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那孩子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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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冉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她爸妈就离婚了，妈妈一个人抱着年幼的她走了好远的路才走回姥姥家，做错事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都会回家的，姥姥看见自己千宠万爱的女儿刚出月子脸上瘦的连肉都没有，再多责备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离婚之后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工作很不方便，姥姥舍不得女儿受苦，把袁冉留在自己身边，让女儿放心上班挣钱孩子她带，老两口四十来岁每天带着一个肉乎乎的小孩疼的不行，走到哪里都带着。

袁冉一直在姥姥家长大，妈妈每年会回来两次，每次只住几天，小时候她对妈妈的印象全靠姥姥提及，还有偶尔的长途电话，妈妈每次回来都打扮的光鲜亮丽，浑若天成的黄发烫了大卷，穿着时髦的衣服鞋子，像电影明星一样好看，还会带一后备箱的好吃的好玩的，袁冉觉得妈妈是一个既漂亮又客气的亲戚，但是那是自己的妈妈。

村子里的孩子们没见过袁冉的爸爸妈妈，用从电视里学到的“野孩子”给她起外号，小小的年纪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就拿来用，袁冉姥姥听见了就拉着那些孩子去找他们爸妈，替自己外孙讨公道，乱说话的熊孩子回家自然逃不了一顿打，孩子们把罪过归结到袁冉头上，就没有人愿意找她玩了。

袁冉长得很乖，看起来就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从幼儿园起就开始往家拿奖状，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爱说话，也不和别的小朋友玩，总是自己在本子上画画，她画的都是女孩，各种各样的长发女孩，每一幅画的主角都有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梳着斜分刘海，穿着颜色各异的长裙，姥姥一眼就看出来她画的人是妈妈，心里不是滋味。

袁冉小小的年纪脸上总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不像别的孩子那么活泼，她看着小朋友们跳皮筋、扔沙包，大家玩的很开心，但是她似乎天生就不喜欢这么热闹的游戏，而且觉得没人愿意带她玩，与其被人拒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加入，这是她八岁悟出的道理。

和袁冉关系不错的是一个同村的女孩杨雪丹，是个胖乎乎的女孩，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小时候姥姥总带着她去杨雪丹奶奶家串门，去的多了两个孩子也熟悉了，两个人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关系甚好。

同样的年纪，杨雪丹整日里说说笑笑很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袁冉多半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她说话，说今天学校发生了什么，像谁喜欢谁，谁和老师打小报告诸如此类的小事，袁冉有些佩服杨雪丹，这么多琐碎的事她怎么都能记得清。

小学的生活很简单，念书，回家吃饭，再去念书，再回家吃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袁冉慢慢长大了，不论春夏每个星期天杨雪丹都会来找袁冉玩，跟她在一起的袁冉会偶尔露出孩子气的笑容，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升初考试的时候了。

小镇上只有一所初中，每届有两个尖子班，其余的都是普班，普班出来的学生大多考不上高中。袁冉学习成绩一向很好，很顺利的进了一班，杨雪丹数学没考好考进了六班，袁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静静的陪着她。

袁冉和陆小斐是小学同学，两人都考到了一班，在陌生的环境中突然有一个相熟的人，这两个人像是异国遇老乡一样亲切，小学整整六年二人说的话都没有初中开学第一天说的话多。

陆小斐浑身上下有一股通透劲，眼神里透露着机灵，但是表现出来的性格很内向，长相清甜，皮肤白到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左眼下面有一颗泪痣，笑起来让人觉得温暖。

一班的班主任杨子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扁脸女人，嘴唇很薄，长相透着刻薄，袁冉第一眼见她就觉得不舒服，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初中的课程相较小学可以说是修罗场了，每天有好多卷子，每天都在上新课，庞杂的功课让袁冉有些吃力，杨雪丹每个课间会来一班后门找她，被袁冉的班主任堵了几次后杨雪丹不敢来了。

尖子班的老师对后面班学生总是看不顺眼，成绩就代表了身份，越靠后就越低等。

第一轮月考快到了，这是一场摸底考试，太差的人会被分到后面的班，袁冉对这场考试有点没信心，七门课的信息量让她觉得有些压力，她有很多不会的题，专门摘出来去问杨老师，没想到被当作反面教材供办公室的老师嘲弄。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上课想什么呢，就想着下课跟后面班的人鬼混是不？

长得挺好看的小姑娘，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这个年纪的女生就是这样。

袁冉第一次被老师这样说，她有些委屈，怎么自己的好朋友就成了鬼混的人，自己的心思明明都在学习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师看见她这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心里更是来气，说两句就哭，让她别杵在这儿回去好好想想。

她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老师究竟让她想什么，当时的袁冉并不明白当一个人心里对另一个人有了偏见，那个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月考成绩下来了，袁冉考了第三十九名，班里一共四十二个人，这样的成绩有点说不过去。

果不其然，杨老师重点强调了“某些女生”每天不想着怎么学习，就想着勾搭外班的人，要是不是来学习的就打道回府吧。

袁冉知道这话是在指桑骂槐，陆小斐劝她别放在心上，她不想放在心上，只是有些不服气，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因为成绩被这么说过，她要扳回这一局，证明自己不是来混日子的。

班里的座位是按照排名来的，陆小斐在第二排，而袁冉则在倒数第一排，两人之间隔着半个班的人头，不过几步的路程却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桥一样，有些距离是不知不觉间拉开的。

陆小斐是安静的性子，适合做朋友的那种，她很擅长倾听，会一针见血的说出要害，袁冉很喜欢这个朋友，对陆小斐了解的越多对她的依赖也越多。

几次考试下来，袁冉的排名并没有前进，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找不到学习的状态，老师好像早知道她会这样，依旧冷嘲热讽，刺耳的话听得多了就习惯了，袁冉后来可以选择性忽略那个刁钻老女人刻薄的话了。

袁冉在后面坐了一学期，她学会了抄作业甚至不写作业，还学会了上课睡觉，以及用什么姿势睡觉老师看不出来，也许老师看出来了只是不想搭理她而已，学好可能不容易，但是学坏很容易，一回生两回熟的就变成惯犯了。

姥姥看袁冉的成绩垫底又急又气，气她不争气，一时也想不明白从小学习好的孩子怎么上了初中就变成这个样子，姥姥给老师打了很多电话，最终认为是走读的锅，住校上晚自习就好了。

袁冉初一的成绩单到了袁萍萍手里，她很震惊，觉得是自己疏忽了对女儿的关心，决定放弃广州的市场回来，袁冉正是青春期这个时候做母亲的要陪在孩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