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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科瑞特杂剧场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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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12.23

仅仅一个晚上,剧场之花安娜重伤昏迷不醒,纽斯达领队溯连人都丢了。同时失去剧场之花和剧场真正的新星,刚上轨道的科瑞特杂剧场遭受极大的打击。作为继承人候选,格拉尔打醒精神,他想要先搞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直接的方法是等候安娜醒过来,一切便真相大白。但按医师的诊断,她中了很深的毒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能不能醒过来是个难关。想到这里,压制不住的热气从心涌上,格拉尔鼻子里喷出一阵炽热。

冷静,不要自乱阵脚——格拉尔立即调整过来。

第一站,格拉尔来到溯所在的宿舍。消失的溯是事故的第一嫌疑人,和他一起住的两人也不允许外出。同样不给外出的还有现场的第一发现人,“纽斯达”的卡托和莱恩。两人现在也在溯的宿舍集中,方便格拉尔一行人调查和问话。因为失去了半数成员,今天“纽斯达”的表演被迫取消。

“半夜,溯突然外出上卫生间,临走的时候好像和希克斯大哥说了几句话。”

坐在墙角的阿瑞如实汇报。

“希克斯,溯说了什么?”

然而希克斯丝毫不理会格拉尔。不仅是格拉尔,所有询问的人都拿他没办法。希克斯身上的特制奴隶纹也无法完全约束他,出于生命安全的考虑,没人敢继续逼问。

“那卡托,你们呢?为什么半夜下了楼?”

“因为我的门突然烂了,整扇门落下来拍醒了熟睡的我们。莱恩的嗅觉很好,闻到有烧焦的味道。如果宿舍失火那是大事情,我们便顾不得那么多跑下一楼。当我们到场的时候,安娜小姐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房间仅有火焰灼烧的气味。过不久同房的舍友赶到,为了保护现场,我留下莱恩和同房的舍友两个人看着安娜小姐,我自己则去通风报信。”

格拉尔顺着卡托的话找到坏掉的门。门的内边缘被平滑地扣去了支撑的两个铰接部分,这种痕迹格拉尔认得,是溯的术式。

为什么溯要这么做?

格拉尔返回到房间继续询问:“溯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或者交给你们什么东西?”

久久没有人回答,墙角的阿瑞说道:“今天早上其他主人来找过了,能带走的基本上都被他们拿走了。”

“早上?是不是弥优尔和LS?”

阿瑞点头示意。

格拉尔皱紧眉头。关于溯被栽赃成一系列事件的犯人的事,他早有怀疑是姐姐弥优尔和LS在背后搞的鬼,只是无奈拿不出证据。以溯的聪明才智,不会没有留下信息坐以待毙。或许他们也察觉到这点,事先动手处理了能够记录的东西。

一切只是格拉尔的猜疑,可以的话,他不希望自己的怀疑成真。离开溯的房间,格拉尔走下一楼调查安娜半毁的房间。

除了墙壁的窟窿,房间的轮廓完好。家具凌乱不堪,内部有火焰灼烧的痕迹。许多人认定这是溯和安娜打斗纠缠过的实证,但格拉尔不以为然。火焰的痕迹恰好绕着安娜倒下的位置,从痕迹看倒是像用火焰保护晕倒的安娜。可惜格拉尔被认定受溯的“怂恿”,说的话没有说服力,其他人不愿意相信。

格拉尔假定溯在保护安娜,那么在场肯定还有第三个人——真正的犯人,而这个人很可能是奴隶中的其中一个。

早上,铁门开启一个个外出报数,宿舍里的人数不多不少,只少了溯一个人。

从更大的范围看,整个剧场围绕着有识别功能的结界术式,可以清晰感觉到进出的人数。平时观众散场之后,剧场管理人会观察术式显示,看出入人数是否对得上,以防有客人迷路没有出去。这个结界也用作不让剧场之主拒绝的人通行,是奴隶逃不走的原因之一。

今早艾萨检查术式,发现昨晚恰好多了一个外出的非内部人员。根据这个情况考虑,格拉尔肯定是奴隶纹消失的溯。而出去的人只有一个,说明这个犯人在外面有带走溯的外应,本人还留在剧场里。

以格拉尔的能力,想到这里就是极限了。要自力筛选出人选并用证据揭露犯人的身份,他实在做不到。正当格拉尔一筹莫展他才深知从前的自己有多幸福,没有了商量的人在身边事事都变得不顺利。安娜和溯,他最值得信赖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t12.30

夜袭事件过去了一个星期,尽管格拉尔挤出脑依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和线索。

一个星期的时间并不短,被掳走的溯凶多吉少,而昏迷至今的安娜更是危在旦夕。布雷姆娜付出昂贵的费用治疗安娜,并请来了术者协会的术者,用常驻术式维持安娜失去意识的身体正常代谢。如果不这么做,安娜很可能在没醒来之前就因为身体衰弱而死。涉及到不菲的金额,安娜的治疗自然受到了弥优尔和LS的反对。

“如今剧场的资金刚回流,又进行看不见回报的无谓投入。她现在没了半条命,仅仅靠剧场的金钱支撑余生,即便活过来也不知中毒后有什么后遗症,投下去的资金很可能打水漂。作为剧场的管理人之一,我觉得不应该为一个没有价值的奴隶持续透支。”

弥优尔瞧着脸色不佳的格拉尔。

“格拉尔,我有说错吗?”

作为剧场经营者,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安娜属于“商品”,是经营者运营的“道具”。经商的本质是用有价值的道具换取持续收益。当需要维护的道具不能再产出,那便是舍弃的时候。但格拉尔不能认同,他绝不会认同。

“没有价值确实要舍弃。姐姐说的道理我都懂。”格拉尔抓紧拳头,“但是安娜不是没有价值的人!安娜可是为剧场拼死拼活了十几年。在剧场最难的时候,她毅然拒绝了赛克斯优厚的条件留在科瑞特。安娜是留下赫赫功勋的剧场之花,这般舍弃于情于理都说不去!”

