的术式能清理身体也风化物体,如果想象得更猥琐,可以把衣服从人的身体表面“清净”掉。“流火”能加热物体,也能聚集膨胀化作爆炸。好与坏皆在一念之间,这便是名为术式的技术。
江政忠点头表示理解:“不信任,便算了。”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会介意,你就大胆地弄吧。”
发动“清净”,微风窜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身体和衣物上的污迹消失。刷新之后神清气爽,对于十几天没洗澡的人来说是无比的享受。果不其然,老乡颇为愉悦地倒在地面,缓缓地竖起一根手指。
“太、太舒服了。能、能再来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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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斯!梅里斯!”
三更半夜,同睡一张木床的江政忠和老乡被金童的呐喊吵醒。
顺着声源望去,玉女脸颊红透全身微微寒颤,持续着不自然的气喘。这并不是第一次的事,一个星期里玉女偶尔会像这样发热。
用天使医师的“治愈”术式可以很快地恢复,但得等到早上医务室上班。而且治疗只是指标不治本,真的要改善得从身体清洁问题解决。虽然江政忠不想用这样形容女孩子,但玉女当真是恶臭熏天。
在这种环境下保持清洁相当重要,尤其是不习惯粗糙日子、身体精贵的贵族。免疫力比一般人弱,在病菌重生的环境下特别容易反复感染生病。一两天没问题,但长期以往会伤及身体内部机能,乃至落下一辈子无法根除的毛病。实际上,玉女这一次的病症就比前几次严重了不少。
江政忠和老乡懂得自己照顾自己。前些日子他们不熟悉的时候,江政忠每天用“清净”保持整洁,老乡则用守卫每天提来的一桶水对着墙壁稍作清理。
但这两人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互相之间有明确的依靠,两人更加闭关锁国不愿意接触任何人。持着一颗下不去的自尊心,两人似乎不屑于使用简陋的方法清理。
清洗需要脱出大部分衣物,而露出肌肤对于贵族女性是宁死不屈的选择,所以她没有清理过身体。当然,清醒的时候玉女还是会方便的。此时金童会用身体挡住,并用杀人的眼神扫射江政忠和老乡。
可玉女时常会“尿床”,给衣物积累不少污秽。长期以往,两个人,尤其是玉女,成为了移动的满载垃圾车,以至于江政忠本人非常不愿意靠近。
江政忠当然提议过用“清净”替他们清洗,只是被无视了。和老乡交谈后,他才理解“不让别人随便对自己用术式”是有教育的术者的常识。
此外,两人极其不信任外人,这个态度让江政忠颇为不愉快。他不想看着小孩受折磨,但也不是高级圣贤,“强人所难”的事情绝不会做。一厢情愿地扶起摔倒的老人,万一他们觉得你是害他们的人,就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此处同理,若是金童玉女出去后反而找贵族爸爸起诉自己,这个“好人”就显得很低贱。因此,除非他们开口真诚地找江政忠,他不想主动找事情。
“开门!我的妹妹生病了需要医师!开门!”
因为玉女糟糕至极的状况,金童疯狂地敲打铁门。守卫A拉开铁门上面的小窗户愤怒地呵斥。
“干什么啊!半夜三更不用睡觉啊!”
“我的妹妹生病了,要是她有什么不测,父亲大人不会放过你们!快让医师过来!”
不愧是贵族,这种时候还能用如此不识时务的语气说话。
江政忠凑近老乡悄悄地问:“贵族都是这样的吗?”
老乡伸长嘴连忙挥手示意:“谁说的,他们特别而已。这么蠢的行为,我绝对不会做,简直是五行欠打。”
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来贵族队伍的质量也是参差不齐。还好有老乡这般聪明的贵族,若是皆由金童这般二的人统治,这个地方吃枣药丸。
守卫A拉开铁锁,打开铁门走进房间。
自作聪明的金童嘴角上扬:“不错,快把医师带过来。如果表现得好,在我们被赎身之后定会记得你的善——”
没等金童说完话,守卫A的长靴正中了他的腹部。因为毫无防御地受重击,金童翻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玉女闪着泪光,缓慢地爬向倒地的金童。
“哥、哥……”
“善?善你妹!这么想找医师,明天一起去找好了!就在那睡着吧!”
