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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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们看向停靠在岸边的近千艘战船，和战船上镇河军团四个大字，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在邢州袭杀了金国宣旨天使和完颜活冲的三千护卫，掳走这两人一路南下，这路上当然不可能一路顺风。
毕竟是在金国的地盘上，邢州当地的官府和军队、部族，特别是神鹰殿的高手纷纷出动，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
好在他们这些人都是打游击战的高手，又有暗目司的探子暗中配合，一路上甩掉了金国地方军队、部族骑兵的尾追。
但却始终没有将金国神鹰殿的一群高手甩掉，这两天以来，一路上双方进行了数次死拼。
配备了连发快弩和钢刀等武器装备的黄三彪一行八百多人杀出一条血路，终于来到了此处，但一路上也死了一百多人，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
此时，镇河军团战舰停靠的黄河岸边往北里许外一座山上，一群神鹰殿的高手远远看着黄三彪一行人带着他们皇帝的宣旨天使和大将军完颜活冲上了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该死，这个黄三彪本来只是相州一贼首，这些年都是以狡猾著称，却是没有想到一成为镇北王的人，就变得这般难缠，我们调动了河北分殿所有人手，竟然都未能将人救下。”为首的是神鹰殿在河北分殿的统领，名叫阿红丹，脸色铁青的低声骂道。
旁边一名属下咬牙道：“统领，这也不能怪我们，有两次我们其实是有机会救下人的，但黄三彪立刻让人将刀子放在传旨天使和完颜活冲大将军的脖子上，我们投鼠忌器之下，根本就没法救啊！”
“我当然知道，但这种话我没法给殿主解释。”阿红丹苦笑道：“因为镇北王的军队轻易攻下相州城一事，我们神鹰殿事先没有打探到半点消息，殿主在陛下那里已经受到了责罚，如今陛下的传旨天使和完颜大将军在我们地盘上被劫走，我们事先又没有得到消息不说，两天时间都未能将人救下来，我不管怎么解释，殿主都会对我重罚。”
便在这时，一名属下从山的背面爬上来，低声禀报道：“启禀统领，殿主已经到了相州，此时就在山下。”
“什么，殿主在山下。”阿红丹吃了一惊，“赶紧随我去见殿主。”
说着话，阿红丹已经率先往山下跑去，其他人同样大吃一惊，连忙跟在后面往下跑。
山脚下，只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只有十名护卫，但是阿红丹能够隐隐感觉到这附近方圆里许藏着不知道多少高手。
“属下阿红丹，拜见殿主。”阿红丹一行人冲着马车直接跪下，“属下带人未能救下传旨天使和完颜活冲大将军，严重失职，请殿主责罚。”
“阿红丹，你的确严重失职，本殿离开中都之前，陛下说了，若是传旨天使和完颜活冲未能救下，神鹰殿河北分殿所属全部赐死。”马车中传出金国神鹰殿的殿主完颜相树阴冷的声音。
马车外跪着的阿红丹一群人顿时脸色大变，但没有人敢丝毫有所异动。
这时，马车中又传来完颜相树的声音：“本殿刚刚收到消息，镇北王岳云亲自来到了黄河水军中，身边随行护卫不过一千人。本殿此次带来了我神鹰殿几乎所有高手，另外从中都带了三千金狼卫，不管镇北王离开水军后是要北上，还是南下，都是我们杀死他的大好机会。”
马车外的阿红丹等人一听，顿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马车中的完颜相树这时又说道：“本殿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你们河北分殿的人充当死士，事后活下来，不但死罪消去，还会加官进爵。”
………
………
金国皇帝完颜掸派到相州宣旨的天使名叫蔡松年，在金国朝中担任总军中六部事，是正三品的重臣。
最主要的是，蔡松年是金国最负盛名的大词人，作品风格隽爽清丽，甚至有文集《明秀集》传到后世，深得金国皇帝完颜掸宠信。
蔡松年本是宋人，甚至是宋国进士出身的朝廷命官。
