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自曼恩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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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夜之城！】
【我是你们的斯坦利~咱们的逐梦之城又开始了漫长的一天】
【我爱这座城市，就像你爱你老妈。想当年，她把你扔到孤儿院门口，如今走到街上碰到你，管你要烟抽】
……
【夜之城的传奇人物，知道都在哪扎堆吗？】
【坟地里。】
啪！
一盏用钢化玻璃制作的雕花酒杯，被某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砸在面前的大理石板桌面上。
模仿上流阶层使用器皿的外形，但本质却更接近贫民窟粗犷概念的酒杯，与大理石碰撞炸起刺耳的巨响，表面却没有丝毫受损的痕迹。
主人家似乎早就考虑到了某些客人不文明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因此店内无论是摆设还是餐具、器皿都是特制的。
到底坚固到了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哪怕你把自己碰伤了，这些东西都不会有一点点的刮花。
当然你要是掏枪，那当我没说，毕竟没人会和死人争论……NCPD（NightCityPoliceDepartment，夜之城警察局）会让你明白做事冲动的后果，在把你打成马蜂窝以后。
“这煞笔主持人一天天骂个不停，到头来还不是公司的狗！晦气。”
一只用低劣材料制作，外表裸露着大量电线的仿生义肢朝着头顶的电视机比了个中指，男人晃晃悠悠地起身，就准备大摇大摆地离开。
在这个时代，随意切割**安装机械义肢，并不是什么值得考虑太久的问题。
“这位先生，本店……概不赊账。”
身着一身黑色西服，留着绅士胡的胖店长用远比外形要敏捷得多的动作，快步拦在了对方跟前。他不断搓着胖手，脸上则挂着公式化的礼貌笑容。
不知道是因为酒喝多了有点神志不清，还是被人突然拦住的缘故，男人很明显的愣了愣，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的神经植入体和交互端口出了点故障，你记账上，我下次来一起结清就是了。”
“哦，那恐怕，不行呢。”视线掠过男人一身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一千欧元的低劣义体器官，胖店长的脸上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嘲讽的笑容。
沉默了有一会儿，慢慢酒醒过来的男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下看起来不怎么能打的胖店长，眼神闪烁间踝部加固义体瞬间发力，一把踹飞身旁的合金圆凳。
“你是瞧不起我还是怎样？老子可是……六街帮的人！”男人嘴里说着自己都不太信的台词，有些神经质地不断挥舞着那条滋滋冒着电火花的义肢，越说越激动。
老实讲，那可比他虚张声势的恐吓要吓人的多了。
“六街帮，可真敢说……”胖店长嘴里小声嘟囔着，默默向后退开半步，躲开了接连朝着他脸上飞来的唾沫。
六街帮，夜之城最老旧街区之一圣多明戈区的最大帮派，据不完全统计成员大约在2300人上下，基本都是由一群老派的美国爱国者组成，在NCPD无法部署或者说不愿意部署到圣多明戈这种半遗弃郊区的当下，承担起了当地的治安管理职能。
当然，并非无偿。在圣多明戈一手遮天的六街帮，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习惯了在“为城市伸张正义”的同时，通过对法律的自行解释来谋取私利。
抢劫、勒索、走私枪支、非法车辆改装甚至是违禁品交易，从结果来看，他们和夜之城绝大多数黑帮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不过，虽然六街帮绝非善类，但唯有一条是绝对的……那就是他们绝不收废物。
眼前这个义体随时都处于报废边缘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六街帮会青睐的对象。
嘭！
被踹出去的圆凳好巧不巧，砸在不远处正用餐的某个大个子背上。
握着叉子正准备大口吞吃意大利面的手一点点放下，这个留着黄色短发和胡须，双臂肉眼可见安装了大面积强力义体的壮汉沉默着站起，缓缓转头看向门口的两人。
某种冥冥之中的杀气，让胖店长和准备吃霸王餐的男人都不约而同咽了口口水。
他们不是傻子，都看得出这是一个狠角色，搞不好还是个能从中间人那里接活干的赛博朋克。
在夜之城，尤其是处于三不管地带的圣多明戈，这可是真正意义上惹不起的存在，说话比NCPD那帮人都好使。
“曼恩，坐下！我就想吃顿饭，你别惹事。”
某个挨着他坐着，金发碧眼身材同样魁梧的女人重重敲了一下桌子，语气很是不满。
不置可否地闷哼了一声，壮汉狠狠地瞪了眼不远处吃霸王餐的男人，一口气坐回了座位，重新吃起了自己那盘还算热乎的意大利面。
呼~
胖店长和男人同时长舒了口气，对视一眼，竟莫名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但很快，随着冰冷的枪口突然贴在额头上，胖店长才终于想起来，两人只是单纯的金钱债务关系。
在夜之城，你要是觉得和某个人看对眼，那多半是错觉……又或者你的交互接口被黑客骇入了。
“嗤~M-10AF莱克星顿，狗都不用。”壮汉不甚清晰的嘲笑声从餐厅的角落传来。
强装没有听到对方的话，男人握着手枪狠狠抵在胖店长脑门上，力气之大甚至让对方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嘿~嘿，有话好说，你……算了。”胖店长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苍白慌乱，一直到之后的镇定，前后一共也就三秒钟的时间。
与此同时，一片巨大的阴影从身后飘来，将男人的躯体笼罩其中。
机械性地转过头，颤抖着的男人慢慢昂起头，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留着灰白头发的高大人影。
