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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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知道你父亲的真实身份吗？”
校长坐到他的前面，以温和的语气问了一声。
吴尘抬眼望向校长，想努力开口，但嗓子不太听使唤。于是，只得摇了摇头。
“多少知道一点吧？”校长又问。
“嗯，校，校长，他好像是一家公司的高管！”
校长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上一根，两指夹着烟问：“介意我抽烟吗？”
见吴尘不说话，只是使劲地摇摇头。校长报以微笑，然后将身体靠到椅背上，半仰着头，猛吸一口，不见吐出一丝云雾。
“哎，几十年的老毛病，戒不掉了！你们年青人最好不要染上这毛病，没啥好处，戒起来又麻烦。”
看吴尘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校长只得坐直身子，长吐着烟雾说：“小吴，关于你父亲，你知道多少？”
“呃......！老爸很少和我说，我只知道他是一家公司的高管，工资应该还可以，但大部分都被他捐掉了。其它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你爸......。”
校长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将身子往后躺。
“你只说对了一半。”
说完，校长又沉默了，专心吸着烟，仿佛那些弥漫着的烟雾，是他发散的思绪。而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正从这烟雾中参透他的思想一样。
“一半？......”
吴尘心里一咯噔。
“这么说，拿钱去捐希望工程是假的？”
“我今天和你说的东西可能超过你的想象，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校长忽然又坐起，低头弹了弹烟灰。但看到吴尘脸上顿时泛起的紧张表情后，又说：“哦，不要紧张，人没事，是钱的事。”
吴尘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警觉起来，他知道，任何关于钱的事，肯定也不是小事。更何况，还特地和他谈，更不可能是小事。
“更要命的是，关于钱的事，我身上能有多少钱？真要遇到什么事，又哪能指望上我？”
是啊，他还是个孩子！
和许多同龄人一样，除了青春，一无所有。
像他这样的“大孩子”有一个特点，不管是啥，只要玩起来，那个个都响叮当，但翻开钱包一看，又大都是叮当响！括弧，富人除外。
“他不是公司普通高管！”
校长继续说。
吴尘听到这里，长舒了一口气，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后躺，心里在想：“咳！吓死我了，还以为多大事呢！不是高管，那就是一名普通员工呗，反正他除了生活费，也没给我什么钱。话说，生活费不会也成问题吧？难道要沦落到天天吃泡面？要是这样，那真是够了......！”
校长见吴尘心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只好立刻补充说：“你爸是那个公司的老板！”
校长这像是顺口滑出来的一句话，充满着云淡风清的味道。但对吴不尘而言，却如平地惊雷！
“啊......？！”
“您是说，我爸是，那家公司的老板？”
吴尘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是的，东方魔都最大的科技公司，全世界第一台可实用量子计算机的拥有者！占这家公司总股份的3.9%，福布斯隐形富豪榜的亚洲第一人。那些台上所谓的CEO，其实都是些职业经理人，连股东都算不上。”
吴尘忽然注意到，这时校长说话的速度变得和他抽烟的速度一样快。而烟，现在已经是第二支了。
“开，开玩笑的吧！”
吴尘心里想着，还是和刚才一样，吃力地吐出几个字：“我爸不像那种人！”
校长淡然一笑：“你也不像是魔都最有钱的公子哥！”
“我本来就不是！”吴尘苦笑着对自己说。
他知道，从生下来到现在，不要说富裕，就是小康生活也都不是常有。和班里家庭条件稍好些的那些同学根本没法比。然而，现在突然有人和他说，他是全东方魔都最有钱的公子哥，说这句的人，还是自己敬重的校长，这搁谁身上能信？
“穷养儿，富养女！你爸是个传统观念很强的人。”
校长微微抬眼，直视着吴尘说：“不过，有钱归有钱，小吴啊！过去它不属于你，要是不发生这事，在你二十六岁前，它大概也一分都不属于你！”
校长今天的奇怪，在吴不尘看来是从一而终的，从举止到言行，从进门说的第一句话，到现在和他说的这最新的一句话。
“什么叫有钱也不属于我，什么又叫二十六岁前大概一分都不属于我？那么，问题是，它什么时候将属于我，或者说，它什么时候属于过我？另外，到底有多少钱？”
吴尘突然打量起这个自己平时最尊敬的老师，但又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他和我说这些，不会是......他要和我抢夺财产吧？！问题是，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啊。不过，也不一定，从校长平时看我的眼神，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不对劲。问题是，我们年龄相差这么大，他不会是我哥吧？”
吴不尘马上又感到后悔：“我他妈脑子里想什么啊？校长是我爸的兄弟还差不多，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我叔伯。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没啥，多少也可以分我一点吧？！”
校长看了一眼吴不尘，止住了已到嘴边的话头：“小吴，我看你好像有话要说，你要是想说什么，你就说。”
吴不尘使劲地摇摇头：“没没，校长，您继续说！”
“那好！”
校长站起身，走到吴不尘的身后。
