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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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上
去陋居吃饭，比凯特想象的要紧张得多。她去陋居的次数不多，而且她相信没有一次会像这一次那么紧张，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脏到底为什么一直疯狂敲着鼓点。她站在衣柜前，把几乎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但好像没有一件应该被她选择，裤子显得不够庄重，裙子又怕显得轻浮，这件颜色过于鲜艳，那一件又让人深感沉重。但无论怎么样，她最后还是穿上了一件过膝的墨绿裙子。她要和房东太太告别，然后走进她每次幻影移形的那条小巷，她看到一条大黑狗蹲在垃圾桶旁盯着她看，好像她的裙子上有什么污渍一样，这让她又检查了好几遍自己的裙袂，确保自己在服装上确实没有出任何的纰漏。
她在陋居的边缘幻影显形。风吹来时，她闻到芦苇荡的味道，让她想起那一晚湖水的味道。弗雷德就站在湖边等她。比起平日里很是随性或略显夸张的样子，他今天穿得正式极了，虽然他肯定买得起新衣服，但她猜他身上这件是亚瑟的旧西装外套，有点落肩的，松松垮垮的样子。
弗雷德看到她露出了笑，抢在她前面开口：“乔治已经笑了我一早上了，你不准再笑话我穿的衣服。”
她凑近了自己喜欢的少年，解开了他衬衫最上的两颗扣子，把他打得一本正经的墨绿色领带松了松：“这样比较好。”这样才是那个不甘乖巧的弗雷德·韦斯莱。
弗雷德看着她给自己重整装束，眉眼低低地看她：“我还记得，那天，在这里，你穿了酒红的裙子。”
她抬起头看他：“我也记得，那天你带了一个漂亮的法国姑娘……”那回忆突然带来了一阵内心的翻涌，她揪紧了他的领带，扯着他的领带，把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挑了挑眉，“……还没上船，你的手都伸进了人家的裙子里。”
被谈及认识她以前的风流韵事，弗雷德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只能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脖颈，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揽得更紧。他俯在了她的锁骨处，红发蹭着她的耳后，让她感觉到酥酥麻麻的发痒。他的声音在喉咙里不甘示弱：“……现在，我想在婚礼上带走的人，只有你。”
他修长的脖颈从领口露了出来。她微微侧头，很轻易地，她的面颊就贴在了他温热的皮肤上。如果那时候，她和他在婚礼的帐篷里就看到了对方；如果他带走的不是法国媚娃而是她；如果和他荡漾在船上的女孩是她；没有那些如果。即使没有那些如果，他们也走到了今天。
他伸出了手臂，让她挽住了他的臂弯。这让她安心极了，她觉得今天的自己一定能勇敢起来。
“弗雷德，今天结束的时候，我有话跟你说。”往陋居走的路上，她转头对身边的弗雷德说。
弗雷德眼里露出了一丝期待：“有话？不能现在说？”
“不能。”她瞪了不乖的小孩一眼，“我要留点悬念，让你担心害怕一会儿。”
弗雷德知道她在开玩笑，他皱了皱鼻子，露出了小孩子撒娇一样的嗔怪表情。他别想用这样的表情让她心软，虽然她差一点就要心软说出口了。
今天韦斯莱家的孩子，只有弗雷德和乔治在家。她看到亚瑟从侧边的小屋走了出来，他匆匆把手里的扳手藏到身后，想必那个小屋里藏着一个男人的秘密。乔治在屋里，她听到乔治将茶水倒进杯子里，茶水咕噜咕噜地接连沉进自己的身体里，就像她的心一样一直莫名地沸腾翻滚着。
莫丽在厨房里，她举着魔杖转过身来，身后的锅碗瓢盆都乖巧地漂浮在空中，好像等待着下一秒她发号施令，向凯特·希兰这个敌人冲来。
但凯特知道，这是一场今天必须完成的攻城，所以她不能、也不会从前线上退缩。一杯茶后她站了起来，朝莫丽走了过去。
“我想我可以帮点忙，我最近习得了不少家务上的魔法。”她站在莫丽身边，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那么小，她都有点担心莫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并不需要，你在这儿只会添乱。”莫丽听到了，而且很快地拒绝了她。这下她觉得有些尴尬了，但她认为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厨房，如果这么就走了，今天她就是一只落跑的地精了。
