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昆古尼尔】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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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手搭上一辆从边上匀速驶过的小型货车的车架，诺亚翻转着身子跳上货车露天的货仓，朝着已经提前上车的几名“乘客”点了点头。
远超寻常人的重量让货车老旧的车厢很是晃动了一下。
“你超重了，所以路费双倍……没问题吧？”
一个半边身体都被铁灰色机械取代，露着光秃秃脑壳的消瘦男人将手中只剩烟屁股的香烟朝着车外一扔，扯着漏风一般的沙哑嗓子说道。
“嗯，很公道。”诺亚爽快地将1欧元转给了对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对于并非以载客为目的的临时过路车辆，这个收费可以说相当公道。
“你们最近都走这条线路吗？要是时间准的话我以后就搭你们的车……”
“别想了，小子。”边上某个露着啤酒肚的秃顶男人摆了摆手，随意说道：“他们平时收废旧垃圾都是沿着河谷区兜圈的，要不是昨天有个大订单，可不会从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经过。”
“那可真是遗憾。”耸了耸肩，诺亚真心实意地说道。
一路上再没有其他对话，乘客们大多怀揣着心事，起这么早精神也都不是太好，因此也没有多交流的心情。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觉得差不多到地方的诺亚也没打招呼，一个翻身便跳下了车。
周边的行人大多见怪不怪，甚至没有人为此多看上一眼。类似的交通出行方式在圣多明戈这个地方并不算少见。毕竟虽然建有环城地铁，但也不是圣多明戈每个地方都经过的，而且那相对搭顺风车显得尤其昂贵的交通费，也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瞅着逐渐远去的货车，诺亚不舍地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面前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周边大多是一些打着全息投影招牌的义体维修点，偶尔还夹杂着一些意义不明，但是多半是某种“娱乐”场所的阴暗店铺。机械装置被拆开的声音，以及枪械试射的响动时不时就会从周边升起，不仅不嘈杂，反而意外的提神醒脑。
说起来，夜之城没有枪声，就跟咖啡不放奶一样。不能说难喝，但完全没有灵魂。
沿着熟悉的路线拐过好几个街角，诺亚停在一处大概两层楼高的店铺前。
四米长的霓虹招牌上，【沃克义体回收行】几个大字显得格外显眼。
右手下意识地伸出想要敲门，但看着面前紧闭的加厚安全大门，以及天边还泛着白的天色，诺亚想了想还是没敲下去，慢慢收回了手臂。
稍微等一会儿吧，诺亚在心里想到。
“我要是你，可不会愿意在一个糟老头子门前浪费时间……进来吧。”
认证识别的开锁声响起，随着机械门自动朝着一侧打开，瞎了一只眼的老沃克用左手的多功能机械臂扶着门框，上下打量着诺亚。
咳嗽一声后，他让开半个身子，示意对方赶紧进来。
脸上一如既往挂着仿佛被人欠了钱的烦躁表情。
“好久不见了，沃克先生。”没有在意对方冷淡的态度，诺亚笑了笑准备跟上，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了看相比上一次莫名显得窄了不少的门框。
扯了扯嘴角，老沃克用大抵是笑的表情说道：“长得可真够快的。”
室内的灯光随着脚步声自动亮起，老沃克弯着腰坐回一堆机械装置前，重新戴上医学显微镜一般的维修用探测器，一边拆解着面前可能是某个外骨骼作战兵器的反应器，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普奇神父又有什么事？”
“上次跟您借的钱，现在算是凑齐了，过来还您。”诺亚在一旁看着沃克东拆一点西拆一点，转眼就将反应器全部肢解的惊人手速，呆呆地说道。
无论看多少次，这种精湛的技术，还是让他由衷地感到佩服。
要是自己有这手艺，大概教会也不至于这么穷困潦倒了吧？
“还钱？”完全没有欠款收回的喜悦，老沃克的机械臂瞬间停止转动，一点点转过身。
“你们哪来的钱？”
据他所知，整个暮钟教会一共十来个人，有能力去工作赚钱的也就是诺亚和普奇神父两个人，其中普奇神父因为要看顾教会，平时基本不外出。
至于诺亚，前阵子不还在餐馆刷盘子打零工吗？所以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注意到老沃克的表情，诺亚大概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低声解释道：“钱是神父给我的，具体怎么来的他不愿多说，我也没问。”
听到这个答案，老沃克沉默了有一会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上次我就告诉他了，谁都可以，但别再和那帮人联系……结果到底还是败给了现实吗？”
“操蛋！”
一拳砸在面前的铁桌上，老沃克突然暴怒地骂了一声。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诺亚，只是静静站在原地，脑中则思索着其中的可能性。
他确实不是一个喜欢打探别人秘密的人，但假如事关自己的亲人朋友，却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神父他……”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普奇神父应该也不希望你参与进来，你就当给他留最后一份遮羞布好了。”直接出声打断了诺亚的继续询问，老沃克骂骂咧咧地站起身，赶在一旁计时器的提示音响起前，将放在一旁的针剂打进了自己的肩膀。
