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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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是人类建筑历程中里程碑般的发明，仅需要一张足够大的桌子，几把椅子或者凳子，就足以提升社会的安定程度，将犯罪率降到一个喜人的范围。
卡瑟尔的市长奥东·沃尔特先生一直深信餐厅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所以在其上任不久后卡瑟尔便有了家设餐厅这一举措。
对于加德纳这样拥有独栋房屋的人来说自然没什么影响，但对那些几口人挤在一间出租屋的家庭来将这条规定就没那么美好了。
在卡瑟尔，没有餐厅的屋子不能被称作家。
会客室被人随意使用，而本应行使这一职责的餐厅却整齐的像是城堡中的宴会大厅，身处在此地的加德纳都要替它感到几分悲伤了。
把守着楼梯口的格雷森像墩石像鬼似的看着加德纳从房间出来，走进下一扇门，然后出来。
厨房，盥洗室，卧室……
在将整个一楼巡视游走了一圈后，加德纳就这样默默走向了二楼。
不知道是为什么，格雷森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舞会中唯一没有舞伴的那个人，三分多余七分尴尬。
按照格雷森的设想，如果有人闯入自己家门的话，自己会干净利落的以百米狂奔的速度搜查完每一个角落，然后同那个自找没趣的家伙来一番亲切友好的肢体交流，最后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好吧，自己家确实没有加德纳小馆这么…宽阔，但至少，这个家伙也不应该像是梦游一样，这简直是在梦游！
若是现在能顺利的抓住这个小贼，想想吧。加德纳解决了麻烦，自己获得了谈资，窃贼得到了住所，警长拥有了业绩。
这结局多么的喜人。
可如今，就在这里，自己就像是个被勒令等在原地的邮局职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格雷森感觉自己心中最初的那股劲头就像是屋外的那阵晚间凉风一样，不知何时而起亦不知何时消散了。
没有听到加德纳呼喊自己的声音，也没有什么破窗而逃的狼狈身影，更没有从楼梯上跑下来的慌张面孔，果然歌剧院里的戏剧故事都是骗人的。
就在格雷森按捺不住准备冲上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加德纳从楼梯上走下来了，还递给了自己一支郁金香，枝叶末端还很湿润就如同刚采摘下来的一样。
……
“什么只是新来的租客擅自破坏了花园，把老子的激动还回来啊！”
“有什么事吗，先生？”
“没有，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
“我也不清楚，先生，这可是我第一次送人去彼得街，谁能想到有人会从郁金香街雇人驾驶马车去这么近的地方，具体…”
“很好。”
车夫的话还未说完，格雷森便打断了他后续的发言，看着手里的郁金香，他决定今晚要在加德纳到来之前狠狠的编排一下他。
…………
加德纳小馆三楼，看着窗外渐远的马车，明黄的烛火再次充满了这狭小的隔间，照亮了加德纳的脸庞也映红了木桌上的信件。
是的，尽管加德纳决定要一个人独处那么一段时间，好能够仔细看看会客室新增的痕迹，但这封被整齐的摆放在三楼阁间中的信件，不得以让加德纳找借口打发走了格雷森。
卡瑟尔虽难以嗅到汽油的芬芳，但马车夫随处可见。
致加德纳·多诺万先生：
很荣幸得知了您的姓名，多诺万先生。首先我要向您致以歉意，请原谅我可能重复的无礼行为，
但还请容许我先向您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安洁莉卡，是生活在世界另一面的一位魔女，由于我自身对于这类魔法的施法过程还不够熟练，所以您短时间内可能收到数封重复的信件，给您带来的不便还请您加以谅解。
现在请让我为您做一些简短的说明，您此刻所处的地区已经不可逆转的开始了坍塌，身在此面的我无法为您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相信您所在世界的相关人员会在近期内与您进行接触。