“莫丽，给我一个机会，不要让我坐在三个男人中间。”
莫丽不自觉跟着凯特的眼神，看向了沙发的方向。三个红发的男人竟然掏出了一副扑克牌，亚瑟坚持不用魔法让扑克牌漂浮着展示在自己面前，但那一大把扑克艰难地缩在他不熟练的手里，最后的结局就是全部纸牌都逃脱了他的掌控，在他的叫声中散落了一地。
莫丽把眼神从自己的傻丈夫和傻儿子身上收了回来，她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叹一口很长很长的气，最后，她抬起头，向凯特指了指洗碗池里的碗碟。
凯特知道，自己艰难地打赢了第一场战役。
洗碗布勤快地在池子里活动了起来，制造出了浓厚的泡沫。在泡沫缓慢破碎的时间里，凯特看到莫丽一直盯着烤炉里的牛排，明明即使她不盯着，她精妙的烹饪魔法也不会让这牛排烤糊。莫丽在以此拒绝和她谈话，她一定要把沉默塞进两个人之间，这样才足以表达她对凯特放纵弗雷德和乔治的愤怒。
第二场战役，依旧要由她主动打响进攻的枪声。
“莫丽，你有听波特瞭望站吗？”她选择了最直面进攻的方式。她明显看到莫丽的表情迅速僵住了。隐匿许久的怒气一瞬间涌到了莫丽的脸上，她一定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下一句话以怒吼的方式说出口。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事儿？”莫丽手里的铲子哐当扔进了锅里，玩扑克的男人们都被惊了一惊。
弗雷德迅速地就想站起来，但被乔治一把拉住了。乔治摇了摇头：“还没轮到你出场的时候，弗雷德。”
莫丽看了一眼弗雷德，她要努力压低了声音，至少这样能让自己不成为儿子心中棒打鸳鸯的坏母亲。可是真的该死，为什么儿子们一个个都不省心，不愿找一个让她称心如意的姑娘，她的儿子们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孩们，真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没有真的能配得上她们的女孩。
“我和亚瑟是想让你去保护弗雷德，不是让你去勾搭弗雷德。”莫丽从嘴角挤出单词，“我是听说过你在学校时那些事儿的，就算唐克斯跟我保证了，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我也听说过凯特·希兰在部里风流，珀西说……”莫丽的话头突然尴尬地中断了，她掩饰了脸上的尴尬，“你要只是社里的战士，是我们的战友，我对你的作风根本就无所谓。可你把我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还把他往危险里推……”她好像想说什么狠话，但最后只吐出来一句话，“……我今天就不该让你来陋居吃饭！”
这些风言风语的话，凯特曾经从各种地方听说过，她以为自己对此是拥有免疫力的，她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但如果是弗雷德的母亲，她发现自己，其实非常在乎：“是我想来，我非常想来。我想亲自跟你说，过去的我任性过，幼稚过，不成熟过，那时候的我从不去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但现在不同了，弗雷德是不同的。”
“他当然是不同的，他是我的儿子！”莫丽冷哼了一声。
“所以，我对他也是不同的。”她轻声说，“如果他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如果他想做更好的事，如果他能成为太阳，炽热地照耀这个世界，我想我无法拒绝他。我想守护他，不止是保护他。”
莫丽顿住了，牛排诱人的香味提醒着她应该尽快把菜肴端上桌，但现在并不是上菜的时候。她看着凯特·希兰，撇了撇嘴：“说得好像我不是一样！要我说，现在除了哈利和那个名字都不能说的人，最有名的就该是弗雷德和乔治，不……应该是老剑和老杉！所有人都听他们的广播！”
（乔治在波特瞭望站的代号原著并没有提及。原著中所有代号都为r开头，老杉取自redwood，杉树之意。）
凯特眼里带笑：“所以你还是听了波特瞭望站。”
莫丽梗了梗：“那当然，我可是他们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