注射型血压药TA2，是国际创伤小组(TT)旗下子公司研发的一款强效型血压治疗药物。只要每隔一个疗程（一般是2-3个月）定期注射，就能有效缓解高血压的并发症，长期注射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完全治愈。
效果异常强悍，但是价格也是真的贵，正常人买上一针都要倾家荡产。
有钱真好，诺亚不无羡慕地在心里嘀咕。
“当年收养我的时候，他可不是这副鬼样子，结果现在都成啥样子了？”
“啊？”诺亚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老沃克，迟疑地问道：“您以前被神父收养过？”
见鬼了，老沃克去年不是才过完七十岁生日吗？
那神父今年到底多大？
“我以前也是孤儿，在成年以前也跟你们一样住在教会里，只不过后来实在受不了那些条条框框的烦人规矩自己出去独立门户了。”
血压逐渐降低的老沃克，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也对，普奇神父一直是那副样子，尤其是最近五十年简直一点变化都没有，也难怪你们看不出来。”
虽然看不清诺亚那张被厚重头发遮盖住的面部表情，但是老沃克多少也清楚他在想什么，稍微又多解释了几句。
“【昆古尼尔】的传说，你听过吗？”老沃克突然问道。
和自己的姓氏一样？是巧合吗？
诺亚皱了皱眉头，心里转过一圈，随后摇了摇头。
按照过去母亲的说法，自己之所以没有跟父亲一样起华国的传统名字，主要是因为在当时美国的混乱环境下，容易被其他人歧视，甚至于遭遇某些不必要的危险。所以考虑多方面因素，最后还是起了一个符合当地习惯的名字，并跟上了母亲的姓。
“相传在一百多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昆古尼尔家族的某个成员得到了【神之血】，并在神明的启示下将其吞服。自那之后，流淌着昆古尼尔血脉的成员，就获得了与生俱来的恐怖身体素质以及战斗天赋，哪怕是寻常的改造人或者赛博朋克遇到他们，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老沃克翘着二郎腿，讲起了某个有些唬人的传闻。
“而身体素质的提高，毫无疑问也代表着整体寿命的延长。撇开意外身死的几人，目前已知的几个传承了昆古尼尔血脉的人物，最短命的也活了一百多岁。”
“普奇神父的全名，就是恩里克·普奇·昆古尼尔，恩里克是他的教名，而不是你们以为的人名。我听以前的同伴说过，普奇神父是夜之城刚建立的时候来的这里，曾经还有个【送葬者】的威风名头，听说和那个‘荒坂帝国’的荒坂三郎还是一个时代的人，我估计怎么也在130岁以上。”
突然接收到如此震撼的情报，哪怕沉稳如诺亚也不免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真的假的，130岁……
“对了，我记得你们修道院里薇尔莉特那个小姑娘也是昆古尼尔……不对，都忘了你了，你不也是昆古尼尔吗？”视线扫过诺亚小巨人一般的身形，老沃克一拍大腿，突然说道：“不过昆古尼尔家族一般都是银发银瞳，你的头发是灰的，可能是身上血脉的浓度比较稀薄吧。但你这幅体格看着可不像是分支，更像是纯血，真是奇了怪了。”
听着老沃克一阵评头论足，诺亚尴尬地挠了挠头。
“沃克先生，这也就是个传说故事吧，现实里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经典的我没见过就是不存在的言论，哼，”老沃克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也没有去和诺亚争辩真假的问题，习惯性地又多问了一句：“下午有安排吗？没事做的话帮我跑趟隔壁街区，有个混球欠了我一笔债，大概一万欧元吧……你帮我收回来的话我分你两成。”
“太多了，太多了，您……”听到这个数字，诺亚也是吓了一跳，赶忙推辞。
“闭嘴，你非要让我明说是给教会的救助吗？这活我反正交给你了，他的信息已经传过来了。”
交互接口接收过欠债人的信息，诺亚看着老沃克那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心底却是暖暖的。
“对了，沃克先生，我下午准备去应聘附近一个诊所的助手，您知道这个人吗？义体医生的名字我想想……嗯？没有名字？”
脑内检索着之前存储的信息，诺亚突然发现，貌似对方压根没提供自己的名字。
“那个诊所在哪里？”
“河谷区的摩谷，靠近教会临海区，规模应该不大。”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老沃克用机械手臂摩挲着下巴，一脸肯定地说道：“那是个无照的混球，除了义体医生外还兼职卖些非法插件和黑超梦，技术也糙的可以。不过说归这么说，人其实还行，至少在夜之城这地界还算有点人性。”
“其实你与其去他那里，不如来帮我干活，好歹能学点东西。”
说着说着，老沃克话锋一转，指了指自己。
“我怕您给的太多。”诺亚实诚地说道。
“所以说我讨厌教会那些规矩，简直有病……算了，懒得和你这种小鬼头多说了，赶紧滚。”
老沃克挎着脸，脾气随着血压再次升高。
“我还没还您钱呢……”
“没听我说吗，赶……紧……滚！”
“诶，那您保重。”
眼见如此诺亚也不再坚持，用和身形截然不符的灵活迅速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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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公开的情报
【昆古尼尔】
档案记录：受到未知影响血脉完全变异的一族。家族成员的普遍特征是银发银瞳，外表俊美，并且体格远超常人，反应神经以及战斗本能甚至能够媲美加装了军用义体的改造人。
二十世纪末期，位于美国加州的聚集地遭遇不明袭击，家族成员大半失踪，剩下的也分散到了全美各地，至今仍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