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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突围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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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中平五年,西元188年三月,匈奴休屠各白马铜攻破并州治所晋阳,杀并州刺史张懿。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十常侍不敢隐瞒,连夜将军情报给当朝天子刘宏。

刘宏听了十常侍的奏报,一脚踢翻身下的妃嫔,愤怒地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中常侍张让冷汗直冒,小声说:“皇上,这该如何是好?”

“来人,传蹇硕、何进、刘焉、袁隗、崔烈。”刘宏走下龙床,边系龙袍边说道。

张让不敢怠慢,急忙派太监出宫,召集大臣。

正月,匈奴休屠各反叛,攻杀西河郡太守。二月,南匈奴右部反,攻杀南匈奴单于。白波谷黄巾余部郭大举事,攻河东。三月,休屠各白马铜联合黑山张燕,陷太原,攻破晋阳,杀并州刺史张懿。至此,朝廷在并州的统治彻底糜烂,并州诸郡皆脱离东汉朝廷的管制。

对于这样的结果,朝中许多大臣心中早有预期,然而当预期成为现实时,人们才能真正看到这一事件的恐怖之处。

首先是朝廷丢失了并州整个州。失土之责,谁人能担?并州刺史张懿是第一责任人,可是他死了,以身殉国了。总不能让张懿的直属上级刘宏来担责吧?

其次是叛军对东汉政权的威胁。白波军郭大已经进入河东,攻略郡县。太原、上党二郡沦陷,京师洛阳的东北门户河内郡,暴露在贼军的铁蹄之下。如果河东、河内二郡再沦陷,白波军和休屠各顺势过河南下,京师洛阳岌岌可危。

还有,叛军攻破并州,如果不能及时扑灭,其他人再乘势而起,那将是再一次的黄巾之乱。天下将陷入再一次的大乱之中。

刘宏要平叛,要平叛,要平叛!

刘宏不是三岁小孩,深知:除了政权的稳定,其余一切都是浮云。卖官鬻爵也好,胡作非为也罢,在稳固东汉王朝的统治面前,都是小儿科。

皇帝刘宏逼令众大臣拿出平叛之策。

朝臣几经商议,推出了以丁原为并州刺史、董卓为河东太守、朱儁为河内太守的方案。

皇帝刘宏见了方案,大为光火!这哪是平叛啊?这是在纵容匈奴的叛乱。说到底,还是朝廷没兵惹的祸!

除了三辅地区防备西凉的几万兵马之外,大汉王朝竟无可用之兵。甚至,张纯张举之乱是由士兵征调而起,朝廷无兵可用,征调南匈奴的人马助刘虞平叛。这次征调也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南匈奴的反叛,拆东墙补西墙,谁来补东墙?

这时,刘焉再提“废史立牧”一事,同时允许州县私自征兵自卫。被叛乱逼急了的刘宏,只能同意了。

张懿被杀的消息,吕布还是从南匈奴醯落的士兵口中得知。

醯落的想法是用张懿被杀的消息逼迫吕布军投降,你的老大都被杀了,你还坚持个什么劲?趁早投降,你好我好大家好。

吕布得知张懿被杀,心里明明开心的要死,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沉痛的表情。见到周仓叫着要撂挑子,吕布不禁露出了微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周仓。

周仓听到,不禁愣了一下:张懿死了?一州刺史,就这么被叛军给杀了?张懿死了,悬在吕布军头上的那柄“不服从军令”的利剑消失了,周仓也大松了一口气。转而,周仓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并州刺史张懿都死了,并州全境沦陷,那我们也就彻底失去了外援。

这个问题与自己当前面临的问题,都指向一个答案:突围!

周仓当即向吕布建议说:“张懿既死,救援无望。不如拼死一搏,杀出重围,或有一线生机。”

吕布也有此意,犹豫着说:“只怕匈奴军有所防备。”又看向魏续说:“我等突围而去,府谷百姓难逃一劫。”

“主公爱民如子,在下佩服。如今形势危急,并州诸郡都已沦陷,固守府谷只会坐以待毙。主公要当机立断啊!”魏续一番痛心疾首地说道。

周仓都看呆了,这魏续转向转的也太快了吧?人各有天赋,魏续这天赋,周仓是又羡慕又气愤!

吕布一拍桌子:“好!咱们就杀出重围。”又问:“如何突围,诸位可有良策?”

周仓心里早就盘算过了,当即说道:“依我看,咱们最好趁晚上突围。打开城门,我与成廉等人冲杀在前,将军再带人杀出。敌人绝难阻挡!”依周仓的本意,凭吕布和他俩的武艺,只要顶在前面,损失不了人马。

魏续摇摇头,望着周仓说:“周仓将军此言差矣!”

周仓听他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发作。听他继续说道:“匈奴醯落也是能征善战之辈,颇知兵法,怎会猜不到我军突围?想必他们早有准备,只待我们自投罗网。依我看,要突围,须出其不意!”

吕布很感兴趣,追问说:“怎么出其不意?”

魏续侃侃而谈:“第一,不能选白天,也不能选夜晚,须得在五更时分,敌军熟睡之时。第二,须分兵突围,可分为两队,一队自南门出,一队自北门出。敌军即使发现我军突围,也只能追击一队,另一队可以全身而退!”

周仓登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一队当炮灰吸引火力,掩护另一队撤退吗?但是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谁愿意干呢?

吕布大喜,叫道:“此计甚妙!”