“格拉尔,昨日的牙刷损坏了,你会因为它保护过你的牙齿而收藏起来吗?”

“人和道具不能混为一谈!剧场之中最重要的不是我们这些摆设的主人,而是真正下场散发光彩的伶人。这般忠心又功绩丰厚的人也能舍弃,科瑞特永远不可能翻身越过赛克斯,我也不会允许这样的科瑞特继续苟活!”

弥优尔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的意思是,你要亲手毁了科瑞特?注意一下言行,被母亲听到了事情可就大了。”

既然不再是我的绿洲,化作沙漠又与我何干——格拉尔差点把过激的话脱口而出。

“总之,现在都尘埃落定了。我已经劝服了父亲,如果再过一个星期安娜没能苏醒,那便是遗弃的时候。目前科瑞特不是游刃有余的状态,这是必然的选择。如果你真的想改变现状,那得自己去争取。”

“一个星期……”

愤怒的焰火烁灭之后,剩下的皆是无助感,格拉尔缓缓坐了下来。

——t12.30

中午,格拉尔来到溯的工坊,找到位置静静地靠着墙。他知道自己需要找个地方呆一会,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这个地方。

“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成啊……”

说起独干,格拉尔自觉比不上溯。在格拉尔眼中,溯能一个人构想,一个人执行,一个人完成,一块泥地够他过一辈子不孤单。显得超凡脱俗,格拉尔颇为羡慕这种境界。所以他才会渐渐被溯吸引,不知不觉形成超乎主仆的良好关系。

“如果留下线索,你会放在哪里?”

格拉尔对着左边的空气问道。

“看到现在的我,你会说些什么?”

格拉尔对着右边的空气问道。

工坊只有格拉尔一个人在,自然没有人回答他。但闭上双眼,他仿佛回到了两人都在的工坊。

“从小到大都是这模样。格拉尔,你太执拗啦。把视野放宽,心胸敞开,你会活得更加舒适。”

右边的她如是说。

“能解决所有难题的思路,那就是‘一点一点着手解决’。连‘一点’都解决不了,说明你观察分析得还不够细而已。”

左边的他如是说。

“不错,先松弛一下吧。既然格拉尔想知道我们的看法,为何不试着追逐一下我们的踪迹?这几天里,我们都在哪里干了什么?”

右边的她如是问。

“对对,一点点深入,一点点回忆,需要的灵光一闪总会产生的。”

左边的他笑着接道。

“所以溯,你这几天在干什么?”

右边的她再问。

“我吗?当然在宿舍关着啦。”

左边的他如是回答。

“关着做什么了?”

右边的她继续询问。

“还能做什么,想东西、写东西,做一些在宿舍也能做的工作。自从来到科瑞特我就没有休息过,真的堪比996。”

仿佛话就在耳边,格拉尔忍不住笑了笑。格拉尔听溯解释过996,这个词本身没有笑点,只是溯一本正经抱怨的样子显得少许滑稽。

“等等。”格拉尔发现了要点,“对,你在失踪之前还提交过剧本草纸。”

“哦,对啊。我写了信息留给你来着?”

格拉尔捕捉到细节缓缓瞪起眼睛:“我记得了,在草纸背后写着的话,你说‘你获得了我的信任,不代表我的小伙伴信任你’。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吗?”

男孩没有给出答案,而是予以一个反问。

“格拉尔,你觉得呢?”

当时因为这话和上文完全不搭,格拉尔起初忽视了这句话。但现在他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专门写给他的话。

“谢谢你们,我先试着从这里入手。”

格拉尔睁开双眼立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毅然走向训练场内。

——t12.30

来到训练场,格拉尔恰好碰上了冲突。

“吽!这是干什么!”

“我找曾经的朋友说话与你何干?”

“我不觉得朋友会摆出那样的神情。”卡托火气十足,一步一步压迫29号赫卓后退,“即使大哥不在,这里也轮不到你撒野,退回去!”

一群人围着起争执的两人,但大伙大多是对“纽斯达”的成员指指点点,无疑是火上浇油的行为。见此状,格拉尔快步赶往现场。

“29号、卡托、阿瑞,这是怎么了?”

穿着戏服的卡托说道:“格拉尔大哥,这个人趁着没人注意非礼阿瑞。我从更衣间回来看到了,就前来制止他。”

因为客人有看戏的需求,所以“纽斯达”的成员被重新编排回舞台。此时希克斯、菲兹、格琳、亚萝、莱恩、温蒂和苏希都在舞台上演出,赫卓明显是看准了机会接近没有守卫的阿瑞。

“我只想聊聊天而已,不要血口喷人。训练场上这么多双眼睛,别以为你们是‘纽斯达’就能无视事实随意栽赃!”

赫卓回头看着背后聚集过来的伶人,用眼神煽动他们的不满。格拉尔知道他在耍手段,需要找另一个委婉的突破点。

“阿瑞,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阿瑞像坏掉的时钟不上不下,没能吐出一个字。溯玩泥巴的时候对格拉尔说过阿瑞的事情。当时战战兢兢的性格改善了不少,而如今看来是又恶化回去了。

“既然当事人没话说,那应该是一场误会吧。但是29号,为了避免风言风语,你还是别来找阿瑞了。要是影响到他正常演出,对剧场是一种损失。”

格拉尔本想就此和平地劝解,没想到赫卓丝毫不领情。

“格拉尔主人,你这是太宠‘纽斯达’了吧?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同样是伶人,为什么不能公平公正地审查!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不是我的错,是他们引发骚动。现在可好了,嘴上说是误会,帽子扣在了我头上!”

