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觅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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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饮水机处接了一杯温水，和着胶囊吞咽下去后，方知夏将一次性纸杯捏扁扔进空地上的蓝色垃圾桶内，在接受完工作人员的检测之后坐到休息区。
当那黑色的胶囊滑过他的食道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如吞咽下一根滑腻的触须那般恶心。
刚过去两分钟，一阵阵生理性反应便像浪潮般袭来。
方知夏用拳头抵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大脑沉重无比、头晕恶心，且伴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心悸感。
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中也开始不断地生发出烦躁厌恶的情绪，那些糟糕的回忆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撒落在心头，滋长着漆黑的仇恨。
初次服用特效药的方知夏实在有些好奇其中究竟蕴含着何种成分。
他尝试调动体内的一缕寒意，将胶囊中溶解的物质重新凝结出来，很快，一丝丝细微的黑线顺着他的右手手臂逐渐向合拢的掌心聚集。
等待了片刻，他张开了手掌，道道纵横的纹理间，一粒纯黑的不规则状结晶体安静地躺在掌心里，其大小甚至不及米粒的三分之一，在光线的照射下宛如一个小小的黑洞。
从他体内析出的这粒结晶，在方知夏的认知中，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与之匹配，它看上去更像是某种怨念的具现化。
随着它的析出，方知夏服药后的种种不良反应也最终得以缓解。
他注视着这粒漆黑的结晶化作微小的尘埃飞散，然后回头看见更多的胶囊被吞服进人们的体内，继而融化为漆黑的恶魔流淌于每一根血管中。
人们依靠着毒药来对抗梦魇症。
即便只是微量服用，其对身心所造成的残余损害亦是不可逆转的。
那么他们所对抗的梦魇症又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方知夏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回到教室里百无聊赖地上完了上午的所有课程，索性最后一节课的老师没有拖堂，同学们压抑住的干饭激情终于得以释放。
右手边的同桌也站起身准备离开，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课桌上的书本，看了看还在发呆的方知夏，顿了顿，然后犹豫地开口问道：“方知夏，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不？”
“不......”
本想拒绝的方知夏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咕咕蛋告诫自己的话，于是转口说：“行，走吧。”
听见这话，同桌一时有些吃惊，但很快点了点头。
“你还在磨蹭啥呢刘宇飞！干饭快走，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前桌的男生急冲冲地朝着刘宇飞招呼，示意他搞快点，然后又跑到教室后面去揪另一个高个子男生的头发。
“你TM还在睡，昨晚撸到几点啊。”
此人正是早自习迟到的高宇航同学。
四人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教学楼，与前往食堂就餐的人流分离后，朝着校外的方向走去。
学校并非是完全封闭式管理，或许是出于食堂规模无法满足全部师生的需求的原因，在两餐时间内学生们都可以自由地进出校门。
正因如此，校门口附近有一条长长的小吃街，可供学生们自由地挑选。
不过他们此行要去的餐馆在更远一点的地方。
沿着青石砖路往坡上走，在路旁的高高的梯坎上，一棵棵古老的黄桷树参天蔽日，它们的根系蜿蜒交错，在坚硬的石壁表面悬根露爪，令人不由得感叹生命的伟力。
一行人忽然左拐爬上残破的梯坎，钻进老式居民区里，面前有一大块平坦的空地，上面摆满了桌椅，两家一楼改造成的餐馆正开张。
这儿的顾客大多是出来吃饭的学生们，每到放学时分就拥挤得不得了。
四人找了张空桌子落座，然后各自去点餐。
刘宇飞担心方知夏没来过这里，于是为他介绍了两家餐馆的菜单。
“左边这家是卖老麻抄手的，如果你不会吃辣就记得点微微麻，右边这家是卖炒饭、盖饭的。”
“你打算点什么？”方知夏问道。
“我吗？点抄手吧。”刘宇飞想了想，回应道。
方知夏点点头，“行，就它了。”
“老板！两份微微麻三两抄手！”
“我们加个好友，你转给我吧。”刘宇飞扫码付完款后回头对方知夏说。
等待上餐的这段时间里，刘宇飞从书包里拿出上课时记录的笔记默读着，时不时抬一下滑落的眼镜。
另外两人则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看番剧，方知夏侧头盯着远处的老旧居民区内的小路一动不动。
番剧男看了会儿屏幕，扭头瞧见一脸兴奋的游戏男，出声嘲讽道：“早上睡得跟头猪一样，你这会儿是打了什么兴奋剂啊？”
“上啊你马的上啊萎逼......你怎么知道我睡了一上午，难不成你偷窥我？”游戏男忙里偷闲地抬头瞥一眼。
“哼！你睡觉那鼾声简直比猪还响，教导主任那大嗓门都压不住你。”
“别隔这放屁。”
“让我看看，哟，我超，农！这个观战模拟器做得还不错哈。”
“别压在我身上，TM的都是你影响我发挥了！”
打闹了一阵后，番剧男重新坐回位子上，他故作高深地朝众人提问道：“你们有谁知道波奇酱吗？”
高宇航：“波鲁纳雷夫·伊奇？”
方知夏：“波奇塔？”
刘宇飞：“...狗？”
闻言，番剧男轻蔑地扫视众人，随后大声嘲笑地说：“哈哈，尔等凡人果然未曾知晓过神明的名讳，那可是孤独神啊！”
方知夏有些疑惑地望向刘宇飞，对方无奈地叹息着：“别介意，二刺螈是这样的。”
“张天逸你TM别叫啦，真的丢人。”高宇航看着周围探过来的鄙夷目光，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
等了二十多分钟，抄手才总算端到眼前。
握着筷子，方知夏从热腾腾的红油中夹起一只抄手，吹了几下后尝试着放入口中。
滚烫的口感立即传来，而紧接其后的则是微微的辣味，直到抄手被完全咀嚼下咽后，那股强烈的花椒的麻感才姗姗来迟似的占据了全部的味蕾。
那种感觉就像轻微的电流从舌尖蔓延至嘴唇一样，足以叫人回味十分钟，而这还只是微微麻。
吃完饭，四人收拾好东西，沿着来时的路返还，去小吃街里的漫画书店逗留了一会儿后转身进了校门。
“晚饭也来吗？”刘宇飞询问道。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