周仓提出疑问:“话虽如此,可我等皆跟随将军,谁来率领另外一队?”

魏续微微一笑,手向周仓一摆,说:“论武艺论智谋,除了主公,就非周仓将军莫属了!”

周仓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生气地把魏续的手打开,一时嘴笨想不出拒绝的话,只好说:“此事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吕布已经认可了魏续的话,由衷地说:“事不宜迟,议定了,明早就突围。我看魏续说的在理,这些人里就数你有勇有谋,换了别人,我也不放心。”

“这......”周仓有些踌躇,这可是押上性命的差事。

“周仓将军几次说要突围,莫非事到临头,反而怕了?”

“怕?我怕你大爷!龟儿子!”周仓在心中大骂魏续,看着魏续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周仓心里鄙夷,正色说道:“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而还。无非一死而已,何怕之有?”

“好!”吕布拍案叫好,下令道:“来人,把成廉魏越都喊过来。”

不一会,成廉魏越从城门回来,吕布发号施令,令周仓率领二百人,自北门出,吕布自率其余将士,自南门出,在黄河东岸会合。

周仓听到自己之有两百骑兵,只觉血往上涌,叫道:“将军,二百人也忒少了吧?”

吕布听了,脸上变色,怒道:“二百嫌少,多少算多?”

周仓心中一惊:自己一个兵都没有,这些骑兵都是吕布的人马,哪有嫌弃的道理?周仓一咬牙:“两百就两百!”

吕布环顾众将,又说:“诸位各去准备,五更打开城门,突围!”

众将一起领命,各去准备。

其实,周仓没啥好准备的,就一匹马和武器铠甲。倒是吕布、魏续等人,要将家眷财物装上车,派人看顾护送。

周仓召集自己手下的二百人,命他们都放下手头的活,先去睡觉,三更集合,四更出城。两百人刚好够一个曲,这些人都是周仓当治安大队长的部下,有的原是吕布军中的士兵,有的是府谷县的差役,有的是周仓新招募的流民。简而言之,杂牌军!

两百部下去睡觉了,周仓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些部下还不知道明日的凶险,周仓却是心知肚明的。照吕布这个做法,明显是拿周仓这一支作为炮灰的,目的是为吕布那边出逃吸引火力、争取时间。想到跟随自己的二百军士,明日要在敌人的刀剑下送死,周仓就闭不上眼。

怎么才能拯救他们呢?周仓想了很多,最好的结果是匈奴兵没有发现自己这一支,安然离开府谷县。稍次的结果是匈奴兵发现了,但要分兵追击吕布这一主力,留下来阻挡自己这一支的人马不多,最后杀出重围。稍差的结果是匈奴兵都想着进入府谷县里抢钱,只做做样子,如此百姓遭殃。最坏的结果是自己这一支刚好撞上醯落,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浴血奋战,或杀出重围或死于乱军之中,全军覆没。

翻来覆去,迷迷糊糊到半夜,周仓听到外面传来极大的喧哗声。周仓大吃一惊,连忙爬起来,拿了大刀在手,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小兵回道:“外面乱了,都乱了套了!”

“不是匈奴兵攻进来了?”

“不是匈奴兵,是咱们的兵。”小兵急的跺脚。

周仓大声喝道:“把人都喊起来,别睡了,干活了!”

说完,周仓大步走到外面,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只见黑夜之中,许多士兵都举着火把,挨家挨户地搜刮财物。

周仓大怒,走上前去,一脚踹翻一名兵卒,喝道:“好大的狗胆!胆敢抢掠百姓?”

那兵卒叫屈道:“不抢白不抢,咱们不抢,明天都叫匈奴人抢了去!”

“我去你妈的!”周仓怒踢一脚,将那兵卒踢出老远,口吐鲜血。

周仓从一名兵卒腰间抽出剑来,喝道:“胆敢抢掠百姓者,杀无赦!”

声音在这黑夜之中传出老远,喧嚣的夜慢慢也安静了下来。

周仓气得胸膛起伏,高声叫骂:“抢掠百姓的狗东西,不配当汉家兵!”

“哎哟!周仓将军,怎么发这么大火?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周仓听到声音就知道是魏续,冷声问道:“是你下令让他们抢的?”

魏续不以为然地说:“我哪敢?这些兵油子真是不省心,就得将军来管管他们。”

“哼!”周仓有气没地方撒啊!问道:“魏将军有何贵干?”

“主公命你我到西城门查看敌军动静。”

“这么乱糟糟的,敌军不发现才怪!”

吐槽归吐槽,周仓还是和魏续一起登上西城门,在夜色之中,向西边匈奴兵扎营的地方望去。黑漆漆的,并无火光,看来没有动静,周仓回首向城中望去,城中喧哗声大,又有火光照亮夜空!

周仓心中十分疑惑:没道理他们发现不了啊!

两人看了一会,回去向吕布复命。

吕布听了,也十分疑惑。

商议一番,吕布命周仓率领人马换防西城门,待吕布率军出城之后,再从西城门上撤下来,从北城门突围。

周仓已经佛了,心里也想通了,脏活累活肯定是我来干啊!难道要让吕布干脏活累活不成?

周仓领命,召集部下,换防到西城门上。

四更天,周仓站在西城门上,遥望着无边的夜空,对身后府谷县城里的纷乱充耳不闻。三月的深夜还是很冷,但寒冷冻不住麻木的人,周仓宁愿迎面冷风吹,只期望这难熬的夜晚赶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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