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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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脸颊边呼啸而过的丰缘的风。
坐在极速飞行的闪电鸟背上的自己，身旁乘着盔甲鸟带路的丰缘冠军。
烟囱山的缆车之中受困的少女训练家，和与之敌对的海洋队成员。
超负荷。超规格。信息消化过慢，大脑运转不能，肉丶体跟不上思维。
但她却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请让我、帮助你吧——”
……
…………
………………
沙奈朵被训练家吩咐，要看好那个名叫天海的男孩子。
那男孩是冠军的手下败将，手头的宝可梦全部失去了战斗力，就算被伤药治愈也难免虚弱。——这就是系统强行提升等级的后遗症，正因如此，就连在凛队伍中等级最低的沙奈朵也可以毫不费力地压制它们。
天海明明知道，他的宝可梦们会陷入虚弱。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你根本不算是真正的训练家。”凛那时候居高临下地对他说，“你把训练家生涯和宝可梦都当成游戏了吗？但是很可惜，天海君，这个世界既不是梦境也不是游戏，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残酷的。易于撕碎的。头破血流的。
——被称作“现实”的东西。
“为了一时的胜利，而选择后果严重的牺牲？诚然胜利可贵——”
“然而，即便孤注一掷，你也并·没·有取得胜利哦，天海君。”
美丽的刀，涂抹着毒的刃。微笑的少女，那嘴角上扬的姿态却称得上是可怖。
因为太强大了，所以反而让人心生惧怕；因为太美丽了，所以反而让人品味到了被灼烧的错觉。
一直以来冠军的微笑和娇柔姿容都是在掩饰自己，都是在收敛锋芒，都是酷豹假意收起利爪露出肉垫，再最后关头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而现在，那致命的一击就落在了天海身上。
她强得过分，无法抵抗。
冠军笔直而优雅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眼前，而身旁，空灵美丽的沙奈朵对天海露出了笑容。
【——请不要离开我身边。】
沙奈朵通过心电感应对他说，那些话语堪称缠绵，然而其中所蕴含的冷酷却依旧不容否认，【如果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等我向凛汇报情况的时候，你是生是死可就不一定了哦？】
回到精炼之塔之后，凛发现情况好像较之先前稍有不同。
大吾的脸色不算好看。男人并未不加掩饰地展露情绪，但坐到凛这个位置，察言观色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像是天性一般的能力。
“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丰缘那边出了问题吗？”
“……嗯，正是这样。”大吾回答。
他的手指、那些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了眉间，男人像是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而他那美丽的指头就像是晶莹雪白的碎片，掉落在男人的面庞与眉宇之间。
她就这样顺势轻声问道：“这是可以让我知道的事情吗？”
可可布尔不在，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大吾转过头来，海洋碰撞了森林，银蓝与绿松相遇，搅碎，蹂丶躏，交融，最终那些过于澄明的颜色纠缠到了一起。
“不是什么秘密。”他笑了一下，神情平静，仍然运筹帷幄，仍然云淡风轻，“是关于丰缘的犯罪组织，熔岩队和海洋队的事情。”
凛诚实地表示，她没有听说过。
“不过，”她说，“我洗耳恭听。”
就像是他们的名字一样——熔岩队想要扩张陆地，海洋队想要扩张海洋。
他们的目标相对立。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丰缘联盟对他们一视同仁。
凛不禁在心中感叹，丰缘人民可真是多灾多难。
再怎么说……当年的卡洛斯也只有一队反派而已，而且闪焰队嘛……部分高层都是被弗拉达利拿钱堆出来的，研究员的战斗能力其实不太行，而底层的小喽啰就像是蚂蚁一样，弱小，但却无法碾尽。
……咦？她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不过，她也见过闪焰队解散后，队员们改邪归正，回归正常生活的样子。有怅然若失的人，也有尽全力投入新生活、并为过去赎罪的人。也有像瑟库洛斯奇一样，继续为自己的理想奋斗——虽然搞出了很多麻烦——但最终还是委托他人要守护好密阿雷市和平的人。
