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机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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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把张掌派的尸体带去去哪里?”
天上的繁星点点,众人赶路渐是疲惫,李旭儿看王嫣然渐也走得慢了。况且,他们带着着一具尸体,扛着一具陷入了昏迷的人,这诡异的场景,如果路上遇见了旁人,怕要把那人的七魂吓散。
可这里哪有人烟,这里只有带着尸体行路的他们,还有一个从未远门的姑娘。姑娘的第一次远足,身旁不该有一具尸体,这实在太煞风景。
“自然,要去能让死了的人能够安息的地方。”
“那又是哪里,去棺材铺吗?凉州城怎会少了一间棺材铺,非要走来这儿。这里只有一座座山,连一一棵树也没有。你是个刀客,能走一夜的夜路。可徒儿······”
“王姑娘,可是走不动了?”。“田老刀”知李旭儿是在替王嫣然着想。
“早走不动了,可你们一直再走,我怕你们把我落下。”王嫣然正举头望着天空,为了不想那些在黑夜害怕的事情,她开始数起了星星。
“好,那我们在此地过宿吧。”“田老刀”停下了脚步。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这便是前人对祁连山与凉州这座城最真切的写照。李旭儿和王嫣然一道看向四周,这里只有黑压压的山峰。
“或许,我们可以再往前走走,前面有一片大湖,湖光正映上这满天星光,应该十分好看。况且,那里也有我的一个朋友。”
“真的?”
“真的,师傅又怎会骗徒儿了。”
李旭儿看向王嫣然,王嫣然的心思落在了银汉之下的湖光涟漪之上,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致。看星星让她忘记了害怕,她想知道星星落在湖中的样子,是否如星星再照镜子一样。李旭儿瞧着她的一脸憧憬,秀雅清丽,顾盼之下,一时痴了——她的侧脸真的好像那个也爱看星星的人。
瞧二人神情,田老刀笑道,“两位,走?还是不走?”
“走!”两人异口同声,相顾笑道。
待王嫣然星汉数了万颗,他们尤未到田老刀所言的大湖之处,倒是李旭肩上张疾风醒了,他恍惚中好似睡了很久,脑中只一片白色,醒来时,他正被一少年扛在肩上。他只见过李旭儿过分招摇的红妆,却还未见过李旭儿的本来模样,也不知此人是谁,眼角瞥向周遭,一眼却认出了“田来刀”与王嫣然。前者,恨之刻骨,后者,美貌铭心。
他看见了他的父亲的尸首,痛彻心扉,重呼了一口气,正好落在了李旭儿脖子上,待李旭而回首看时,他又假装睡去,只是眼中泪花已无法掩饰。
“他好像在哭。”李旭儿道。
“哭吧,这一日天下怕已经知道了张掌派的死讯,而世上为此最伤心的人,怕也只有他吧。”
“果真生死无常。”李旭儿也不纠结,“师傅,还有多远,我们已经走过了三座矮山,折了三回山峦。”
“你倒是记得清楚。”
“小时贪玩,总要走的很远,总要记住回去的路,所以总是记路。”
“那我们再往哪里走?”
“师傅,你脚下这块长得像蛤蟆一样的青色石头,你再踩上去,就是第四遍了。你好像特别喜欢踩石头。”
“是,有吗?”“田老刀”把脚落到了石头之上,“的确,好像是有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师傅,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嗯,师傅从来不骗徒弟,为师确实是迷路了。
”
李旭儿长叹一口气,而王嫣然也是恍然,“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我们好像在围着星星打转。”
李旭儿直觉无语,叹到“果真是你杀了张掌派啊。”
此话一出,张疾风眉毛皱了,旋即又平和了下来。
田老刀知李旭儿所指,他心中惭愧,只想着若不是他因迷路那日在武威盟中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怕能早一点找到张掌派。他们二人若能联手御敌,胜负犹未可知,
“师傅惭愧!”。