这也太狠了。
江政忠有点愤怒,但自知不是对手而没有行动。待守卫A气冲冲地离开,他和老乡一起走到哭泣的玉女旁。
“不介意,我检查,伤势。”
玉女没有理会江政忠,仅仅趴在失去意识的哥哥身上哭泣。零碎的哭声最扣人心弦,尤其是出自小女孩,总会产生想提供帮助的思想。
“老乡。”
江政忠用手指戳了戳哭泣中的玉女,示意让他来安慰一下。老乡的眉头皱成波纹状。
“啊?我来啊?”
“贵族风度。”
说白了是给机会他撩妹子。唯一的哥哥不省人事,自己又身怀重病,这种环境下吊桥效应会非常明显,好好把握这将是他未来的妻子。
“我说这位小姐,这般哭泣也帮不着事情。比起添乱子,不如让他来看一看情况。这么下去,你哥哥性命难保啊。”
“呜呜呜呜……”
体会不到我的良苦用心,老乡以直男方式切入话题。听到哥哥有生命危险,玉女比刚开始哭地更大声。
不知所措的小孩子是真难对付。江政忠打小家境贫寒,各方面相当懂事,几乎没有被哄的记忆。他只知道电视剧里的小孩子哭了就塞个糖或者玩具,这法子放在这种情景或许还能用。构思一番后,江政忠把计划告诉了老乡,让他协助自己制造情境。
“哈?你确定?”
“少点意见,多点做事,女士在哭泣,你是贵族男儿。”
“额……行吧,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得小心点别弄到我了。”
江政忠竖起拇指为老乡的勇气点赞。
花了点时间稍作准备,江政忠给老乡示意可以开始。按着他的意思,老乡突然倒地发出很做作的呻吟。
“啊啊,我,我突然肚子痛。好痛啊,救命。”
太假了,连初次演戏的傻鸟格琳都不如。江政忠无声地发动“流火”,在空中画出三道火环,火环由下至上旋转回落他半握的右拳。
“这是什么?”
江政忠故作宣言展开手掌,露出一只灰色的鸟雕像。因为时间不够,光线也很微弱,用地板材料捏出来的鸟外观很微妙,更像是不对称的飞机。
“那个,难道就是传说中有治愈能力的凤凰的石像吗?”
“真的吗?”
老乡倒地的位置是“清净”术式所在的位置,江政忠远程发动“清净”,同时发动“流火”缠绕着老乡。老乡仿佛在火焰的保护下变得焕然一新。
“哦哦!这是何等神奇的导具!有这个东西一定能治疗重伤的男孩!”
玉女呆呆地瞪着丑不拉几的石像,又反复观察了一下老乡。
“这个,能给哥哥用吗?”
老乡代替说不出流畅语言的江政忠解释:“当然了,这位小姐。这个导具出现在这里也是一种缘分。既然有缘,自然能给你和他用了。”
小孩子对自己不能理解、眼前实际发生的事情有莫名的信服感,没有其他人提醒真伪的情况下,这个制造出“导具”的演出足以动摇她的意志。
获得了玉女的同意,江政忠和老乡将金童拉到“清净”的中央,让她和金童待在一起。这次江政忠进行的是完全的清洗,随着湿润的微风浮动,他们身上大部分的异味和污秽被带出窗口。
“清净”了第一次之后,江政忠发现虽没那么臭,但气味仍然刺鼻。也就是说“清净”也有个效力极限,这种程度的污迹仅仅一次不足以完全祛除。
不得不说,这肮脏的程度也太夸张了。江政忠连续发动了3次术式,终于能见到一个正常贵族女性该有的人样。感受过“清净”的玉女不可思议地检查着原本不忍目睹的身体,随后很快留意到问题。
“为什么哥哥还没醒过来?”