“29号,我是这里主人,别僭越了。”

格拉尔提起气势恐吓。

“我,赫卓没有僭越的意思,但希望主人能更加公平。如果他们成绩好倒是无所谓。但35号不在之后,‘纽斯达’的表现越来越不尽人意,这是有目共睹的。若这个时候还偏袒他们,我可以不啃声,但背后的兄弟姐妹们心里必有不服。”

在赫卓的煽动下,背后的几个伶人也应声附和:“不错,我不服!凭什么‘纽斯达’那些人能这么特别对待,明明他们的领队是剧场的叛徒!”

“既然他们有名字,为什么我们要叫序号!这是差别对待!”

“下雪天了,只有他们有保暖的衣服,这不公平!”

“对啊!为什么!主人得公平!”

宛如星火蔓延,训练场零零碎碎的抱怨化作凶猛的瀑布,声势之大甚至传到了观众席。

“主人命令,都停下来!”

格拉尔强制发动奴隶纹的效果,瞬间压制住训练场的骚乱。然而声音可以平,伶人的脸色和态度凸显出憎恨。

“解散!”

一时半会处理不来,格拉尔大声驱赶了作乱的伶人。换做平时,格拉尔能以惩戒的方式让伶人更加听话。但如今的怨气非比寻常,长期积累的矛盾,有身份等级相同的共同敌人——“纽斯达”。对格拉尔,伶人不敢放肆。但对溯的伙伴们恐怕不会留手。惩罚只会加重他们的憎恨,一点点地给剧场内加火药,引爆会重创如今的剧场。

情况糟糕至极了——格拉尔愈发不安。

没多久,表演结束的“纽斯达”成员纷纷下台赶过来。在表演的途中他们也注意到了后台的事。

“我们才走动开30分钟,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哼哼。”

菲兹意味深长地作笑。

“那些人居然这么说我们。”

苏希不安地握住温蒂的手,穿着男装的温蒂顺着扣起她的手掌。

“没事,虽然领队不在,大伙和我都在呢。”

“对不起,我违背了和溯的约定。”

希克斯用粗大的右手抚摸着阿瑞的狐狸头,露出一刹那的歉意。刚才战战兢兢的阿瑞,在伙伴的包围下重新打起精神。阿瑞拉着希克斯的衣角,向格拉尔鞠躬回话。

“是我不好,我再留意一点就不会造成那种混乱。对不起,格拉尔主人。”

“没关系,你没有错。”

阿瑞非常惊愕:“格、格拉尔主人相信我吗?你知道他干了什么?”

“我没亲眼所见,但是我信你。我自问看人还是挺准的,29号不是一个好人。而且我信任溯,他拜托过我照顾你们,我自然会全力以赴。”

格琳激动地站立起来:“啊?格拉尔大老板也相信老板是无辜的吗?”

“怎么了,我好歹和他一起玩了2个月泥巴,相信他有这么稀奇吗?”

卡托很是兴奋:“吽!这么看来格拉尔大哥是好人呢!”

“所以在你们眼里,我不算是好人啊……”

格拉尔小声地哀叹。

指导“纽斯达”演出再少也有2个月,格拉尔自以为和他们有友好的关系。事实上,愿意听从指挥和交心完全是两码事。不同的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所以他们看到的东西也不同,这就是认识偏差的来源。

“好了、好了。我还有事情要调查,离开之后你们自己小心点。”

“等等。”阿瑞拉住了格拉尔的衣角,“格拉尔主人是在调查溯的事情吗?”

格拉尔点头肯定:“对。”

“这样啊……希克斯。”

希克斯站立起来,高大的身躯笔直地挡在格拉尔面前,然后用六只手同时给他一个重重的拥抱。只要希克斯一用力,格拉尔再强壮也得死,所以老实说他很慌。直到他听到希克斯的细语。

“阿瑞,如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意外,主人问话你如实报告就好。希克斯大哥,这些话我只能托付给你。第一,若我不在了,保护好阿瑞的安全。第二,有人问你话全盘无视就好。第三,如果格拉尔值得信任,把这些话秘密地告诉他吧,让他顺着我的兴趣找宝物。”

说完,希克斯重新起身:“秘密的话说完了。”

一点也不秘密,虽然是凑在格拉尔耳边,声音隔个几米也能听到。希克斯陈述方式也很奇怪,他只是将溯当时说的话完完整整地说出来。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格拉尔听懂了。

“‘你获得了我的信任,并不代表我的小伙伴信任你’。这话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哈哈哈。”

格拉尔释怀地笑出声并学着溯竖起大拇指。

“谢谢你,希克斯。你比我想象中更平易近人。还有你,阿瑞,谢谢你相信我。”

“格拉尔主人,我想起房间里有小子留下的东西,或许你要前去看一看。”

菲兹制造出格拉尔可以顺势上宿舍的借口,这说明溯留下的信息一直都在宿舍。格拉尔需要抢先弥优尔行动,没有能犹豫的时间。

“哦,还有这回事,我得马上去看看。菲兹、希克斯和阿瑞,替我指路。”

——t12.30

“没有啊?”

找了大半天,格拉尔疲惫地坐在木床上。疲惫不仅是身体,更多的是失落感对精神的打击。格拉尔把疑惑放在跟在身后的三人。

“你们真的没听他说过其他话了?”

希克斯沉默不语,阿瑞虽然认真思索,但没想到有用的东西。格拉尔把视线转移到希克斯背后的菲兹。

“别这样看着我。他们住一个宿舍的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看漏了什么?”

“额,确实有这可能。”

格拉尔回想希克斯复述的话。

“他说‘顺着我的兴趣找宝物’,溯平时喜欢做什么来着?”

