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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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短暂寂静，仿佛万物静止，暧昧氛围里没有人说话，说什么都是打碎梦境。
凛满意了。
她很喜欢宣示主权的。
他是她的——为她所有——他“属于”她。
“占有”这个词当然最让人怦然心动。她独占了丰缘的英雄。
“玛农——你没事吧？”
年轻男人的嗓音遥遥传过来，她回过头去看，看见黑发蓝眼的男性面带紧张和无奈。他生得一副清冷皮相，面上没有过多神情，严肃之余倒带了几分冷峻。
“我没事啦，艾岚。”
那女孩儿大大方方地拍了拍灰，朝他走过去，还回过头来跟凛和大吾说：“这就是我说的同伴啦，他超厉害的！”
“玛农……”艾岚看起来更无奈了，他抿紧了嘴唇，说，“别乱说话。”
他的嗓音是冷的。但他太年轻了，仍有青涩，威慑力不强。
凛却和那青年对视，彼此都看见了对方身上的钥石。
艾岚却把目光放在了大吾胸前的宝石领针上，他停顿一瞬，神色很快沉下来。
“给你们添麻烦了。”他站在玛农身前，彬彬有礼地说，“我是艾岚。”
“兹伏奇·大吾。”大吾说，他的名姓被他咬字清晰地吐出来，语调优雅，声气低沉，然后他笑了，这一笑有如春风化雪，剥开了钢之帝王严整冷硬的表皮，他将手掌按在凛腰间，慢条斯理地介绍，“初次见面。这位是我的恋人，凛。”
不知怎么，凛莫名其妙从他的语气中品出几分炫耀来。
——看，这是我女朋友，很可爱吧？
算了，大吾也很可爱啦。
“初次见面，”于是她也说，但连头都没有低一下，她的脖颈仍然笔挺，冷冽修长如舞天鹅，“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哦。”
“丰缘的冠军，大吾先生……”艾岚淡然收回视线，他开口，“你也是掌握着超级进化力量的训练家没错吧？”
这话凛和大吾可太熟悉了，无数挑战者都是这么说的。此话一出四目相对，好戏基本上就要开场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艾岚君。”大吾失笑，“你想和我对战吗？现在，就在这里？”
“啊，”艾岚说，“如果可以的话，求之不得。”
他手环上镶嵌着的钥石闪闪发光。
凛抛来兴味的一眼，她忽然问道：“艾岚君和玛农小姐都是卡洛斯人没错吧？”
“是的。”艾岚回答，“凛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她却只笑一笑，说不，没什么。那个笑容幽微，几乎只是流于表面，但依旧很美。她是一件从未易碎的艺术品。
这是异世界的丰缘。
——在见到名为“艾岚”的训练家时，她就明白了这一点。
实力不俗的喷火龙，和与宝可梦心意相通的训练家。再加上那钥石。
——她确信，如果这是[她的]卡洛斯，那么她不可能会错过这样一位优秀、强大、有趣的训练家。
然后她发现，在这个世界，[水原凛]这一存在根本就是未诞生的虚无。
艾岚对她的名字没有反应——玛农也是。这年头总不会有人不认识自己地区的冠军，即便玛农年纪小对此一知半解，但艾岚可是以超级进化对战为旅行目的的训练家，在[她的世界]，卡洛斯冠军凛掌握着超级进化的力量，这一件事人尽皆知，从来不是秘密。
她神色淡淡地收回思绪，没有再多想的意思，来都来了，好好体验人生，至少不用加班，不也挺好吗？
她跃跃欲试地向前一步。怎么说，她还蛮喜欢打架的，更喜欢强劲的对手，艾岚看起来足够自信，这意味着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认知——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和丰缘冠军可以一战，至少不至于败落得太惨。
她只踏出一步就被大吾拦住，“凛，”他说，那男人抿着唇看她，一个笑容好像夹在唇角之间也微微地浮上来了，他的眼睛里笑意温和妥帖，语气却坚定乃至于不容置喙，“这里是[我的]丰缘。”
“——我必须要让外地的来客明白，丰缘是不可小觑的才行。”
——就像是她做出“滚出我的卡洛斯”的宣言一般，身为丰缘冠军的男人也理所当然地代表着整个丰缘。
他相信同为冠军，她一定能理解这种领地意识。就像是大猫压下背脊摆出狩猎的姿势，钢之帝王也如同即将出征的君主一般高高举起了权柄。
“我明白了。”她点头，重新退回去，对战开始前又同他说了些玩笑话，“可是大吾先生，我也想和有趣的训练家对战的。可以补偿我吗？”
大吾礼貌地问：“婚礼上你想要什么颜色的花呢？”
凛：“？”
选择性失聪，自动屏蔽。
大吾很快又彬彬有礼地补上下一句：“开个玩笑，你听错了，我是说，你过一会儿想在哪里落榻呢？”
哈哈。凛笑了：“我想也是……嗯，你自己决定吧，只要是你选的，我就一定会喜欢。”
大吾说好的，他面不改色地回过头去，风度翩翩地对艾岚笑着说，“那么，可以开始了吗？”