“额,关于这个嘛。”
老乡用眼神把问题抛给江政忠。
原本江政忠只打算搞点新鲜玩意让玉女停止哭泣,顺便除去室内的异味来源,没想过真给金童治疗。“治愈”术式他还用不了,如果真的急用只能用“促生”。但加速全身细胞运作的“促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很可能会致使身体整体寿命减少,可以的话他真不想用。为此,江政忠只得睁着眼睛说起瞎话。
“紧急处理了,还需要医师。”。
因为身体洁净,玉女自己的病状也减轻了,有实感的她很容易相信了江政忠的说辞,多了几分等候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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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拿着木箱子穿着白衣的天使医师推开了牢房的铁门。匆匆忙忙的准备声吵醒为了哄玉女睡觉疲惫不堪的江政忠和老乡。女医师非常心急地撸起手袖,目视着几个邋遢的小孩。
“谁受伤,快让我看看!”
首先让她治疗昏迷的金童,然后再给她看玉女的情况。半个小时的检查和施加治疗之后,天使医师满腔愤懑。
“这边是严重的病毒感染,这边是肋骨插进了部分内脏了,慢一步可能就来不及了。那群禽兽,竟然现在才让我过来。”
尽管说着骂人的话,女医师的声音依旧带有温柔,不愧是天使医师。
“谢谢医师。”
接受治疗之后,玉女捻起衣裙向天使医师行礼。
“谢我就不用了,我也是把你们关在这里的一员,要谢就谢那边的两位。他们做得很好,保持环境清洁,也没让男孩受凉。”
江政忠有半桶水的医学常识,知道伤员不宜移动和受寒。所以他没有将金童挪动上床,而是脱下衣服铺在地上让金童躺着,再让老乡提供外套当被子保暖。多亏了这么一出,江政忠冻了一个晚上。
“小姑娘你的症状也减轻了许多,术式治疗再加点药,病很快能复原。不过这个男孩的情况有点糟糕,伤势我是治好了,恢复意识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再麻烦你们两个男孩照顾一下。”
“没问题!”
江政忠和老乡异口同声地答应。
松一口气的天使医师收拾药物准备离开,突然微微侧头停止了动作。江政忠留意着天使医师的视线下移,突然意识到问题。因为没想到天使医师会这么唐突过来,他没有遮挡地上的“治愈”术阵。
“这个术阵是谁画的?”
江政忠弱弱地举起手:“我画的。”
“挺复杂的,在哪里学的?”
知道普通人看不到“光构”术阵后,江政忠觉得不能直说是抄袭她的。从老乡的口吻可以知道能看到“光构”术阵是一种稀有的才能。若是被发现了,江政忠怕是又会被转卖到奇怪的地方。
“在家乡。”
“跟谁学的?”
“跟家人学的。”
“家人叫什么名字?”
“额…..”
这是种相当讲技巧的追问方法,能够快速识别对方的谎言。被问到没有充分准备的部分,江政忠的脑子瞬间陷入短路。
“罢了。”
天使医师看在眼里,江政忠从她的表情可以知道她识破了自己的谎言。不过女医师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拿齐工具离开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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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这,我是,我是怎么了?”
精心照料了一整天,金童终于在接受治疗当天的夜晚醒来。玉女扑在刚苏醒的金童怀里,将准备起身的他重新按到在地面。
“梅里斯,你这样我很辛苦啊。”
被压得透不过气的金童死死挣扎,但无论起身多少次都被激动的玉女重新按到,慢慢地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醒啦,晚上好。”
“别如此轻飘地和我们搭话!”
江政忠和老乡坐在床上看闹剧,顺便打了个招呼。然而他们的友善没有被金童接纳。金瞳瞪大眼睛,像只受伤而乱吠的,老乡非常看不过眼。
“这人真的是过分。溯,别管他,下次打死不救这样的人。”
“救我?怎么回事——”
随着清脆的巴掌响声,金童的半边脸上泛起微红。
“哥!你怎么能这样和救命恩人说话呢!作为家人,我当真感到羞耻!”
“但是我——”
没等金童继续解释,巴掌打到了另外半边脸。
“知错要改,父亲大人说了多少次了?沦落到这种境地不够,昨天还用找打的语气挑衅那些坏人,你是嫌弃命长了吗?”
“我——”
啪、啪,又连续两巴掌打了金童个措手不及。
“别顶嘴!现在知道错了没有?知道错了要怎么办?这些家教都有教育过。来,做一次给我看!”