“玩泥巴。”

阿瑞和希克斯异口同声的回答。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会花大量的时间留在工地堆土,所以在众人眼里,溯的形象定格在“喜爱玩泥巴的奇葩”上。只有菲兹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玩泥巴只是结果而已。”

经菲兹提醒,格拉尔试着回想和溯一起的日子。

溯特别有生气的时候,他都在做什么?

格拉尔锤了锤手掌:“对,是术式!那个狂人很喜欢到处画术阵,但是这里太干净了,这是为什么?”

阿瑞也记起来一些细节:“是的,但被禁足宿舍的那天,溯把所有能看到的痕迹都清除了。用了好像是叫、叫……”

“‘捏肥皂’是吧。”

“嗯,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格拉尔满是惊喜:“莫非从那个时间点开始,他就预料到今天的状况。”

菲兹倒是一笑而过:“想多了,如果那小子那么神还会被抓走吗?”

“问题就是他藏东xZ在哪里了。”

格拉尔闭着眼睛,再度回溯与溯的点点滴滴。如果自己是溯,会怎么窝藏东西,才不会被敌人抢先抹去痕迹?

“失踪之前,溯有写过什么东西吗?”

“有,就是给格拉尔主人的书信,拜托安娜小姐送给你了。”

是纸——格拉尔立刻反应过来。为了让溯在宿舍里工作,他安排人送了不少纸张笔墨,其中纸张的数目少则有10。但安娜反馈回来只有3张,数量明显不协调。

“弥优尔,姐姐来的时候收走了什么东西?”

“弥优尔女主人连着木床板和衣物全部取走了。”

那些位置太明显了,聪明人不会把东西放在那种地方,而这个房间最安全又最隐秘的地方仅有一个。格拉尔爬上希克斯所在的木床,用两指敲打墙壁。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咚咚。

“是这里了。希克斯,能帮我把这一小块打碎吗?”

格拉尔用手指划出区域。还没等他收回手,墙壁已经被拳头震碎。看着差几毫米就粉碎的手指,格拉尔强颜欢笑向希克斯点头道谢。一点一点拂去灰尘,格拉尔终于找到了匿藏其中的纸张。

这个房间最隐秘的地方——周围的墙内部。

这个房间最安全的地方——无人敢惹的希克斯所在的区域。

这就是格拉尔想到的答案。

“真的有了,格拉尔主人好厉害。”

“呵哼,是有点厉害。”

格拉尔此时也为自己的灵光一闪感到骄傲。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纸张,阅读最上方写着一句话。

——“恭喜你获得了关键情报和新领队的资格。”

格拉尔试想了一下自己成为了“纽斯达”新领队的场景,内心波涛汹涌。领队交付不仅是原领队的责任,更代表他对格拉尔的信赖。

“那个傻小子……”

“格拉尔主人,墙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探手进去凹陷的墙内,格拉尔摸到了垫好的纸张,里面包着某个东西。

——t12.30

夜晚,返回家里的格拉尔走进安娜居住的一楼杂物房。这是十年之前,安娜刚来科瑞特住宅还没有进入剧场的时暂住的房间。

“臭蛇精。”

安娜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格拉尔十分厌恶她,没想到如今会对以前的言行感到懊悔。

在幼时的格拉尔的眼里,姐姐弥优尔是最终boss一样的人物。自己日常被她三言两语弄哭,要不就是被丢在一边晾着,格拉尔对年长的女生产生心理阴影。而新来的安娜体型和年龄都超过弥优尔,格拉尔生怕又被欺负,所以对其恶言恶行让她远离自己。

但安娜没有选择抛弃格拉尔。她没有反抗,理所当然地承受着恶言恶语。在必要的时候,会冒险说出正确的话,指导格拉尔正确地成长。那个绯红的身影总是那么婀娜多姿,总是那么威风凛凛,总是坚守着自己的正确。

“只有你,没有放弃过我。”

这一切,格拉尔都看在眼里。所以,懵懂的小弟弟理所应当地迷上了这位大姐姐。

格拉尔坐在床前,打开在溯的宿舍找到的折叠的草纸,两枚的土制戒指滑落到他的手心。戒指的做工算得上精细,经过多次火制后已经看不出原材料是土,可以想象得出溯为了完成戒指花了多少心思。在草纸中心,写着一句寄语:

——“请赠予适合的对象。——来自实际要求我做的人”

两枚的土制戒指大小不一,一只恰好对应格拉尔的无名指,另一只自然对不上她的手指。亲眼确认这个事实,格拉尔苦笑了一会。这才是安娜制定戒指的缘由,为的是一句她说不出口的话。

“请放弃我。”

幻听夏然而止,格拉尔忍不住的心酸从眼眶里挤出。现实的浪潮难逆,海底捞月是傻事,身不由己是常事,浪花多点打在身上反而能更清醒。清醒的人总要振作起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我会解决好这次的事情。如果你的归宿只有这里,我便全力守好阵地。”

——t1.6

六天后的早晨,格拉尔把全体伶人集中在训练场。

“吉普。”

拿着鞭子的吉普点头,对着伶人们大声宣布:“今天我们再检查多一次奴隶纹,大家在地上画的线内站好!”

之前的检查出现过问题,如今听闻要再一次检查,场下的伶人们大多焦躁不安。

“又搞这些。”

“该不会还有叛徒吧?”

“难说呢,搞不好是为了整我们。”

因为与“纽斯达”的成员冲突不断,大部分伶人对偏袒他们的格拉尔敢怒不敢言,脸色相当不好看。

“检查完的人来这边集合!”

吉普据高手示意位置。

愤懑是一回事,主人交托的命令还是要执行。伶人们排着队,一个一个从线内走出接受检查。就在顺利通行了几个人之后,出现了第一个碰壁的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出不去?”

格拉尔大声呵责:“慢吞吞的干什么呢!下一个赶紧!”