过长的缭乱刘海将大半张面容都完全遮住，手中的托盘上还放着不知道是谁点的碳酸饮料，身上则套着反复翻洗以至于颜色都掉光的廉价外套。
虽然看不清具体长相，但是男人隐约感觉对方年纪应该不会太大，并且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这个人实在是太高了！
哪怕身上肌肉确实不甚明显，甚至于同比例下显得有些消瘦，但对方的身高目测都有两米五，鬼知道身体里植入了多少强力的义体。
在夜之城，强者未必真的高大。但是反过来讲，身形高大到这种地步的，也不可能有弱者。
高大的骨架往往能够安装更多的义体和插件，尤其是那些破坏力强悍的攻坚型乃至军用型义体，只有像眼前这种拥有夸张身高的天赋异禀者才有使用的可能性。
虽说会出现在圣多明戈这破地方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拿捏自己这种破落的穷鬼绝对没有一丁点的问题。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客人，一共是20欧元。”
意外稚嫩的沙哑声音，让男人有些意外，但很快在那透过遮面刘海的沉重视线下，不得不“心甘情愿”地操控交互端口，将饭钱结清。
……
“呸~”
目送着男人付完钱后狼狈离去的身影，胖店长朝着店外的地面上啐了口，然后就重新堆起了那张习惯性的营业笑容。
他的一只胖手高高抬起，似乎是想要拍下眼前员工的肩膀，但很快就意识到貌似对方蹲下来自己也未必够得到，于是很快就悻悻然地放下了手。
“有点意思……”
之前差点出手的那个黄发壮汉，此时已经结束了用餐，一边从边上桌子抽出纸巾胡乱抹了抹嘴角的酱油渍，一边大步走向两人。
“客人，您……”
胖店长的表情骤然一僵，下意识地躲到自家员工身后，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危机意识。
突出一个字……怂。
“你那是什么眼神，觉得我会赖账吗？”
壮汉恶狠狠地盯着胖店长，眼中虚拟屏随意抹了一下，就将餐费结清。
没去管悻悻然的胖店长，这个之前被同伴叫做曼恩的男人，慢慢将注意力放在一旁比自己还要高出不少的灰发服务生身上。
自始至终，无论是之前店长被人用枪指着，还是自己的突然接近，对方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沉默中透着一种诡异的冷漠。
“小鬼，你身上除了交互端口外，应该没怎么装植入体吧？”
一旁店长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自从招了自家这个身形格外有威慑力的店员，所有闹事的家伙基本上都被吓住了，自己的生意也安稳了不少，但谁曾想今天居然被别人一眼识破。
隐约觉得店员身后这块位置也变得不怎么安全了的店长，不动声色地朝着外侧又挪了挪，退到了餐厅的吧台后。
身旁一头蓝粉色挑染的女侍应生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一脸我见犹怜地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店长。
这是店里上个月新招的看板娘，外貌形象俱佳，嗓音还软糯，这段时间很是给自己招揽了不少顾客。
当然要的薪水也不算少，是另外一个店员的三倍，不过确实还算物有所值。
“店长，这……”
“不用慌，刚才那动静不算小，六街帮的大爷们估计很快就回过来了。”
“啧，这个月的‘治安费’又要多交不少了，真是操蛋。”
胖店长微不可查地朝着侍应生胸前的沟壑看了几眼，舔了舔莫名干燥的嘴唇，小声安慰道。
朝着曼恩点了点头，小巨人一般的服务生没有接话的意思，将碳酸饮料递给一旁缩在角落半天的某位客人，就重新走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一个半隐藏式的清洗池前，低头刷起了餐盘。
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古怪的小子。”
曼恩扶了扶脸上的墨镜，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冷场而动怒，甚至隐约有些欣赏的意思。
“喂，小鬼，这种洗盘子的活你能赚多少，一个月100欧元，还是200？”
“来替我工作吧，干一次就够你洗一辈子碗了。你应该也需要钱吧？”
手上依旧有条不紊地清洗着水槽中的碗碟，服务生头也不抬，只是慢慢摇了摇头。
拒绝的态度表露无疑。
“你这样的人，不该呆在这里，真的不考虑……”
“曼恩。”
“等会儿，多莉欧，我正在……”
“曼恩！”
越发加重的语气，让曼恩有些不解地扭过头。顺着同伴抬起的手臂，他看到了餐厅一侧墙壁上挂着的一排员工证。
眨了眨带着点点猩红的义眼，他的表情突然一僵。
随后也不再多劝，干脆利落地放弃了拉服务生入伙的念头，跟着几个同伴开始朝着餐厅外走去。
“见鬼了，这是十六岁？”
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曼恩推开门口的门帘，半个身子刚探出去，脑袋就又转了回来。
“喂，小鬼，你成年以后要是想找活儿干，可以来找我……我叫曼恩，在这一块的赛博朋克圈子里还算有名，你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他显然还是有点不死心。
没办法，以眼前这个少年的体格优势，哪怕只是加装最简单的植入体，也足以成为不逊色自己的改造人了，不争取下总感觉有点亏。
“曼恩！”门帘外，之前那名女性同伴生气地吼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当我是为了谁……”
朝着依旧低头洗着碗没有回复的服务生摆了摆手，曼恩满脸遗憾地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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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公开的情报
【夜之城】
档案记录：地处北加利福尼亚，被公司全面掌控的“独立”大都市。尽管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夜之城仍属于美国本土，但在实质上早已脱离了加州乃至美国法律的管控，是一座充斥着枪支、暴力、混乱以及绝望的人性墓地。
……