金童不再反驳,连绵按着脸闪躲。在玉女的逼迫下,他慢慢地站立起来,单手抚胸向江政忠和老乡道歉。
“对不起,不知道各位是恩人还恶言相对,请宽恕无知的我。”
“没、没关系,对吧,溯。”
“嗯,没关系。”
江政忠和老乡被强势的玉女吓到。这果断的惩处,剽悍的坐姿,炯炯有神的双目,气质完全从无助大小姐脱胎换骨成霸道女王,难以想象和昨天柔弱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贵族都是这样的吗?”
江政忠再度向老乡发问。
“不不不,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贵族。”
老乡连忙否认。
待玉女跟金童解释完事情的经过,牢房里迎来了久违的宁静。
“想起来我们互相之间连名字都不知道,不如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不,别说为好。”
老乡如是提议,这个提议被江政忠否决了。如果是正常交往的场合,江政忠会无比欢迎。但是这一次他得果断拒绝。
“啊?怎么又不行了?”
将思路稍作整理,江政忠尽可能流畅地进行解释。
“如果知晓身份,会产生身份差异意识,对现状绝非良策。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咸鱼,必须团结互助,身份意识是阻碍。大家目光放平,把其他人视作手足,同舟共济。”
“为什么是咸鱼?”
金童准确地吐槽。
江政忠说不出来:因为我目前只会这个词。
“有道理。”
玉女第一个表示赞同,金童的话一下子成为了耳边风。玉女的态度没有像对金童的时候那么强势,是典型的对内刚对外柔的外包女类型。
“话是这么说,如果不知道称呼也很麻烦吧?要不简化成只说名字,不提起姓氏,这样如何?”
这个国家和地球不同,姓氏代表家名,只有贵族才配拥有。也就是说,一般的平民没有姓,只有名。这个规矩也侧面反应了人口不多,和阶级控制严重的事实。
玉女第一时间说道:“我叫梅里斯,这是我的哥哥诺修斯。”
老乡见玉女开了题,他便接道:“我叫建玉。”
江政忠最后一个说话:“我叫溯。梅里斯、诺修斯、建玉、溯……感觉用名字也有风险。保险一点,采用‘行动代号’,会比较好,简单上口。”
“噢,行动代号吗?挺有意思的啊。”
“有道理。”
老乡一下子上了钩,而玉女也跟着点赞。总人数4人,赞成人数3人,决议就此通过。说是现场起名字,在江政忠心里老早就决定好。
“梅里斯叫阿梅,诺修斯叫阿诺,建玉叫阿玉,我就叫阿溯吧。”
江政忠采用的代号都是普通话发音,叫起来朗朗上口,像极了叫唤家中的猫狗。
“等等,为什么只有你的名字听起来正常?这不公平!”
阿诺敏锐地注意到亮点。
“哥!别人都帮你想了,还想怎么样?这么厉害你马上说出一个能用的啊!”
“但是,这……”
阿诺颇为委屈地住嘴。
“哥哥闭嘴听话!”
在阿梅的克制下,原本不顺江政忠意的阿诺也沦为能用的打手,出逃的最基本条件“四人团结”可以说圆满完成。
“握手,以示平等,和团结。来,左右握着。”
四个人手连着手围成一个圈,江政忠让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念道:
“从今天起,我们四人。同甘苦共,逃出生天。”
加重了友谊练习,江政忠开始策划下一个行动。为了讨论出逃的难题,小孩们挤在了牢房离铁门最远的角落,用只有四周能听到的声音交流。
阿玉提出质疑:“说要出逃,有这么容易吗?”
江政忠竖起三根手指:“现阶段,想到的方法有三个。”
“这么多的吗?”
“第一,挖墙出去。第二,遁地出去。第三,从牢房铁门光明正大走出去。”
“废话。”
阿诺一脸嫌弃地评价。
“哥!不礼貌!先听完别人说话。”
“先不怪阿诺。如他所说,以上三个方法没一个能成功。”
“怎么说?”
“首先是挖墙。我第一天试过,墙中有术式阻碍,挖不穿。”
拥有“捡肥皂”术式的江政忠第一天就进行着挖墙工作。问题就是墙不厚但挖不穿,卡在中段的位置有隐形的结界阻拦。这个情况通用于四面墙和铁门。
“不顾这里没有工具,阿溯你是怎么挖的?”