“啊?我也过不去哎!”

通过了几个之后,又出现了碰壁的人。第二个例子出来,内部的伶人开始慌乱了。大多数明白,出不去并非偶然。心里有鬼的、没底的陷入不知所措。

这就是格拉尔设计的计划,让术者协会的人前来画下筛选和禁锢特定人物的结界术式。格拉尔知道,敌人是精通术式的术者,更加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这个设计中,自敌人踏进圆内的时刻开始,他就没有逃离的可能性。

“这是在干什么?”

“出不去!为什么出不去!”

“继续!”

格拉尔自觉胜算在握,无视怨言大声地怒吼。

“呵呵,要是心里没鬼,还怕什么路黑呢?”

菲兹用语言挑衅那些暴怒的人。与此同时,她带着“纽斯达”的女性成员大大方方地走出线外。随后跟着的是希克斯带领的男性成员也无一例外顺利通行。

看到这一幕,还没尝试的伶人也增长了信心,然而在通过的途中又出现了出不去的人。愿意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少,走到没得走之后,圈内留下了7个人。

虽然有所预想,但格拉尔依旧少许惊讶:“七人,两男五女,还挺多。刚才你们问为什么走不出来,现在我倒是反问一句。你们觉得,自己为什么走不出去?”

内部的7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心里明白问题所在。

“这条线是用术式画的,和剧场外围的结界类,不过禁止通行的对象不同。剧场外围的结界禁止的是剧场之主所属的奴隶通行,而这里的结界相反,禁止的是非剧场之主所属的奴隶通行。我这么说各位有想法了吗?”

除去一个人之外,圈内的其他人深知自己会是如何下场而脸色苍白。

“29号赫卓!你来告诉我!是什么时候,谁这么大胆,敢私下转让剧场的奴隶伶人!又是谁,敢两次袭击序列1号的管理代理!还掳走了‘纽斯达’的领队!”

啪、啪、啪,训练场回荡起清脆的掌声环音。身子长满刺的29号,溯习惯称为“刺猬哥”的男人,此时此刻毫无畏惧。面临困兽之斗,赫卓显得柔韧有余,让格拉尔感到奇怪。

“很厉害嘛,真没想到逮到我的人是你。明明嗅觉灵敏的两人都被我除掉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一个人当然没有那个脑袋,但我的小伙伴们和被你带走的友人可是相当的机灵。”

赫卓立即咬牙痛声大骂:“啊,果然是他。妈的!我就知道那个小贱人还留下了线索。”

其实溯老早就把真凶标记出来了。而顺着他留下的笔录,格拉尔也理清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卡托、莱恩和赫卓的房间门是溯动了手脚。他先是抹去了下面的铰接,让门变得不灵活而且开关会发出声音。在确认赫卓夜半外出后,他把另一个铰接也扣掉,使得门拍倒叫醒熟睡的两人。急着救安娜,他没有等两人就先行下楼,结果不敌赫卓反被他掳走。

想要去暗算别人结果被反杀,这种掉根筋的结果,让低沉的格拉尔欢乐了好几天。

“所以呢?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啊?”

“当然了赫卓,我可是花了五天调查你的身份。像你这么咄咄逼人、行为举止没有半点畏惧的人,怎么可能是正常奴隶。知道你会使用术式省了我不少功夫,我顺着‘瑟文’奴隶场的进货路途,很快找到了你们地下犯罪组织‘克拉姆’的踪影。听说我逮到了会用术式的‘克拉姆’成员,城口区派出的外城护卫队已在剧场门口静候。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和布置,谁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敌人‘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面目’。”

“噢,这倒是插翅难飞了。”赫卓咧嘴露齿,“如果我真的被困住的话——”

一眨眼间,圈内的赫卓消失地无影无踪。

“格拉尔!”

警惕的吉普以身挡在格拉尔的面前。

“没事的,吉普。按溯的推测,他的术式能将自己身影和气息完全隐蔽。眼睛看不到,实则还在结界之内……”

“别废话,快走!”

吉普厉声大吼,而格拉尔逐渐发现了问题。血腥的气味飘进格拉尔的鼻子,在格拉尔试图理解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飞刀刺向了他的颈动脉。关键之时,一击暴风卷席而来偏离了飞刀的轨道。熟悉的9个身影围绕着格拉尔,高大的人影展开六只大臂保持警惕。

“希克斯、各位……谢谢了。”惊魂未定的格拉尔看着倒在地上的吉普思绪混乱,“吉普?你没事吧?”

吉普扒在格拉尔的身上,肩上的鲜血落在了他的衣裳。不过吉普忍着痛僵硬地笑了笑。

“没事,就是被刺中了肩膀,有点痛罢了。”

格拉尔迅速拉开吉普的衣服查看伤情。虽然流了不少血,但伤口比较浅,为此格拉尔安心了许多。

“没事就好,我会立即找医师过来。希克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出来了,看不到身影。”

希克斯冷静地诉说实情。

“怎么会呢?尽管结界不是万能,也不可能这般无声无息地被破坏掉啊。何况其余的六个人还在结界里碰壁,这是结界没有被破坏的证明。”

菲兹平静地说出自己的结论:“傻瓜,他打从一开始就不在里面。溯那傻小子判断有误,他会的不是隐藏身影的术式那么简单。他使用的术式叫‘移形换影’,不仅能够隐身,还能制造出立体的幻象。不过这个术式原理很复杂,没到一定水平用不了才对。地下术者居然有会这般技艺的人,当真有意思。”

“厉害嘛,居然知道‘移形换影’。不过知道了也没用!”

虽被摸出了绝招详情,隐形中的赫卓不甘示弱。他还是在暗处,有着绝对的进攻优势。刀光再起,希克斯快如闪电转动身体,一手挡住从头顶落下的飞刀。然而飞刀很自然地透过了手臂,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希克斯,那是幻影!”