言罢,他看向李旭儿,叹息道,“既然你已经窥破了为师的天机,师傅我要告你一个秘密。此事藏在心中,师傅总是不快。”
“我现在觉得我那日能遇见师傅,也很奇怪。”
“其实,那时师傅原来是要去来此间来拜会平生至交,却不成想来到了祁连山上,更遇见了要杀了你的“田老刀”。这才出手······”
“可你说是你神机妙算,算出有你未来的宝贝徒弟将要遇险,才正好等在此处,救下了我的。”
“机巧妙缘,为师那时正想收一个徒弟。那时你还不是我徒弟,所以,骗也就骗了。只是枉死了占路杀人的“田老刀”,却真是师傅罪过。”
李旭儿顿觉无语,“师傅你可知,此地虽也是祁连山,可两地足相隔了百里。田老刀泉下有知,也是九泉难寐。”
“所以是罪过啊。”
“真是一个路痴师傅,路痴师傅,今天还能见到那片能映出星汉的大湖吗?”王嫣然咯咯笑道,“我已经走不动了。”
“快到了吧,往常应该已经到了。为师去去便来。”言罢,他脚下轻点,却飞出了数丈,一点一纵,如山间神仙,飘然于群峦之中,与最高处望远。
手中抱着张远山尸体,如是带着其漫游了一圈。
张疾风本搭在李旭儿肩上的手骤然紧了,陡变之间,李旭儿已说不出话来。直言:“我劝你不要乱动,转过身去。”
王嫣然知他误会杀他父亲之人是那路痴师傅,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张疾风,你搞错了,不是他们杀的你父亲。”
“张姑娘,你莫为他们辩解,二人方才所言,我听的真切,他们亲口承认杀人,怎能有假?”。
王嫣然解释不得,急伸手拽去李旭儿脖颈,被张疾风探手一点,定了身形。千金之躯,那受过此等,又是委屈,又是心急,一时泪光涟涟。
李旭儿却怕张疾风伤了嫣然姑娘,只依言转过身去。
夜寂寒雅鸣,有人姗然至。“那大湖就在西北处!我没骗你们吧!”“田老刀”回来时,只看着王嫣然一动不动,眼中含泪,背着张疾风的李旭儿却背着身子。
“你们这是,在玩小两口吵架?好你个孽徒,竟然欺负王门主的千金。”田老刀道。
王嫣然泪花却是更多了,又羞又怒又委屈,好不叫人生怜。
“啧啧啧。我这孽徒真是!”“田老刀”走到了李旭儿身后,探出了头正要细瞧。
张疾风便等的是这等机会,他一时出手,青龙现爪,一手成爪抓向“田老刀”脖颈,一手化剑,点向其首风府穴位。这两招皆是杀招,为父报仇,自然用十二成力道,全力攻去。
而那仇人却只把首一低,张疾风一击不得,身子却在李旭儿背上失去了凭靠,重重跌下,他欲翻身而起,却又被蹲下来看他的“田老刀”用一个指头,压在了他的眉心上。
“哎,崆峒派奇兵诡谲,暗杀刺杀手段更是能与唐门一较高低,真是气令智昏,少主这一击也未免太过孩童把戏。”
张疾风伸手便抓,“田老刀”只把手一抬,待他欲鲤鱼打挺时,那指头又是落下,如是戏弄小儿。
却叫崆峒派少主无可奈何。
如此他执拗良久,终于,他翻过了身子,诚如小孩一般趴着掩面痛哭,天下最可悲的事情便是欲报仇而不得,哭却是最无用的。
“做我第二个弟子吧。我会教会你怎么杀了我的!”
张疾风哭的悲切。哭声在山谷中回荡,天地只剩下了他的声音。
“做我的第二个弟子吧,我会教你怎么杀了我的。你大可“认贼做师”,而这样,你就可以时时在你仇人的身边,而不是要跟一个小孩子一样做着可怜且无聊的报仇把戏。
“你知道凭现在的你,是杀不了我的。杀了我吧,用崆峒派的功夫,崆峒派的功夫我也会一些?我一定倾囊相授。“
“我这样一个恶人,你察觉到了吧,却会你们崆峒派的武功绝学“指玄”,那是你父亲临死时的最后一招,而也是要成为崆峒派掌派的最后要学的一招,你真忍心在看着崆峒派流传了前千年的功夫失传,从此江湖再无崆峒掌派。”
指玄一点水无澜,天地寂然万事空。
如果至亲的离去会让人真的一日学会成长,此时的张疾风心中只剩下了隐忍与坚韧,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已经随他的父亲一并死了。
张疾风终于不再哭泣。他发誓,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他再也不会哭泣。
“我会日日在你身边,时时刻刻要杀了你,你最好每天都万分提防,我现在是悬在你头上的一把刀,你若不杀我,偏要我与你做小孩子的把戏,我便化作刀,一把时时刻刻都会落下的刀。”张疾风言。
风儿浮动,果然他们周遭有面大湖,否则这初秋的风怎会如此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