您可以借由他们的手段来尝试稳定目前的状况，但务必请您不要透露我们的往来，同时也请您知晓，他们不值得您丝毫的信任。
节点的钥匙已经随信奉上，近期内我暂时无法再同您进行交流，还请您妥善保管。
署名：安洁莉卡
靠坐着没有棉层的木椅并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加德纳单手托着腮，就这样看完了这封新的来信，随意用手指敲打了几下桌子，接着捏起了信中提到的钥匙。
一枚不知道何种材质的硬币。
上面既不曾雕刻着哪位大人物的头像，也不见什么宏伟慑人的绮丽建筑。
硬币一面漆黑，一面雪白。黑面上镶嵌着一朵洁白的郁金香，而白面上的则是一朵墨黑的玫瑰。
硬币上的工艺让人称奇，就像是地表裸露的金子一般，看不出任何锻造的痕迹，更像是被人捏泥巴似的直接塑造成了这副模样。
看起来像是新兴的塑料材质，但指尖传回的触感又无疑证明着它是某种金属。
一位魔女的戏法？照这样的发展，接下来应该是那些上世纪的审判者从古老的坟墓中爬出，带着他们身上的铠甲还有手中的利刃，闯进自己的家门，然后高举着十字架与火把，大声宣判自己与魔女私通的罪状。
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扫地出门，加德纳重新拿起了这封简短的来信，至少它比上一封要更有诚意不是吗？
况且自己最近的生活似乎却有些与众不同。
坍塌、相关人员？
这个世界已经疯狂到连故事书中的奇幻存在都要像个公务人员一样坐点上班了吗？
真是个可怕的世界。
还有这枚硬币，既然是钥匙，那么这位魔女小姐、也可能是女士，她为什么不能好心的告诉自己门在哪里，难道是要自己去问那位相关人员吗？或者去问问那个每次出现都想要杀了自己的“影子”，还是去询问那两位偷吃自己食物的小贼？
麻烦事总喜欢接踵而至，也许就是因此它们才被称为麻烦。
虽说加德纳早已接受了活着就是要不断应付各类麻烦，但现在这些过于现实的麻烦实在是令人感到麻烦。
离开阁间，二楼楼梯间转角处空出来的花瓶显得有些寂寞，可惜院内此时并没有多出来的花朵。
有些不太合适，但现在只能让它暂时维持这副模样了。
回到一楼的书房，将两封来信排列在桌上，这里的椅子可比阁间要柔软的多。
仔细想想，不用再为寻找寄信人而耗费额外的精力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幸事？呵、幸事。
若要真说有什么事值得被称为幸运，那最好是会客室的弹痕刀刻真的存在，世上哪能有发现自己是个疯子的疯子。
低头看了看面前的信件和硬币，-加德纳无奈的笑了一声，叹了口气，看起来接下去还会有更多的意外发生。
安洁莉卡，魔女，这种只应该存在于那些故事书上的情节…一遍又一遍，放下又拿起。
加德纳目前能做的似乎也只是重复的看着这些信件。
节点的钥匙已经随信奉上，近期内我暂时无法再同您进行交流，还请您妥善保管。
进行交流？
这种单方面的来信可算不上什么交流，故事书里的人是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的？
取过三楼中刚发现来信，纸张的下面还留有不少的空白。
虽然有些荒唐，但加德纳还是拿起了桌面上的钢笔。
坍塌是什么？相关人员是谁？
自然无事发生，除掉有些奇怪的书写体验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对了，气味，就像是那些居住在森林高塔中的白发巫师。
起身走出书房，加德纳径直走向了厨房，他想起了书中的情节。
切开一半圆葱、包裹严实的黄油、冷掉的面包，还有腌制好的火腿。
最终在水槽左下方的橱柜里，加德纳找到了块昨天吃剩下的牛肉。
还算是新鲜，至少还能挤出一小碟的血液。
坐回书桌前，加德纳脑中不可阻挡的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位乡村医生对父亲说的话，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疯了。
坍塌是什么？相关人员是谁？
叮————铛————
七点的钟声宣告了夜晚的到来，正如加德纳面前那封被绿色火焰燃烬的信件，黑夜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