一脚踏碎地面,地动山摇的同时,希克斯用手刃劈落在阿瑞的面前。鲜血四溅,地面突然出现一只还在抖动的右手。

“啊啊!我的手!”

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凄惨的叫声。希克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地面再次崩裂,他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瞬移至声源处打出拳头。隐隐约约的人影浮现,希克斯的拳头贯穿了赫卓的肺腑让他无力再反抗。

格拉尔看傻眼了:“这就是九黎族,太拉胯了吧……之前的人是如何抵挡这般种族,还能将其捕捉成奴隶的?”

“糟糕。”

抛下赫卓的“身体”,希克斯转身卡在了原地。

“格拉——”

“怎么……了。”

吉普突然被踹开,紧接着来的是脖子上冰冷的触感,格拉尔只得全身放松不做多余的抵触。随后,前胸破了个洞的赫卓消失,真正的赫卓搂着格拉尔的脖子。刚才希克斯击败的只是幻影,他真正的目的在于引开希克斯,劫持有利的人质。断了一只手的痛楚下还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这人无疑对死斗相当熟悉。

赫卓拉着格拉尔一步一步往训练场外撤退,对着里面的人大吼。

“很、很好!听好点,老子逃出去就放了你!啧,原本还想带着我的小可爱的,只能下一次再想办法了!”

被固执的变态表态,阿瑞不知所措地退后了几步。快摔倒之时,格琳和亚萝挡在了他的身后,和其他人一起将他扶起。

格拉尔自觉自身难保,但他没想着束手就擒。为了尽可能拖延时间和分散注意力,他边退边说话。

“这么多女人不找居然找个男的,你还真的执着啊。”

“闭嘴,不想死的话,你给老子乖乖地做人质!”

“好歹主仆一场,让我们多聊几句好不。”

“闭嘴!你们别过来!退回去!退——”

训练场外吹来的空气中蔓延着女性的香气,而事情就发生在香气外露的一刹那。黑影从天而降,赫卓的左臂瞬间断裂,没来得及悲鸣便被背后巨大的蛇尾勒紧脖子活活地吊起。

“该死的,轮到你被暗算了。”

暗红色的长发飘动,面无表情的蛇女用冰冷的口吻讽刺。

“我引开他的注意了。”

没错,早一步察觉到气味,格拉尔心生出二十分的把握他才会冒着危险分散赫卓的注意力。结果是好的,但安娜不想苟同。

“太危险了,你不能再这么做。”

“是吗?但是我相信你。”格拉尔握住安娜沾有血的手,“欢迎回来,安娜。”

安娜把手缩回来,表情软化成平时温和的模样。

“格拉尔,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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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去两只手又失去大量血液,半死不活的主犯赫卓被进门的城外护卫逮捕。看到这一幕的伶人们再不敢多言,尤其是在结界内囚禁着的6个人更是面无人色。他们以为自己也会被断手断脚,其实格拉尔没打算这么对他们。作为剧场的主人,比起折磨无知的奴隶,根除掉内部的毒瘤更有意义。

吉普因为替格拉尔挨了一刀送往医院救治,中午时分艾萨、布雷姆娜、弥优尔和LS四人也到场了。格拉尔如实汇报了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知道的事实,等候父母的发落。

“内部转让奴隶,借机创伤剧场。没想到亲人里居然有这么恶毒的人。”

布雷姆娜长叹。

格拉尔接着提议:“如果需要证据,找奴隶场的人协助调查那6个人现在的主人是谁便可。”

布雷姆娜抬起眼睛:“格拉尔,你希望这么做吗?”

“额……”

虽是自己提出,但格拉尔已经没有执行的心力。他只想推给迟来的父母处理,没想到布雷姆娜反而把问题抛了回来。

艾萨低下头:“调查就不必了,认错的主动站出来,我还能继续视他为手足。”

能被艾萨成为手足的只有一人,这句暗示已经够明显了,可LS并没有承认。布雷姆娜催促了一句。

“安娜。”

“是,女主人。经过调查,赛克斯长期以来有卧底潜伏科瑞特,他们定时定候会给予协助的LS大人金银珠宝。从前的LS大人企图用虐待伶人的方式削弱剧场实力。近来胆子大了不少,直接把奴隶纹的主人权限转给自己。”

“对,是我。”LS一脸不屑地笑着,“是我和赛克斯合作,勾结地下组织克拉姆,和他们联手设计科瑞特。”

艾萨明显接受不了:“为什么?我们十多年的兄弟情谊,比不上外面的钱财诱惑吗?”

“为什么?艾萨,你敢问我为什么?你和那个臭婆娘心里没点数吗?我才不屑于那几个破铜钱。我要的是看着那个臭婆娘失去一切,痛苦至死!”

布雷姆娜笑了笑:“LS先生,用词文明一点。”

艾萨想着再问:“是因为那个女奴隶吗?都十几年了,你还放不下来?”

“放下来?我若杀你妻儿,你能放下来吗!”

“LS先生,我再重申一遍,你深爱的女奴隶在哪我不清楚。况且她只是失踪而已,为何你总觉得她死了呢?说不准,她正在世界的某处活得好好的,孩子正盼望父亲能找到自己。而你在干什么?在杞人忧天,因为自己失心疯的妄想,没想过去找找妻儿,或者开心一点找一段新的感情。”

“哈哈,哈哈哈,谁不知道你布雷姆娜口是心非,肚皮里都是黑水潭啊?我有试过找另一段感情,但你怎么对我啊?”

LS笔直地看着远处的苏希。对此,布雷姆娜不屑地回话。

“你所谓的另一段感情,是用科瑞特的公款购买和你曾经的爱人外貌有几分相似的女奴隶,强迫她们和你相爱吗?呵哼,我当真佩服你,说出来不怕被人耻笑。”

“臭婆娘,你给我闭嘴!”