“小吴！我现在说的每句话都很重要，你要记住了！往后，你只能靠你自己，当然，过去你也一直靠自己。但这次不一样，你以后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孤儿，除了一笔钱，我是说一大笔钱之外，你应该可以算是.......。”
校长迟疑了一下，才说出最后四个字：“一无所有！”
“什么意思？他妈的，我爸这是死了？”
他这么想着，但没敢说出来，只是问：“校，校长，我爸怎么了？”
“哼！”
校长转过头，轻哼了一声，显然不是对他的，感觉是对一些不在这个现场的某些人的。
“他们说老吴与CIA有瓜葛！哎......！这些人啊，大概连《三国演义》都没看过。曹操随便一封信，就把马超马腾给办啦？他们是不是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出叫‘离间计’啊？”
“......算了，不说了！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有没有文化。”
校长似乎很生气地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终于平复了心情之后，接着说：“现在，你父亲公司的大股东，差不多都被办了，上面有人来接管，你父亲暂时会得到一大笔钱，虽然不如在公司理论上的那么多，但也足够多了。他现在也没办法照顾你，也许，很长很长时间没办法照顾你，所以，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校、校长，是多、多少？”
“1亿！”
“啊？！”
“美元！”
校长说完，已经坐回了吴不尘的对面，并仔细地端详着他，可能是想看他的反应。
吴不尘从来没有想过1亿是什么概念，而且还是美元。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把这个“亿”字替换成了“万”字。人生就是这样，对于大多数劳苦大众来说，连做梦都不敢往大了想。
“1万美元，那也不少了，对于我一个学生来说。”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然后，吴不尘脸上掠过了一丝阴晴不定的表情，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虽然，他自己此时一点儿也没感到悲伤，但父亲毕竟遇上事儿了，他知道自己至少应该表现出一些悲伤。
但，突然多了一笔1万美元的“巨款”，他当然会感到高兴，但这个时候，又不能表现出来。
“1亿美元，折合人民币有，六七亿吧。就是算上税，也应该有四五亿了！我看你现在还这么年轻，真能驾驭得了么？”
校长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吴不尘，又立刻移开了目光，轻声感叹说：“也是造化弄人啊！”
“什么？四五亿？这他妈到底是多少？”
这一次，吴不尘是真正的惊呆了，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这笔钱很多很多。不是有个成语叫“数以亿计”吗？
“除了这些自由资金，还有一些不动的，留存在公司的股份里，不过，那些动不了。只是每年有些分红，应该也会打给你。”
校长又猛吸了一口烟，不见吐出一丝云雾，同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
“除了这笔钱......！”
校长突然靠向吴不尘，压低声音说：“你父亲还给了你一样东西！一种更可怕的东西。”
说这话时，还朝门口看了一眼。看到门口没有人之后，校长又往椅子上一靠，也不看吴不尘，而是看向了窗外已经降临的迷茫夜色，并把那口还在肺里打转的烟雾，吐向了空中。
然后，校长又看了眼吴不尘，悠悠地说了一句：“这些东西突然放到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
他知道，眼前这名他那多年老友的唯一儿子身上，有些常人没有的毛病，但也有些常人没有的优点。吴不尘学的是量子物理，但对电脑和人工智能似乎更有天赋。
和那些沉迷于游戏中的同龄人不同，吴不尘现在已经是某个联盟里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黑客。
但这件事，整个学校大概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且，有意思的是，对面坐着的这个年青人，并不知道他们相互之间的了解程度，是完全不对等的。
校长收回了目光，掐灭了已经烧到屁股了那支烟后，又起身，踱步到吴不尘身后说：“那些东西，那些可怕的东西，现在就交给你，真不知道是帮你还是害你！”
“但，说实话，小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那东西除了给你，也没地方可去。所以，你还是要学会驾驭它，就像你要学会驾驭那笔钱一样。当然，驾驭那东西比驾驭钱要难多了。”
对于校长刚才那句话，吴不尘并没怎么在意，倒是又忍不住往奇怪的方面想，校长是不是长了痔疮？所以不能久坐。以至于他抬眼时，刚好遇到校长审视着他的目光。
但他不知道的是，通过今天的谈话，校长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多年老友的唯一一个儿子，现在还是一个传说中的“小白”；完完全全不知道社会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财富和权力为何物。
校长轻轻摇了摇头，已经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失望：“你明天就去办理财产继承手续吧，书就不要读了，上面不允许，你父亲的意思也是让你回家！要是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来找我，至于其它的......。”
看吴不尘依旧是一脸茫然样，他再次轻轻摇了摇头说：“算了，总之，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