靖康之耻前的宋宣和末年，蔡松年跟随其父镇守燕山，宋军惨败之后随父亲降金，因为颇有文采，且擅长揣摩君王心思，言行举止每每讨得金国皇帝的喜欢，从一开始便被授真定府判官，这些年更是一路青云，如今距离金国所设左右丞相之位也只差了一步。
这两天，自从落在镇北王岳云的人手中之后，蔡松年便开始谋划如何活下去。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稀里糊涂的死在镇北王一方的小兵手中，而他最盼望的就是能够见到镇北王岳云。
他这两天仔细的分析了他所知道的所有岳云信息资料和大小事迹，却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而这个办法首先得要让他入得镇北王岳云的眼中，被其看重。
此时，蔡松年被带上舰船，进入船舱中一见岳云，便一脸肃然的大声喊道：“自古以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在下乃我大金皇帝的天使，镇北王直接派人将在下劫到此处，如此不顾法礼不是君王所为。”
将这些话喊完，蔡松年见镇北王府没有什么反应，立刻开始计划中的第二步，一脸悲愤无比的大喊道：“所谓君主忧患、臣子劳碌、君主蒙辱、臣子死忠，我蔡松年身为天使，却沦为俘虏，给我大金皇帝陛下蒙羞，还有何脸面活下去。”
话音一落，蔡松年便一脸决然的弯腰撞向宽大的船舱门柱。
眼看着蔡松年就要撞上船舱门柱，岳云给黄三彪使了个眼色，突然淡淡的说道：“别让他撞坏了门柱，一刀砍死算了。”
话音刚刚落下，黄三彪便拔刀向蔡松年脖子砍去。
“啊……我不是……”刀光快如闪电，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斩首，蔡松年顿时吓得一声尖叫，脸上流露出惊恐无比的神色，刚才那决然慷慨赴死之色早已荡然无存。
“且慢。”千钧一发之际，站在岳云左手上首位置的胡运江突然一声爆喝。
嗡！
黄三彪的刀紧贴着蔡松年的脖子停了下来，而蔡松年脸色早已一片惨白，浑身汗如雨下，仿佛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我……我我……其实……”这两天一路上深思熟虑的剧本在这一刻被蔡松年抛掷脑后，刚才黄三彪那一刀将他吓傻了，甚至此时刀刃依然抵在他的脖子上，还在鬼门关上。
旁边被带到船舱，看了一眼岳云之后，便一脸漠然无声的完颜活冲见此，对着蔡松年一脸讥笑。
刚才出声阻止黄三彪的胡运江对岳云恭敬说道：“王爷，这蔡松年或许还有些用处，不如等一会儿再杀不迟。”
蔡松年连忙出声哭喊道：“就是，就是，王爷，我有用处的。”
“真的，我很有用处的。”
岳云挥了挥手，黄三彪便收刀退到了一边。
刀刃离开脖子，蔡松年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扑腾一声直接软跪在了地上，一脸恐惧的看向岳云。
这位曾经踩死过宋国皇帝、已经有着传奇色彩的年轻藩王身穿没有多少点缀的白色蟒袍，目光清冷而幽深，如电如剑一般盯着他，给他一种浑身上下、身心内外无所遁形的感觉。
蔡松年很想站起来，继续之前的表演，将自己不屈不挠和气节忠心的一面表露出来，但最终却是对着岳云五体投地，脑袋砰砰砰的磕在木板上，不断求饶的同时，不断表示自己真的很有用。
岳云神色冰冷的看着蔡松年，眸中的杀机毫不掩饰，淡淡说道：“蔡松年！本王给你十息时间，说出自己的用处，否则就立刻将你脑袋砍下来。”
听岳云这样说，蔡松年脸色大变，连忙说道：“卑职擅长作词作文，可以给王爷……”
不等十息时间到，岳云突然一脸厌恶的说道：“废物……杀了吧！”
黄三彪立刻提着一把刀上前，一把揪住蔡松年的头发，手中钢刀便朝他的脖子位置砍去。
“王爷，卑职还有用处没有说完，给卑职一次机会。”在最后时刻，蔡松年用他全身的力量喊了这么一句话，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早已经声泪涕下。
“那就等一下吧！”岳云挥手阻止了黄三彪，淡淡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
“王爷，卑职发誓，卑职肯定会有用的。”蔡松年连声呼喊，希望能够让岳云相信他的话。
“王爷，卑职知道很多金国朝廷的秘密，卑职了解金国皇帝的性格喜好。”