LS暴怒地掀起衣袖,立即被安娜的长尾捆绑起来。

“放开我!我个蛇精!放开我!”

格拉尔疑惑不解:“更改奴隶纹的主人需要原主人的新鲜血液。LS是怎么拿到的?”

奴隶纹是一种隶属关系的契约术式。一位奴隶只能对应一位主人。奴隶主可以把管理权限分发给信任的人,让更多的人能命令奴隶,但归根到底奴隶仅属于奴隶主,奴隶主具有命令的最高权限。比如在科瑞特,只有艾萨是真正的奴隶主,其他人不过是行事他权限的代理人。

“正如格拉尔所说,能够拿到艾萨血液的地方不多。日常有没有受伤,作为妻子的我有眼可见,除去我不在的时候。清醒的话,艾萨自己知道有没有受伤。而据我所知,我不在的时候,艾萨也没有去奇怪的地方过夜。LS先生住的老远了,艾萨只待在家里,怎么能拿到他的血呢?不是很不可思议吗?”

布雷姆娜话中有话,可LS没想供出别的内容。

“我有我的办法,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呵呵,也许吧。不过LS,我觉得你的脸色也不太好,或许需要医师仔细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是不是哪一块有问题。”

“还医师,哼!少更我来这一套。”

“哦,不看病是吧?那倒是替科瑞特省了一笔,不需要为多余的人花费多余的人力物力。既然LS先生已经准备好了,艾萨,你看怎么处理他?”

布雷姆娜把无形的压力抛给犹豫不决的艾萨。

“哥……呼,LS,你还是去别处吧。当年我们互相扶持,想共享美好年华,如今一切都变味了。你的金银财宝我不会碰一分一毫,带着它们过上美好的一生,总比窝在这个剧场冥思苦想要好。我不会再强求你留着,但我也希望你能不再执迷不悟。”

LS笑着挤出泪水:“艾萨,一切早就变了。覆水难收,那天开始我对你们全家都只有怨恨。只是你太重感情,总以为可以藕断丝连,可以回到从前。兄弟,你保重。但是我不会变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毒辣的女人,除非你们现在就杀了我。”

“这次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布雷姆娜杀你。但如果你之后还要复仇,我会为了我的家人而战。布雷姆娜,能答应我放过LS吗?”

“及时熄灭火种才是最安全的。”布雷姆娜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依我看,你也不会放弃劝说,我也不想再听你哭诉一个晚上。所以我能答应你,这次不杀他。”

“我,不需要你可怜。”

“是吗?LS先生。”

布雷姆娜凑脸过去,LS趁机突起拳头。好在安娜反应迅速,将两人一下子拉开距离,布雷姆娜才没被LS的拳头甩中。

“我觉得,你已经够可怜了。”

按照约定,安娜把LS丢到了剧场外任其自生自灭。艾萨更改了结界的权限,永远禁止LS及其所属奴隶踏入,并安排人员把LS的所有物全部搬到他的住所。半个月后,艾萨派人去查看LS的住所,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没人知道LS搬去何方。

受LS蛊惑的6个奴隶背叛了原主人,原本的奴隶主大可以将其肃清,但因格拉尔求情而被留下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6人被倒卖回奴隶场,再次回到那个人间地狱。

经由布雷姆娜从外城护卫队收集的情报,格拉尔得知了29号赫卓乃是“克拉姆”的副领袖之一。尽管遭受各种折磨审问,赫卓没有给出任何“克拉姆”的据点信息,溯所在何方更是无可得知。

结束了对LS审判的当天晚上,艾萨带着格拉尔来到伶人面前。

“作为经营者个人能力重要,但会统帅规划、集小成大更为必要。科瑞特这一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叛乱,而他,我的小儿子格拉尔完美地处理好了事件。为此,作为现任科瑞特剧场之主,我宣布格拉尔为科瑞特剧场的正式继承人!”

话落,“纽斯达”的成员纷纷起立鼓掌,其他伶人也慢慢跟着。有点意外的格拉尔站在原地,无法马上调整悲喜掺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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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尘埃落定,格拉尔很不释怀。幕后黑手是LS他不意外,但内心的某处总觉得LS的表现也很被动,仿佛其背后仍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布雷姆娜和安娜拖着LS离开时,格拉尔找到了在工坊前静候的姐姐弥优尔。

“我等你很久了。”

“姐姐,原来你要嫁人了啊。”

就在方才,布雷姆娜离开前才告知他弥优尔要结婚嫁人的事情。

“嗯,是个一直追求着我的贵族男性,现在是埃斯瓦尔的下级贵族,再过一个星期我就离开城口区进入城内生活。”

科瑞特位于埃斯瓦尔南城口区。从剧场高层往城内望,可以看到灰白的高墙和突出的建筑。一面墙分离的城内和城外生活水准有天壤之别,再进一道墙则能到达上级贵族专属的区域。

远离城的人渴望向城口区发展,城口区的人渴望向城内发展,具野心的人渴望成为贵族的一员,成为贵族的人渴望再进一步的地位和权利。永无止境的是人的欲望。

一旦弥优尔步入城内,格拉尔便很少能与她见面。为此,格拉尔决心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能解决的疑惑一次过问清楚。

“姐姐,你在LS身上放了奴隶纹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给个理由。”

弥优尔毫不慌忙也不否认,格拉尔理解这是默认的意思。

“母亲提示说LS拿不到父亲的鲜血,和他的身上有某些毛病,暗示的就是你做了手脚。既然如此,LS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把罪过和你平摊。但是他做不到,因为‘奴隶’无法中伤‘主人’。”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给亲伯父上奴隶纹?你这猜想也太离谱了吧?”

