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怕鬼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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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这个吧。”
白一一从众多看起来就很诱人的甜品中艰难地选了一款饮料，此时店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做的很快，她拿上刚要回头，夜涂忽然道，“不是要蛋糕吗？”
“……”白一一微微抿唇，她用的是自己的钱，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大学之后她一直打工赚生活费，都是兼职来的，有攒到钱但并没有很多，至于那张卡，如果不是为了工作，她一般不会用。
夜涂递过来三张百元大钞，“挑吧。”
白一一犹豫了一下，这么阔气的吗？
“机不可失……”
他话音未落，白一一迅速抽走一张，选了一直想吃的一款，等待找钱的时间里，身后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她整个人怔在那里，这一声如此熟悉，让她下意识地拉住了夜涂的衣角。
“女士，您的蛋糕好了。女士？”
“啊好，谢谢。”白一一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泪湿眼眶。
门外没有尖叫声，甚至没有人看热闹。十字路口处，一辆空无客人的公交车和轿车相撞，损失惨重，两个司机无一生还。
路上行人匆匆，视若无睹，白一一迟钝地开口，“这是……”
“回魂夜。”
如果刚才第一次她回头了，大概是会看到撞击的第一场面，她不否认，那一幕绝对会让她心脏骤停，像四年前一样。
她哀怨地抬起头，“要不还是给我来碗孟婆汤吧。”
“要怪就怪你当初不问清楚，我给过你机会了。”
白一一叹了口气，低头喝了一口果汁，“阎王大人就没有什么想忘但忘不掉的吗？”
“有吧。”夜涂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几千年，即使有也不重要了。”
“那么久啊。”白一一望向前面的人群，那是几个刚刚嗨完的年轻人，大概是说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让他们欢呼雀跃，“累吗？”
“嗯？”夜涂垂眸，视线拂过她的侧颜，闪烁的睫毛下掩着清明的双眸，明明饱受过人生疾苦，见识过人性险恶，可她的外壳却干净到像个被细细擦拭过的瓷娃娃，只是，易碎。也许她真的很累。
“其实地府戒律中有很多结局都是诛灭，你倒也不必执着于忤逆阎王这一条。”
“那最后是谁拿主意呢？”白一一歪头看着他。
“……”夜涂略一思索，“你换个区。”
“好主意。”
…………
如出一辙的气息让时泽本能地挡在所有人的面前，“楼上有东西，先撤。”
薛启站在门口，门锁以及灯的开关均已失去作用，“来不及了。”
苗慧摸了摸脸，“好像在滴水……不会是血吧？”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脚底下有什么东西流过，抬脚时黏黏的，还有腥味。一深一浅的脚步声落在木质的楼梯上格外清晰，时泽慢慢退到她的身前，“你有没有觉得这只鬼的戾气特别重。”
“我们可能……”她的未尽之意表达了深深的担忧。
灯光闪烁之下，那鬼魂直奔苗慧而去，一只手迅速把她拉开，厉鬼扑了个空。霎时间，整个房子的温度骤降，火速突破零点，几人如坠冰窟。无数只手臂在黑暗中不断拉扯，铁器相撞的声音异常刺耳。
江潇感觉自己在被五马分尸，各种哭喊、厮杀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他的手、脚甚至是颈部都在被刀割斧凿，彻入心扉的疼痛感如坠深渊。
闪着寒光的刀子握在了薛启的手里，下一秒就要插入江潇的心脏，而两人毫无所觉。
时泽一个箭步冲过去，反握住他的手腕扣在身后。寒冷的环境忽然开始升温，他们的意识也渐渐回归，而那厉鬼的身边再次聚集阴气，准备故技重施。
白一一依靠事先在苗慧身上留下的印记，察觉到她出事，赶紧赶了过来。结界之门大开，那厉鬼抗衡着幽冥之地的吸引力，想要挣扎回到人间，不断地发出刺耳的嘶吼，脱臼的手臂在不停地晃动，就连胸口都在不断地喷溅血液，片刻之后，房内终于安静了。
开关仍然处于失效状态，江家上下漆黑一片，江潇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蹚着不知名的液体，从抽屉里摸出来三个手电筒递给他们。
“我擦！”光亮出现的那一瞬间，江潇没控制住。
顺着他照过去的地方，一架子的红酒碎的只剩下三分之一，架子脚躺着两个保镖，尚未闭合的双眼惊恐地看着他，身上满是酒瓶碎片，地上那些液体是红酒和血液的混合物。
白一一就站在他的右后方，她看到的远比他看到的还要多：深凹而空洞的眼眶，灰色如土的面庞，因窒息而张大的嘴；甚至是被玻璃碎片刺破的肌肤、血管、内脏，以及被钉在木板上形如枯槁的灵魂。
她第一反应就是回身，死死抓住夜涂的衣服。有些东西注定忘不掉，它只会一遍一遍的提醒你它的存在。
她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场景而感到生理上的不适，只有心灵上的冲击。一如当年亲眼目睹亲人车祸身亡，午夜梦回之时总是一身冷汗，和挥散不去的阴霾。
就在她努力平复的时候，房子里的灯逐渐亮了起来，原来是薛启找到了电闸。现在他们终于可以看清房间里的状态了，用狼藉形容都太保守，显然在他们回来之前，这里经历过一波混战。
江潇开始查看有没有其他人员伤亡和重要物品的丢失，薛启和时泽负责清理现场，而苗慧则抓紧时间补录，至于C位那两人，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没人想去煞风景。
片刻之后，白一一蹲在地上，蹑手蹑脚地捡起所剩无几的果汁，“完了，浪费了。”
“我赔给你。咖啡、奶茶喜欢哪个？”
“算了。”她可惜的是钱，“没有厉鬼的纠缠，江总的后顾之忧至少少了一半，剩下的想来您能搞定。”
“此事真是有劳白小姐了。明日是江易的葬礼，不知白小姐可愿出席？”
“自然。”
“那……我联系你？”
白一一默许了，起身后找到苗慧，看她奋笔疾书，好奇地看了一眼，“你也不用写的这么详细吧？洒多少红酒都要记，干嘛，你准备找地府报销啊？”
“这不是显得我有事干吗！再说你那个报告写的也太单薄了，阎王大人就没批过你吗？”
“没有，没什么可写的时候，我都是让随语去送的。”
苗慧翻了个白眼，“我真是替他感到悲哀。”
白一一嘿嘿笑了两声，“话说时泽要在人间一个月，你得跟着，少不了要记录，也不差这点。”
“就我们两个吗？”
“对啊，隐患已经除掉了，剩下的不过就是些打手，等他们意识到江潇的地位不可撼动之后，就不会再轻易找茬了。这要我也没用啊！”
“那我有……”
“你有用，你特别有用！”白一一郑重其事地拍着她的肩膀。
苗慧一脸懵，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