人是非常有趣、非常可爱的生物。
凛发自内心地「爱」着人，也想要「守护」人。
就像是君主保卫领土中的臣民一般。
卡洛斯的女王，也想要守护自己的人民。
退一万步来讲，如果仅仅是丰缘的话……即便她再怎么喜欢那个男人，丰缘的地位都不会比得上卡洛斯。
可是，如果丰缘发生的灾难波及到了「她的」卡洛斯，那这就不仅仅是大吾的事情了。
所以——
“那么，请你也带上我吧。”凛听到自己说，“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是扩张陆地和海洋的话——我想那就不只是丰缘的灾难了，请让我帮助你吧。”
那个男人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沉默，沉默，沉默。
在这螺旋之中——在这螺旋的终末——兹伏奇大吾对她露出了一个包含着全然的信赖的笑容。
“我郑重地，代表丰缘感谢你。”他说。
于是事情的发展回到了开头：凛和大吾分别乘着闪电鸟和盔甲鸟来到烟囱山——这是米可利的情报，他告诉他们，熔岩队和海洋队的老大都在烟囱山，目的是抢夺「宝珠」。
“感觉米可利就相当于是你在丰缘的眼线……又或者说是最后防线一样。”凛诚实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大吾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于她会问出这样——越界的问题。但说是越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诸般思索过后，他大方地承认，“嗯。”然后他反问她，“那么，你在卡洛斯的「最后防线」又是谁呢？”
这不是越界，甚至不是试探。尽管它听上去确实很像是个试探。
但那不是。他是在问——她留给卡洛斯的力量有多少，一旦丰缘这边生出差错，卡洛斯会有如何准备。
凛也是聪明人，她能听懂他的意思。
她想了一会儿：路卡利欧、花洁夫人、沙奈朵以及伊裴尔塔尔都被她留在卡洛斯了。其中沙奈朵要负责监视天海，以及处理联盟的事物。
说到天海。若非情况特殊，她是绝对无法忍耐不把这样的人物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的。但只能说世事无常，现在就是那个“特殊情况”。
“最后防线”是她的宝可梦们，同时也是……卡勒姆。
她的劲敌，她的挚友。她穷尽一生用以等待的，足以让她酣畅淋漓的强劲的对手。
“卡勒姆。”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说，“我的防线，是我的挚友之一。”
字句来回间，他们已经飞临烟囱山顶。火山灰像雪一样覆盖着山体，冰冷寂静，然而即便冷凝的气氛笼罩大地，缆车也依旧如常地缓慢运行。
“————”
但，那是……？
闪电鸟发出尖锐的鸣叫，焦躁的鸟鸣像是提醒。凛眼尖，又与搭档心意相通，立刻向缆车的方向看去——这一眼叫她心惊，她看见稚嫩的棕发女孩儿和红头发的、稍显年长的女性——她们俩如同泡在玻璃罐子里的实验体一样在封闭注水的车厢中，失重，漂浮，紧紧闭上眼睛。
“大吾先生！”她立刻呼唤身旁的男人，“缆车的车厢里——”
“我明白了。”
闪电鸟是电属性，贸然出手反而会因为车厢中的水让被困在其中的少女受伤……尽管也确实能有效地解决里面作祟的海洋队队员。但那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主意，如果不到万一，没有人会选择这种方法。
只这一秒，就足以运筹帷幄的丰缘冠军对自己的宝可梦下达指令：“盔甲鸟，钢——”
“——轰！！”
如此剧烈的巨响，却不是由盔甲鸟释放的技能带来的。事实上那技能看看释放一半便被这巨声打断，两位冠军齐齐向前看去，看到“柔弱无助”的少女训练家手持巨牙鲨的利牙，像是孤注一掷般英勇地破开了缆车坚硬的玻璃壁。
“……哎呀。”凛不禁掩住嘴唇，惊叹于这孩子的果敢。
但当务之急却不是惊叹这个，“闪电鸟，接住她们！”
三神鸟之一、掌管雷电的传说中的鸟宝可梦支起羽翼，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寻觅着伤痕累累的少女下落的轨迹，在这过程中它飞得很稳，是在尽力保证背上训练家的舒适与安全。
闪电鸟接住了昏迷的红发姑娘，和勉力保持清醒的年轻训练家。
“……没关系。”
一片朦胧的混沌之中，莎菲雅看到陌生的不知名的曼妙女性，对她露出了美得不可思议的，简直像是被迷梦幻境刻印出来的温柔笑容。
金发少女身后银蓝色的男人是她最忠诚的骑士，最心甘情愿的背景，那男人微笑着，让莎菲雅感到眼熟，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紧接着她听到那个拥有着绿眼睛的漂亮姐姐低声地慢悠悠地对她的宝可梦说，电磁炮。
绚烂美丽而近乎可怖的大炮一样的电流吞没了名为“潮”的海洋队干部，而在那之后，美丽的少女对她安抚地说：
“没关系。因为我是最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