“如果只是你一个当然做不到。但我现在知晓了,一个人啊,很难做齐所有事。比我更聪明的姐姐应该看得更透。29号是LS和姐姐从‘瑟文’奴隶场带回来的,LS死心塌地地跟着姐姐也在29号进剧场后,我想奴隶纹也是那段时间印上去的。结合他的术式和姐姐你的只会,不难骗得LS中招。在给LS印上奴隶纹,可以不弄脏自己的手后,你开始了这一系列的报复。我说的对吗?”

“得更正你一个错误。LS做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的意识。我的确在他身上动了手脚,但那是为了增加和谈判的筹码,而不是为了控制他。那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狂热复仇者,不到复仇成功那天不会心死,而我们那‘伟大’的母亲确实有死有余辜的一面。”

“为什么这么恨剧场呢?曾经的你不也以继承者为目标吗?”

弥优尔面不改色地回答:“因为看透了。这就是答案,我的傻弟弟。”

格拉尔疑惑不解:“这话怎么说?”

“格拉尔,知道以我的条件,为什么22岁还没结婚吗?”

“我听安娜说过,姐姐因为以前的恋人惨死而放不下心态。不过,我想姐姐有其他理由,是吧?”

“以前的恋人惨死……那个蛇女还真敢说。”

弥优尔的语气愈发冰冷。

“从前的我觉得自己很特别,只要用上智慧和百倍的努力,没有事情是摆不平的。我为科瑞特死心塌地,为家庭付出我的所有,一切终将有对等的回报。然而母亲大人就给16岁的我上了一堂课,至今历历在目。是她提醒我,自己何等稚嫩和无力,生活何等残酷和悲剧。”

格拉尔转动脑筋,回忆弥优尔16岁时剧场发生过的事。

当时格拉尔14岁,期间最大的事件某过于有男奴隶逃亡。逃亡本身不稀奇,但据医师诊断,男奴隶为了骗过结界刺破自己的心脏,几乎放干了身上每一滴血液使奴隶纹失效,也因此而死。

格拉尔这么一想便发现,当时的弥优尔经常和那个男奴隶走在一起,像极了现在的自己和安娜。

“如果母亲真的这么做了,说明他很可能和29号一样是外部的间谍。”

“天真啊。你的母亲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商人,唯利是图,无所不用。符合利益就收入,伤及利益便铲除,这便是剧场之主的工作。赛克斯派人潜入科瑞特,某种意义上也是玩弄手下的生命,但这是无可厚非的选择。人一旦站在众人之上,便要以冷酷的思维处理利益关系,为此哪怕肉亲也要切割。”

弥优尔憋着不作表情。

“如今死无对证,但我从心底相信自己爱过的人。无辜的他被除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时我被贵族求婚了,而这更符合所谓的科瑞特的利益。格拉尔,你当真觉得今天的事,母亲没有留意到吗?”

格拉尔隐约察觉到弥优尔要说的话,没有做回答。

“她留意到了,但只想着如何最大化利用,而没有去阻止,哪怕要搭上最忠心的仆人的性命。父亲是个重情义的人,不到逼不得已不会翻脸不认亲人,而这一次恰好给了他彻底断去毒瘤的机会。”

弥优尔转过头来。

“与此同时,这件事还被用作对你的考验,逼迫你成长。那个母亲是个胜利的信者,心中只相信胜利。她最深爱的孩子是科瑞特,所以科瑞特不能由选出来的人继承,而是由争夺胜利的强者继承,这样更能确保科瑞特在下一代也能存活。而你,我的好弟弟,成功品尝到胜利的美酒,成为她眼中的胜利者。”

格拉尔摇了摇头:“我没觉得自己赢过你,更不见得自己继承科瑞特能比你继承更好。”

“事到如今,孰强孰弱不重要了。这个无情的地方是生是死我并不在意。生活在这里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言,只能存活于被强控的恐惧之下,所以我压根没想过留下。于我而言,只想在临走之前给这个臭婆娘一棒。但是我失败了。”

弥优尔故意加重骂人的部分,这是格拉尔第一次听到她骂人。

“不过可笑的是,我和她也没算到29号在关键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陷阱,差点把你的小命也取走。关于失算这点,我俩还真有相似的地方,让我有点不愉快。”

弥优尔这般自暴自弃的态度格拉尔能够理解。将心比心,若为了安娜他也会做出类似的事。但即便这般厌恶家庭,弥优尔依然没想直接危害亲人的生命,否则她大可以动用赫卓将众人直接抹去。

报复还报复,再恨再怨也讲究亲情。艾萨和LS,布雷姆娜和弥优尔,这个家族仿佛陷入了奇特的轮回。

“所以姐姐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母亲吗?”

“爱和恨并非完全脱离,曾经的爱有多深,失望的恨有多重。总有一天你会理解,但我不希望这天到来。傻弟弟,我不知道你未来如何抉择,但你得好好处理自己的关系,不要重新踏上我的旧路。恨可以成为一个人的动力,然而无法让人生变得快乐。”

觉得这番话在折射自己,格拉尔串联起了弥优尔的行动。对自己的话,对安娜的态度,仿佛在逼迫两人做出自己的选择。

“莫非,姐姐你一直在替我和安娜的事操心?希望自己无法实现的愿望,能在我和安娜身上实现是吗?”

弥优尔的眼球闪闪泛着水光。

“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不打扰你了,未来的剧场主人。”

望着弥优尔离去,格拉尔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完这一系列闹剧,听过弥优尔一番话语,理解了深似海的爱与狠,格拉尔发现自己失去了追求下去的欲望。他认为,自己做不到扼杀本心,成为一名追逐最佳利益的剧场主人。而更适合留在“纽斯达”,当一名全职导演,成为仅仅为工作烦恼的众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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