艾岚说：“……嗯，啊，可以了。”
艾岚说“回应我的心吧”，然后他的喷火龙进行了超级进化。黑色的躯体和燃烧着的蓝色厉火，她明白那是超级喷火龙x。
大吾从胸前的西装口袋取下他的超级领针，那流光溢彩的钥石像极他的眼睛。即便颜色并不相近，但共同点是它们都拥有夺目光彩。
她喜欢他预备战斗的样子，兴致勃勃又运筹帷幄，永远这样从容不迫。男人低下头，柔软唇瓣挨上钥石，光芒大盛，巨金怪回应了搭档心中热烈燃烧的战意和胜负欲。
她喜欢他和她一起站在顶峰，在最高点睥睨众生。
喷火龙的火焰燃烧肆虐，而大吾的巨金怪即便面对着属性克制也不落下风，精神强念和喷射火焰对撞烟尘四起，他在避免让巨金怪被喷火龙近身。
而艾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战斗意识很强，作为训练家足够敏锐，但冠军的战术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猜，他大声指挥喷火龙使出龙爪，意图拉进距离。
这让凛更加确信了她的想法——这里绝不可能是原本的世界。假使她的世界有艾岚这样的训练家，估计早就被她抓走6v6了，哪能到现在还是生面孔？
对战狂就是对自己的脾性如此自信。
胡思乱想间他们又频频过招，等她再抬眼去看，便见喷火龙身上已有伤痕，火焰炽烈，眼瞳中却战意正浓，这一点和它的训练家如出一辙。
艾岚很强，凛看得出来，摩拳擦掌的不只她一个，大吾看上去也体味到了对战的酣畅淋漓，这会儿男人正摩挲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唇角微微抿起来，是个笑模样，他这人静水深流不动声色惯了，即便喜悦也压在心间，至多从唇边弧度得见端倪。
她看着那金属戒指箍在他修长食指，那是抚摸过无数珍奇石头的手，但屈伸间姿态优雅，让人明白这确然是一位贵公子，素有高贵风情。
那一瞬间一个念头不合时宜地跳出来，想的是或许她该买对戒的。
她自己也有戒指套在右手大拇指，象征无尽野望，权力地位。另一枚戒指在左手食指，花纹古朴颜色复古，有些旧了，但据说那是传家宝，是祖先留传下的东西。往前那属于她父亲，而当她成为卡洛斯最强的、独一无二的冠军之后，这枚戒指就落进了她手里。
她再一次把那些想法赶出脑海，深感自己最近很喜欢多想，可能私人情绪就是这样的东西，左右思维影响理智，她本该弃之如履，而今却甘之如饴。
没有什么不好。
熊熊烈焰喷射而来，她的反应却一秒没慢，一种怪异预感升上心头笼罩心脏，这喷射火焰不属于艾岚的喷火龙，但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
“——月见里！”
精灵球弹开，妖火红狐闪亮登场，它挥舞着伴生的树枝，更强也更滚烫的火焰在一瞬间盛放如花枝，袅娜点辉生韵，热火蒸腾近乎炼狱，这就是冠军的力量。
那道突如其来的喷射火焰并无袭击之意，更像是想要终止两人的对战，可妖火红狐的喷射火焰又与其撞在一起，烟雾很快弥漫扩散。
“凛？”她听见大吾叫她的名字了，男人拨开云雾一步一步走过来将她搂在怀里，她隔着烟雾又如隔云端，看见那双金属光泽的银蓝色眼睛，多么低沉浅淡，可是有哪样惹人喜欢。他很会招惹人。
“……没关系。”她定下心神，笑了一下，说，“熟人。”
烟雾散去后，那个凛绝不会认错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
——弗拉达利。
闪焰队的头目，妄图再现最终兵器的狂人。曾经败在她手下的男人。
大吾很快也感到有些不对劲——他了解过曾经发生在卡洛斯的那场灾难般的大战，也知道在那场疯狂的行动中失败的弗拉达利的长相。
况且，弗拉达利实验室研究的全息影像也同得文公司有过业务上的联系，他甚至和弗拉达利见过面。
在那男人毁灭卡洛斯失败后他曾扼腕叹息，但其实也没有扼腕到哪里去。那时候他和米可利待在一起，后者没个正形地同他说这则大新闻，他翻阅文件，闻言失笑，说是吗，那样的人，实在可惜。
那个人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错误是因为他选择对卡洛斯动手，因为他的野望愚蠢，那时候他是这样想的。但后来他认为，那份愚蠢更是因为他选择与凛为敌。
尽管那时候他还不认识凛，但他已听过她的名号。耀眼夺目的舞天鹅、优雅自持的公主、透明纯净的沙弗莱石，被誉为卡洛斯最有天赋的训练家——她的名号太多，她后来在接受采访时说，都是虚名，那都不值一提。
她拂过垂落鬓发对记者笑一下，光辉清亮的透绿色眼睛抬起，单笑一下就让人神魂颠倒。
他的绿松石，他的黑天鹅，不属于他但又与他交握双手的，卡洛斯的女王。
这会儿烟雾散去，他的女王看着他。众目睽睽甚至于情境危机不明之下，她又一次拉下他的领带要他低头吻他。
她就连索吻也高傲，不肯低头，要他低头逢迎。可是他愿意的。
他好像没有说过为她低头时他从无怨怼，心甘情愿，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