当然是用术式啦——江政忠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至今为止,江政忠向禽兽们透露的术式有“流火”,向孩子们透露的术式有“清净”,唯独“捏肥皂”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捏肥皂”用处太多了,尤其在这个牢房,能够随便挖开墙体的术式使得逃生成为可能。真正的必杀必须藏好,在必要的时候使出来,是致胜的关键。但此时,江政忠觉得有必要秀出来获取孩子们的信任。
“我会一点术式。”
江政忠发动术式,在地上掏出一个小球。阿玉感叹之后想到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哦哦,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挖出去呢?”
“没用的,墙体有术式阻碍。”
阿玉再道:“我听老师说过,有些建筑会设特殊功能的结界。墙上的应该也是类似的术式,阻止想挖墙跑路的人。”
阿诺猛地发笑:“废话,难不成设置来摆设啊?依我看来,这个结界还有屏蔽内部的作用。”
江政忠捏着下巴深思:“等等,屏蔽内部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阿诺回答道:“我听父亲大人说过,贵族身上有某种术式,去到哪里都能精确定位。但我们在这里有好些时日了,连追迹的护卫都没见着。由此推测,这个结界应该还能阻挡灵气信息的外露。”
江政忠捕捉住重点信息:“就是说,只要你们出去就有人知道位置?”
“不错。”
如此看来,绑架贵族最冒险的地方就在于难以藏匿和移动。这个组织是为了什么冒险绑架贵族小孩呢?
江政忠接着说剩余的逃离尝试:“接下来是遁地。挖墙失败,我试过挖地,而且成功挖通了。”
“哦哦,那还等什么,走啊!”
“哥,别人还没说完呢。既然阿溯没走,说明路也是不通的,对吧?”
江政忠点了点头:“我们正下方,是他们的宿舍。”
阿梅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如果有那些人在,我们很难逃吧?他们暴、暴力,又强悍。”
“所以我也觉得,不能往下跳,我们该逆其道而行,走正门。”
很明显,设计这个牢狱的人有点脑子,用一般人能想得到的手段逃离实在困难。因此,江政忠最推荐的选项就是最后一个。
“想从牢房正门跑出去,你是脑子有问题吧?”
阿诺脱口而出,而忍不住的阿梅用力抽起阿诺的领子。
“哥,别人还没说完呢!”
“是、是,呵呵,请继续。”
江政忠继续解释:“这是目前,跑得最远的手段。四个小孩,他们经常揍我们,所以轻视我们。这样恰当好处,因为轻敌,能出其不意。还记得阿诺挨揍的事吗?那是个典例。”
被提及的阿诺不满地问道:“什么意思?”
老乡阿玉倒是想明白了:“阿溯的意思是,能够用你的激将法让他们自己把门打开,然后我们合作敲晕守卫,就可以光明正大从正门出去。”
“差不多,阿玉加一分。”江政忠竖起大拇指,“接下来才是关键,即使跑出去,也未必出得了建筑。一旦遇上他们,只能束手就擒。即使没遇上他们,到了门口,极有可能也有类似的结界阻拦。”
“这不没意义嘛!”
“有没有意义看人为。总而言之,下一次挨揍时,要把建筑结构记住。”
江政忠从铁门缝隙外看确认守卫没有在附近,回到他霸占着的板床把垫着的薄布掀开,露出半张画满了建筑平面图的木板。手绘建筑截面图,这是土木工程cAd绘图的基础。多亏了专业技术,从四楼到地下一楼的搏击场,在没工具的情况下平面图画得算是完整。
“走了三次,我只画出了我们所在的四楼、医务处所在的二楼以及地下搏击场。一个人的记忆力极限了,需要你们帮忙。”
三个小孩被江政忠的作业吓得不轻,阿玉率先感叹:“太厉害了,你是什么时候画的,怎么我完全不知道。”
江政忠笑了笑:“我怕泄露风声,一直小心翼翼,你们不知道是应该的。”
阿诺翘着手像个老大爷一样俯视着图画。
“确实有两下子,我诺修斯承认你是个人才。”
“场面话不必,来分担工作。”
江政忠把需要优先确认的部分标出,按照人员特点分配给其余三个人。如果理想的话,下一次挨揍时能完成80%的建筑截面图,这是逃离所必须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