“卑职还知道金国重臣、大将们的一些秘事。”
“卑职还擅长出谋划策，可以给王爷灭了金国献策。”
蔡松年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用处急声说了出来。
果然，岳云听了这些话，脸上的杀机消散不少，说道：“这些倒是有些用处，但还不够。”
蔡松年连忙又说道：“王爷可以找个借口放了卑职，卑职深得金国皇帝宠信，可以给王爷当内应，助王爷灭了金国。”
“王爷一定要相信卑职，卑职有信心在五年之内当上金国右丞相，到时候给王爷当内应，可抵十万大军。”
胡运江、杜春风、陆游、黄三彪、苏飞鱼等人听了蔡松年的话，禁不住面面相觑，心中生出此人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的感觉。
岳云貌似也是生出一些兴趣，淡淡的说道：“蔡松年，你如何保证本王放了你之后，你不会背叛本王。”
蔡松年闻言，顿时欣喜若狂，长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王爷，卑职可以发誓，可以对孔圣人发誓，对蔡家祖宗先人发誓，此生若是背叛王爷，卑职必将不得好死。”
岳云摇了摇头道：“那还是杀了吧！”
蔡松年愣了一下，然后吓得一脸惨白，看了一眼一侧一脸讥笑的完颜活冲，脑海中灵光一闪，急声道：“王爷，卑职可以亲手杀了完颜活冲，算是给王爷的投名状。”
“完颜活冲本是女真皇族，且如今是金**中第一人，又深得金国皇帝信任，卑职若是杀了完颜活冲，便绝不敢背叛王爷。”
完颜活冲一听，顿时脸色大变，一声怒吼，直接撞向一侧的门柱，妄图直接自杀，不给蔡松年杀他的机会。
他的双手本来就被绑着，身体灵活性下降很多，立刻被黄三彪一脚踹倒一边，连下巴都给拉脱臼防止咬舌自尽。
蔡松年一脸恨意的说道：“完颜活冲这些年杀我汉人无数，卑职本就对他恨之入骨。”
完颜活冲被黄三彪踩着没法动，只能一脸怨毒和冰冷的盯着蔡松年。
蔡松年在完颜活冲的目光注视之下，其实是有些害怕的，毕竟他是一名文官，之前也没有亲自杀过人。
但此时他毫不犹豫的接过旁边黄三彪递过来的一把钢刀，向完颜活冲走去。
待走到近前时，蔡松年突然一声大喊，手里的钢刀雨点般的向完颜活冲身上砍去。
完颜活冲身上被砍了第一刀之后，便没有再去看蔡松年，而是一边忍不住发出惨叫声，一边死死的盯着岳云，破口大骂岳云和蔡松年。
但当蔡松年胡乱的砍出第十七刀的时候，完颜活冲的眼睛变得无神，瞳孔扩散而开，最终无力地耷拉下了脑袋。
即便如此，蔡松年手里的钢刀依旧不停，还是一刀刀的砍在完颜活冲毫无知觉的身体上。
旁边岳云等人却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就这样看着蔡松年一刀刀的砍着完颜活冲的尸体。
等蔡松年仿佛用尽了力气，呼吸急促着停下手的时候，完颜活冲的尸首已经被砍得支离破碎。
溅了一身血的蔡松年丢下钢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完颜活冲的尸体，这个时候反而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但等岳云冷哼一声后，蔡松年一个激灵，赶紧冲着岳云五体投地的跪了下去。
岳云却起身上前，将蔡松年扶起来，笑道：“从此以后，本王便相信了你的忠心，也不用担心你的背叛，甚至都不用再喂你吃毒药，待有朝一日，本王统一天下之后，让你当那右丞相也不是不可能。”
蔡松年一个激灵，大声道：“从此以后，卑职心甘情愿为王爷效死力。”
岳云却笑着说道：“其实你刚才见了本王之后，用不着费尽心思表演的，本王压根就没有想着杀你。”
蔡松年闻言，禁不住浑身一颤，但没有敢说什么。
岳云继续说道：“金国神鹰殿来了大批高手在这附近，本王会将计就计让他们将你救走。”
“你继续前往相州城外金军大营中宣旨，但因为完颜活冲已经死了，你可以做一些事情。”
“具体要做什么事情，本王现在一一给你说，你要牢牢记住。”
……
仔细给蔡松年交待过之后，岳云又对陆游吩咐道：“传令给牛皋和岳小飞，他们可以准备行事了。”
“另外，让岳小飞在夜间派人从南边进入相州城，与杨再兴对接好。”
“否则就他们四千多人，很难灭了城外还剩下的七万金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